摘要:本文所論語言批評屬于文學批評的一個分支,是從語言的角度切入到文學研究中。中國語言批評自新時期以來已經歷三十年的歷程,學界之所以關注,主要有三方面原因:審美意識回歸、語言成為熱點及文學實踐。并進一步探討。
關鍵詞:新時期;中國;語言批評
以文藝學的視角來看,從某種意義上講,新時期以來中國學界對語言批評的關注有著特定的原因:首先,祛除思想禁錮,打破政治束縛,從審美的角度重新審視文學,這就必然會注意到語言等因素在文學中的作用:其次。隨著語言學本身的發展以及西方語言學轉向、語言哲學引進的影響,中國學界對此也給予了積極的回應,造成了文學研究中的“語言熱”:再次,新時期以來以先鋒派文學為代表的文學革新試驗也為語言批評提供了實踐的契機。三十年來中國語言批評所取得的成就與存在的不足,與這些原因都存在密切的關聯。本文將主要從研究角度人手梳理新時期中國語言批評的研究狀況,以探求其間發展演變的規律,總結其中的經驗教訓。
一、西方語言學與語言批評的引進
1980年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中譯本的出版為標志,歐美語言學學說相繼被介紹到中國,對于中國知識界變更傳統的語言觀念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20世紀在西方發生的“語言學轉向”同樣引起了中國學界的關注。與語言學相比,西方語言哲學能夠從思想、文化層面對語言批評提供更大的啟發。在這方面,涂紀亮、徐友漁等學者對于語言哲學的譯介與研究具有重要意義,相關著作則有《語言哲學名著選輯》、《“哥白尼式”的革命——哲學中的語言轉向》、《語言與哲學——當代英美與德法傳統比較研究》等。語言哲學所包含的對于語言本體地位的強調、對語言與人關系的重新體認,對傳統的語言工具論起到了強大的沖擊作用,促成中國學界對語言問題的重新思考。特別是巴赫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乃至《巴赫金全集》受到中國學界的關注并翻譯出版。是對語言批評的重大推進。20世紀后半期發起的解構主義等思潮,則力圖從根本上打破傳統的邏各斯中心主義,對于封閉的語言觀、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給予了猛烈的抨擊。隨著鄭敏、陸揚、張京媛等學者對此展開的研究,中國學界對文學基本理論問題和文學史的思考也走向深入。
二、文學基礎理論的更新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這一點已得到公認。但是隨著人們對于語言問題研究的深入,語言不再僅僅被看作是工具,而是先于個體而存在并給予個體以重要影響的符號系統,作家是在對語言的獨特運用中展現出自己的個性與風格的。在這種知識背景之下,中國學界對于文學的本質問題也開始了新的思考。童慶炳先生是以審美為文學的質的規定性,提出文學屬于審美意識形態,進而強調文學與其他藝術的區分在于文學的特性顯現在話語含蘊之中。文學基本理論問題的研究重新回歸到審美的視野之中,為語言批評從語言角度探討文學本質提供了條件,因而他后來主編“文體學叢書”就是水到渠成了。他自己所著的《文體與文體的創造》,可以說是從完整的意義來探討文學文體的開山之作,更重要的是,童慶炳先生把文體看成一個系統。認為文體可以區分為三個相關層面:體裁——語體——風格,一定的文學體裁要求一定的語體。一定的語體發展成熟就形成風格。文體的生成有多方面的深層原因。
正是對審美特性的關注,開啟了學界對形式問題的反思。趙憲章關注形式美學,結合西方形式主義文論注重文本分析的長處,同時又以哲學的眼光探討形式的美學意義,對于形式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在他看來,中國的語言批評應該既注重細讀、實證,同時又要有人文精神的灌注,具備開闊的視野。孫文憲先生長期以來一直致力于語言批評的研究工作,通過對于語言本性問題的檢討及對中西語言批評狀況的梳理。他強調語言與人的關系是復雜的:“對于個體而言,語言具有先在性”?!罢Z言是一種文化,一種傳統:是一個民族的歷史和文化的積淀,是前人經驗和心理的儲蓄”。從這樣的立場出發,就能發現結構、話語等因素對文學活動的制約,發現言意矛盾的新的內容。這樣的文學本質觀比傳統的文學觀念顯然深刻得多,因而他參與主編的《文學理論》、《文學理論導引》都產生了極大的反響,這是對文學基礎理論建設的重要貢獻,
三、對中國語言文學的重新審視
隨著觀念與方法的更新,中國學界對于語言批評的探討也必然要延伸到文學史的領域。以新的思想觀念來觀照中國語言文學(主要是漢語及漢語文學),就能從中發現新的問題。獲得新的結論。
首先是對中國古代文學與文論的研究。自20世紀30年代以來,中國學者已經嘗試從語言的角度研究中國文學批評史的一些具體問題,例如羅根澤先生在他的《中國文學批評史》中對于王充強調的“言文一致”的肯定,就是一個突出的例子。郭紹虞先生也是如此,在他主編的《中國歷代文論選》中,這樣的閃光點隨處可見。雖然這套選本是在1964年版本的基礎上加以補充,打上了特定時代的烙印,受到特殊的限制。但是對于中國古代語言批評的成果,郭紹虞先生還是給予了大力的肯定。
其次是對于中國現當代文學與文化的重新審視,尤其是發生在“五四”時代的白話文運動。更是因其激烈的反傳統態度而引發了新一輪的爭論。鄭敏所發表的《世紀末的回顧:漢語語言變革與中國新詩創作》就是其中突出的例子,鄭敏把這種運動歸結為二元對立的思維、簡單粗暴的態度、對傳統文化的背離,因而她對“五四”的批評是激烈的。而從深層來看。鄭敏也明顯受到了西方語言學以及解構主義思想的影響,以此為武器批評當時的白話文運動。鄭敏的文章引發了極大的爭議,從相關的文章來看,學界對于白話文運動的思想意義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強調了歷史語境的復雜性。這一場爭論也有助于把問題的研究引向深入。
這種研究深化了人們對于語言本身的認識,對于認識中國現代文學的發生有重要的啟發意義。隨著學界對語言問題思考的深入,漢字問題的探討也開辟了新的領域。在傳統語言學看來,文字只是記錄語言的工具。但是通過對漢語的反思,中國文化界逐步意識到漢字本身具有的文化意味和詩性特質,注重漢字所包含的生命哲學,特別是在詩歌理論界,對于“字思維”的關注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種現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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