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日本戰后特殊的社會歷史背景中。分析各傳統文學流派對戰前文學的繼承與發展以及戰后新興文學流派產生的原因與文學特色,探尋并總結日本戰后初期文學復興與發展的時代特點。
關鍵詞:戰后文學;民主主義;中間小說
日本于1945年8月15日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無條件投降,日本結束戰爭狀態,處于美軍的占領之下,隨著一系列被迫進行的政治、軍事、經濟和文化的改革,日本社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是一個重大的轉折點。從此日本文學由戰時文學轉入戰后文學階段,日本文學擺脫戰爭的桎梏,進入新的發展階段。在戰爭期間實行的法西斯文化專制被解除,長期受到沉重壓抑的各種文學思潮復興,文學方面呈現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景象。
日本戰后文學的起步最明顯的標志就是報刊的復興和多位著名作家的復出。在戰爭中被關停的諸如《中央公論》、《改造》、《文藝春秋》、《日本評論》、《新潮》等報刊,從1945年的年末至1946年的年初紛紛復刊,恢復了往昔的活力,同時一些新雜志例如《新生》、《世界》、《人間》、《展望》等,就如同這些報刊的充滿活力的名字一樣如雨后春筍般涌現,活躍了戰后文壇。經歷了戰爭的嚴冬,戰后的人們迫切地需要如春風般溫暖他們悲傷而荒蕪心靈的文學滋養,同時眾多涌現出來的報刊雜志亦需要核心般的支撐與明確的文學導向,因此像志賀直哉、谷崎潤一郎、永井荷風、正宗白鳥等戰前就享譽文壇而在戰爭中又始終保持話語沉默的這些著名老作家的復出可以說是順天應時了。一些在戰時審查機制下未通過的作品。例如永井荷風的《舞女》、《浮沉》,谷崎潤一郎的《細雪》等也在戰后初期得以發表,緊隨其后的正宗白鳥的《戰爭受害者的悲哀》、志賀直哉的《灰色的月亮》、里見醇的《美麗的丑聞》、宇野浩二的《相思草》等一批戰后作品涌現戰后文壇。
日本戰后社會的民主解放,使得從1935開始就一直被壓制的日本無產階級左翼作家獲得解放并重新集結起來,戰前無產階級文學運動的骨干成員宮本百合子、德永直、中野重治、藏原惟人等人在1945年12月成立了民主主義文學團體一新日本文學會,使之成為戰前、戰時被迫害的無產階級文學重新出發的陣地。宮本百合子以《播州平野》、《兩個庭院》、《路標》重新展示了她旺盛的創作生命力,德永直的《妻啊安息吧》、佐多稻子的《東京地圖》和中野重治的《五勺酒》等長篇亦是這時期有代表性的作品,這些作品通過自傳式作品的形式結合私小說寫實手法,將戰爭中被剝奪自由的心理的壓抑和終獲解放的愉悅充分地表現出來,同時這些作品對普通百姓表現出深切的同情。而對天皇制和侵略戰爭的罪惡進行了揭露和抨擊。
由于戰時體制被打破,而適應日本社會的正常的秩序尚未建立,日本戰后社會呈現出復雜與多樣化的狀態,普通民眾對現實感到不安,對未來感到迷茫,這時,消極頹廢又極具反抗意識的一批作品應運而生,滿足了一部分民眾的心理渴求。這批被稱為無賴派又被稱為新戲作派的作家,在戰前、戰中一直作為一種非主流的少數化存在,但是戰后開放自由且特殊復雜的社會形勢將他們推到了前臺,代表人物是石川淳、坂口安吾、太宰治和田中英光等人。石川淳在1946年接連推出了《黃金傳說》、《無盡燈》、《廢墟上的耶穌》等多部作品,他的作品創造出一個個虛實相間的世界以緩解人們在戰后混亂秩序中的迷惘與困惑,將圣經中創世紀式的混亂的狀態與日本當時的現狀結合起來,力圖在戰后的無序社會中,探尋人類靈魂的原質。坂口安吾在戰后發表的《墮落論》中喊出了“生存吧墮落吧”的口號,不可否認,這句口號也道出了戰后混沌狀態下生存的許多國民的心聲,而其后的作品《白癡》、《外套與青空》、《女體》以自由奔放的筆法描繪了一種叛逆性的道德風貌。1945年從事文學創作,1948年6月自殺。太宰治在戰后的文學活動雖然只有三年,但是他創作的三部作品《維永的妻子》(1947)、《斜陽》(1947)、《喪失為人的資格》(1948)被譽為無賴派的三部代表作。
適應戰后新時代而初登文壇的一批新作家被稱為第一期戰后派。第一期戰后派以《近代文學》雜志的理論為指導,主張尊重人權。藝術至上。屬于戰后派的作家和作品頗多。具有代表性的有野間宏的《陰暗的圖畫》、椎名麟三的《深夜的酒宴》、植谷雄高的《死靈》、中村真一郎的《在死亡的陰影下》、大岡升平的《俘虜記》、梅崎春生的《櫻島》、武田泰淳的《蝮蛇的后裔》、三島由紀夫的《假面的告白》、崛田善衛的《廣場的孤獨》、安部公房的《墻壁》等。戰后派文學“具有不同于戰前文學的新因素,即在思想內容上既重視表現社會,又強調表現自我,在藝術表現方面力圖突破傳統的創作方法。廣泛吸收西方各種現代流派的方法”(何乃英語)。
私小說是日本特有的小說形式而且一直是作為主流文學而存在的。戰后,私小說雖然日漸衰微,但是還是產生了一些優秀的作品,給讀者耳目一新之感。其代表性的作家作品有尾崎一雄的《小蟲種種》和《瘦了的公雞》、外村繁的《夢幻泡影》和《最上川》、上林曉的《在圣約翰醫院》和《滯鄉記》等等。
這個時期需要關注的還有風俗小說的再度興起,代表作家有丹羽文雄、石坂洋次郎、舟橋圣一、石川達三等,他們在戰前便已登上文壇,筆力自然不俗,但是他們中有些作家在戰爭中曾經是日本法西斯“筆部隊”的成員,在戰后受到廣泛的非難,因此在經過一段較長時間的沉默期后,他們才重新登場。久米正雄把日本戰后介于純文學與大眾文學之間的文學作品定義為中間小說。而丹羽文雄等作家正是在戰后新聞業的振興時期通過中間小說和新聞小說的大量創作,在第一期戰后派之后進入日本文壇中心的。丹羽文雄的《討人嫌的年齡》、石坂洋次郎的《石中先生行狀記》和《綠色的山脈》、舟橋圣一的《鵝毛》和《雪夫人圖》等作品是他們這一時期的重要代表作品。
另外,介于新戲作派和風俗小說派之間的還有阿部知二、高見順、北原武夫、石上玄一郎、三好十郎等人,他們不屬于任何的流派,以自己獨特的文風享譽文壇。井上靖、田宮虎彥等新人于1947年崛起于文壇,井上靖的《獵槍》和《斗牛》、田宮虎彥的《畫網》都是這一時期的力作,從廣義上來講,他們的文風可以歸于現實主義作品的范疇。
簡而言之,日本戰后初期的文壇呈現出以下幾個比較顯著的特點:首先是著名老作家的復出和繼承其風格的丹羽文雄、石川達三等作家創作的風俗小說和中間小說的繁榮,其次是無產階級文學作家借助民主主義文學創作重新出發:最后就是第一期戰后派采用了嶄新的創作方法與意識開啟了戰后文學新的一頁,而新戲作派的活躍和阿部知二、高見順的出場,使文壇一時間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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