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清晨,太陽早早升起。人們習慣地推開窗戶,任濕漉漉,軟綿綿,摻雜著泥土和槐花清香的氣息涌進屋子,鉆進每個角落。此時,整個五蓮縣城已被春天緊緊擁抱。
舉目南望,暮春的大青山飄逸如黛,輕紗曼舞,薄霧纏繞。順著清香南尋。七公里之外。就是幽靜的大青山北麓的十里槐花谷了。
大青山的門是朝著縣城開的,故人們稱這滿目的青山是城里人家的鄰居,是對門。是鄉里鄉鄰閑暇抬腳即至,平日舉目盡收的心中樂園。正如門口的楹聯上寫的:“白云蘊古意,青山無俗緣。”高高的門樓上那一群群的和平鴿,旋來飛去,親昵喃語,正是恰如其分的橫批,亦如點睛之筆。如織的人流從此處匯集,涌動,這里迎來日出,送走晚霞,控制著大青山的白天和夜晚,寧靜與喧囂。
人的槐花谷,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潔白的、童話般的世界。心里清凈的沒有一絲塵埃。平靜的如一泓深潭,抑或是槐花打造的乳白色基調而營造的心境吧。短暫的平靜之后。又是忙碌和急躁,這也許是人貪婪的本性使然,或是境由心造了。那一點點,一串串,一簇簇,一片片,似雪如云,以白色調為主,摻雜著黃的蕊,紅的托的槐花。垂在剛剛萌芽泛綠的枝條上,掛在粗皮糙面的樹桿上,頂部的仰天怒放,中間的含苞欲放。最低端的閉嘴孕育,垂目等待。晶瑩的露珠附掛在上面。在霞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紫氣升騰里,整個大青山裝扮的素雅大氣。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追逐著,嬉鬧著,把一朵朵的槐花採下,戴在頭上,扎成花環戴在脖子上。各種不知名字的鳥兒,在花間歡暢跳躍著,偶爾有一對錦雞,從腳下飛起,“咕咕”的叫著,躍過樹梢,飛到遠處的山頭上。一群群蜜蜂“嗡嗡”唱著,不時地鉆進花苞。只露個屁股在外,貪婪地,確切地說。是責任地汲取著精華,從事著甜蜜的事業。釀造著甜美的生活。這小小的精靈。在微風的涌動下。將花粉在空中拋灑。空氣里彌漫了絲絲的甜,幽幽的香,讓你的鼻子癢癢的,手癢癢的,心里癢癢的,無奈的噴嚏連連,雙目含淚了。輕輕地摘下一小串花兒,送進嘴里,甜甜的,香香的。養眼,養心,養神啊。
這里的槐花,不僅中看,還中吃。過去。日子清苦時,可是果腹充饑的奢侈品。今日小康人家,又將其做成點心、小吃。或炒、或炸、或拌、或煮。不僅上得大席。還是美容減肥的上品哩。
在這個充滿希望的春天里,大青山的槐花不是第一個到來的,她比迎春花、連翹花、杜鵑花開的都遲。她雖然沒有迎春的靈動,連翹的嫵媚,杜鵑的熱情,但她的大氣磅礴,樸實無華,大腕、主角是非他莫屬。
滿山的槐樹,一顆顆如傘。亭亭玉立。挺拔臨風,大的偉岸,小的俊秀。高的闊枝舒展。矮的昂揚向上,絕沒有人的孤傲和歧視,一如一個和諧的大家庭。據說,這樹,也叫洋槐、剌槐。洋槐之說,是因為十九世紀末從北美傳人中國,屬于地地道道的“老外”了。刺槐之說,可能是形象叫法了,因為它渾身長滿了刺。若不小心扎在手上,鉆心的疼,是有毒的。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刺是長在幼樹上的,大樹、老樹上幾乎是找不到如針的刺。是小樹需要自我保護,還是大樹修煉的含蓄,就不得而知了。
槐花谷的最上游,有個萬和寺,傳說寺內的僧侶多的時候達萬名,至今已有近千年的歷史,靠西墻有顆合抱之粗的圓柏。少說也得六、七百年。旁邊有眼萬和泉,常年水流不斷。上年紀的人說,這是神水。常飲,則延年益壽,身體康健。周圍是一片濕地,長滿了蘆葦和水草,屬大青山的腎臟。這股水,如從天而降,順谷成溪,到山下,入渤海,已考證是濰河最南端的源頭。正是這神水,經年累月。如乳汁,滋養著這滿山的樹木花草。萬和寺以其慈悲之心。寬廣之懷,聚集了群山的平心靜氣。晨鐘暮鼓,經聲佛號,讓鐘靈毓秀的大青山清凈無塵。既不偏堿,也不偏酸的中性水,讓滿山的植物互不排斥,包容平和。聽老人說,大青山的樹。特別是槐樹。很少有彎曲的。且木質堅硬。過去百年的大樹都有,遮天蔽日的,經砍伐,運到日照做了大船,可遠涉重洋。這也符合咱山里人剛柔相濟、正直善良、四海為家的品性。
山下的放蜂人是不會睡懶覺的。一大早起身。清掃衛生。割蜜,迎接蜜蜂采回第一趟花粉。農人們也在田間勞作了,在屬于自己的土地里。播下了希望的種子,辛勤的耕耘了,定有秋的收獲。
春日的大青山披一身素潔袈裟,愈發端莊。春日的山城有了大青山這天然屏障,人們心懷安詳。悠然見南山,已經早已不是陶淵明老先生的專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