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企業救助到區域金融生態維護:昌樂個案

摘要:在金融危機背景下，區域金融生態環境建設機制不同于企業改制時期的制定規則和恢復秩序，需要地方政府時刻關注轄區內影響金融生態環境的重要因素，并以實際行動、主導地位和靈活策略確立新的金融生態環境建設機制。山東省昌樂縣通過對轄內一家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的救助，確保了一方區域金融生態環境的穩定與優化，促進了當地經濟與金融的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金融生態;政府主導;多元策略

Abstract:In the context of the financial crisis，the area financial ecological environment construction mechanism is different from the rule-making and order restoring of the enterprise restructuring period，and the local government shall pay close attention to the major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financial ecological environment in the jurisdiction，and establish a new financial ecological environment construction mechanism on the basis of its practical actions，dominant role and the flexible strategy. Changle County of Shandong Province ensured the stability and the optimization of the local area and enhanced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local economy and finance through rescuing an agriculture industrialization corporate champion located in the jurisdiction.

Key Words:financial ecology，government orientation，diversity strategy

中圖分類號:F830.6 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1674-2265(2010)03-0041-04

一、引言

近年來，在經歷了改制企業逃廢債、地方保護和信貸制裁的惡性循環之后，各地紛紛確立了政府主導、央行指導和各部門協同的金融生態環境建設機制，金融生態環境逐年恢復和優化，并向縱深發展，金融生態理念、法律法規、政策制度和建設機制等逐漸成熟，并成為區域競爭和經濟發展不可或缺的核心要件。但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機，對經濟金融形成了強烈沖擊，國內許多企業因此陷入經營困境甚至破產倒閉，銀行信貸風險呈現上升和擴散趨勢，與之相關聯的金融生態環境再一次面臨更為嚴峻的壓力和考驗。面對這一特定危機和風險狀況，以往的區域建設機制是否有效?區域金融生態環境如何建設和維護?山東省昌樂縣通過對因特殊原因陷入困境的濰坊永昌食品工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為“永昌食品”)實施多元化的重組和救助，消除了因企業破產所引發的資產損耗、工人失業、銀行競相起訴保全等負面擴散效應，顯示出地方政府有信心、有能力、有智慧維護好區域金融生態，以實際行動展現了政府在金融生態環境建設上的主導作用。

二、金融生態環境建設的理論與實踐

2004年底，金融生態這一概念由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提出，并迅速得到社會各界的響應。之所以會出現這種一致響應的局面，主要是因為，本世紀初全國各地在企業改制過程中，普遍存在借改制之名惡意逃廢金融債務的現象，致使企業改制成本轉化為銀行信貸風險，經濟與金融的正常循環機制被人為割裂，金融發揮作用的外部環境極端惡化，嚴重挫傷了信貸投放的積極性，各金融機構相繼對逃廢金融債務的區域實行“信貸制裁”，紛紛劃定金融風險控制區，經濟與金融被迫陷入“廢債——制裁”的惡性循環之中。

在此背景下，最初的有關金融生態的研究起源于對自然生態的簡單模擬，認為金融生態同自然生態一樣，一旦遭到破壞將無法恢復和再生，整個生態平衡將因此陷入惡性循環。近幾年的研究認為，金融生態作為金融運行的外部基礎環境，對于降低社會經濟活動交易成本，發揮金融核心作用，更好地促進經濟持續快速協調健康發展至關重要。優化金融生態需要消除影響金融安全運行的突出問題、完善社會信用體系和發揮政府的主導作用。在實踐層面上，人民銀行充分行使社會信用管理部門職責，廣泛宣傳金融生態的正向激勵和負向懲罰效應;各地政府也在“廢債-制裁”的惡性循環之中意識到金融生態環境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并逐步形成了政府主導、人民銀行及各部門參加的金融生態環境建設機制，出臺了大量的規則、制度、政策，金融法律環境在不斷完善，制度基礎逐步得以夯實。這一時期的金融生態環境建設基本遵循了由人為破壞到逐步恢復、由無規則到確立規則、機制的建設思路。

三、金融生態行動:救助永昌食品

山東省金融生態環境建設始終走在全國前列。區域金融生態環境建設起步早、行動快、措施有力，并由城市向農村轉移，全省17地市已將其納入政府政績考核系列，金融生態環境建設向縱深發展。本案例所涉及的山東省昌樂縣，是濰坊市中等發展水平的農業縣，在眾多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帶動下，初步形成了多行業的、產供銷一條龍的農產品加工體系，成為當地經濟持續快速發展的支柱產業。永昌食品便是其中規模較大的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之一。

(一)永昌食品困境

永昌食品是昌樂縣一家集肉雞種雞、商品雞飼養管理、加工冷藏、進出口貿易于一體的市級集團化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2005年以前，盡管連續兩年發生禽流感，永昌食品經營并未受到影響，經營效益一直良好，曾是當地各家金融機構競相爭奪的黃金客戶。但到2006年，由于受國際市場影響較大，產品出口嚴重受阻，國內市場產品滯銷、價格下跌，導致虧損嚴重，年末虧損額達7000余萬元，流動資金周轉困難。為適應熟制品受限較小的出口形勢，永昌食品在未獲得新融資的情況下，新建了第三冷藏廠和熟食加工廠，擠占了流動資金2774萬元，流動資金周轉陷入困境，經營更加困難。2007年，為扭轉經營被動局面，永昌食品實施了資產重組，組建了飼料公司和種禽公司。但新組建后的公司實行獨立核算，各公司之間的商品交易、財務管理獨立運行，內部資金余缺調劑不力，更加劇了該企業經營難度，資金鏈由此斷裂，造成到期債務不能按期歸還，貸款形成風險。到2007年4月，累計拖欠金融機構貸款本息2.3億元，引發多家金融機構起訴，永昌食品被迫停產。

(二)不良連鎖反應

永昌食品停產的信息從各渠道迅速匯集到昌樂縣委、縣政府，人民銀行以呈閱件上報了永昌食品公司貸款拖欠的有關情況。縣委、縣政府立即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一致認為，如聽任這一局面持續下去，各家銀行不僅不會注入新貸款，而且會因各金融機構接連不斷的起訴保全，加速永昌食品破產倒閉速度。如此，會導致五個方面的嚴重后果:一是工人失業。1000多名職工在家待業，失去收入來源，不僅加重了政府負擔，也容易出現矛盾激化，對社會穩定造成負面影響。二是農戶受損。公司采用基地+農戶的生產方式，關聯養殖戶達3000多戶，由于企業停產，拖欠基地養殖戶300余萬元，農戶面臨損失，并且也將失去一個長期穩定的養殖、銷售市場基礎，影響農民增收。三是企業資產嚴重縮水。停產后，生產設備閑置，得不到維護和保養，價值縮水，甚至會廢棄，停產時間越長，資產損失將越大。四是容易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由于其抵押的房產、土地、設備難以足額償還貸款，金融機構對其擔保企業也進行了訴訟，其關聯企業——永強食品已因連帶責任陷于停產，另有多家擔保企業面臨訴訟，資金鏈面臨斷裂，不良連鎖反應不可小視。五是嚴重危及區域金融生態。相關金融機構采取保全措施后，除工商銀行、農村信用社貸款額較小全額收回外，中國銀行、農業銀行等金融機構貸款筆數多、金額大，難以及時回收，即使處置抵押物，損失也在所難免，到2007年4月，永昌食品分別拖欠中國銀行、農業銀行、國家開發銀行9000萬元、9000萬元、5000萬元。相關金融機構的信貸授信受到限制，良好的區域信用環境面臨倒退風險，將對全縣經濟形成更大的威脅。綜合上述五點，昌樂縣委、縣政府從維護轄區良好投融資環境、穩定社會經濟發展的大局出發，果敢決策，對永昌食品實施救助。

(三)政府救助前的調研

2007年4月，昌樂縣成立以分管副縣長任組長，經貿、發改、財政、人民銀行、公檢法司等職能部門主要負責人為成員的工作班子，進駐永昌食品，對停產原因進行深入調查分析，研究救助的可行性。工作組經過認真調查，認為導致永昌食品發生危機的基本原因是:(1)內部資金周轉不靈。首先，由于禽流感影響，企業出口受阻，直接影響了資金周轉;其次，企業新上項目擠占了流動資金，加重了這一問題;第三，新組建公司割斷了資金調劑渠道。以上三種原因造成了企業資金斷流，直接引發了金融機構的起訴保全。(2)新建項目考慮不周。為擴大出口，永昌食品上馬熟食品項目，但當時缺乏資金支持，條件并不成熟，不僅未形成生產能力，還擠占了資金。(3)產品內銷不力。長期以來，永昌食品以外銷為主，內銷還是短板，特別是禽流感發生以來，影響出口較大，但內銷渠道仍未有效擴大，造成產品積壓。由此得到初步結論，其困境起源于外因——禽流感，直接造成出口不暢，效益下降;加重于內因——經營管理不善，以至投資決策失誤、轉型緩慢。工作組在充分認識困難的同時，也注意到，存在一些有利于企業救助的優勢條件:該公司是集肉雞種雞、商品雞飼養管理、加工冷藏、進出口貿易于一體的集團化企業，有十幾年的肉雞、蔬菜、水果等加工出口經驗，近年來新建和改造的肉雞、蔬菜加工車間及冷庫，全部采用一流的進口設備，在生產技術、管理水平、產品質量等方面均達到同行業一流水平，在國外市場上具有較高的市場占有率和競爭力，并且是濰坊市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具有一定知名度;公司及下屬飼料廠、種雞廠占地面積1140多畝，多位于縣城黃金地段，土地升值潛力大。經過詳細調研論證，永昌食品的危局完全可以通過重組和資產盤活來擺脫。

(四)多元救助措施

在詳細調研基礎上，縣委、縣政府確立了解決永昌食品危機的總體工作思路:不一破了之，不一賣了之，招商引資，轉危為機，東山再起。于是，按照輕重緩急，一個以財政墊付貸款、重組和盤活資產為核心的救助活動全方位展開。

1. 引進戰略投資，盤活現有資產。如何將倒閉企業起死回生，償還公司債務，保全金融機構權益，是政府處置考慮的最基本問題。基于此，通過多方論證，決定實行招商引資，吸引戰略投資者入駐，盤活公司存量資產。經過篩選與多次談判，引進了山東亞太中慧集團，該公司是一家從事現代化規模養殖、畜禽肉制品深加工、飼料生產經營、生物科技開發的企業，與永昌食品的生產經營范圍基本一致，且有一定的合作基礎;注冊資本2億元，資產總額15.8億元，固定資產6億元，在全國建有合資合作企業、規模化養殖場90多家，是山東飼料企業五十強，濰坊百強工業企業、市農業產業化重點龍頭企業十強，資金實力雄厚。亞太中慧進駐后，接管大部分主營業務，盤活公司近億元存量資產，并分別承接中國銀行、農業銀行債務3400萬元、1300萬元。為支持企業發展，政府另為亞太中慧集團劃撥土地60畝，組建中慧飼料廠，使主營業務得以重新運營并滿負荷運轉。

2. 創新處置抵押資產，溢價款項償還貸款。縣政府協調各金融機構及其他債權人，運用法律手段，由人民法院對公司資產實行了保全措施，然后又通過縣國有資產管理公司整體受讓公司資產，掌握了處理企業資產的主動權。在此基礎上，縣政府通過調整規劃，將公司700余畝工業用地改為商業用地，并分塊、分期進行掛牌轉讓，用所得溢價款項償還銀行債務。這樣，通過拍賣固定資產和掛牌出讓土地，先后歸還或逐一落實了相關銀行的債務。由于土地溢價，擔保責任也一并得以解決，穩定了擔保企業的發展，最大限度消除了不良影響，保全了債權銀行資產。

3. 財政出資搭橋，消除銀行恐慌。2007年底，由于掛牌土地處置手續因素，約定償還中國銀行的一筆貸款無法按期到位，本息合計共1000余萬元，引起了其上級管理行的高度關注，債權銀行次年的信貸指標面臨凍結，銀行又要提起二次訴訟，信貸風險化解工作再次面臨困局。在此情況下，黨委政府果斷決策、特事特辦，先由縣財政出資墊付，經多方籌措，確保了資金于年底結算前及時到賬還款。此舉措不僅使各金融機構感受到政府實實在在的關心和愛護，也讓其上級行了解到政府救助的決心，消除了疑慮。

(五)政府救助后的乘數效應

目前，企業運作良好，2009年，完成銷售收入599885萬元，凈利潤4549萬元，成為昌樂縣新的經濟增長點。不僅如此，亞太中慧還接收安置了永昌公司部分職工，所欠養雞戶的款項也一并進行了清償，消除了社會不穩定因素。鑒于永昌食品生產經營得以恢復，各家銀行不僅重新對企業發放貸款，而且還加大了支持力度，目前共有9家銀行機構對其貸款9710萬元，較其承接的債務額多近一倍。2009年底，昌樂縣地區生產總值完成145億元，同比增長15%;實現地方財政收入8.2億元，同比增長20.3%;規模以上工業完成主營業務收入405億元，同比增長18.9%，增幅連續三年位居濰坊市第一。全縣金融機構本外幣各項存款余額116.56億元，較年初增加29.27億元，增長33.53%;各項貸款余額95.08億元，增加25.93億元，增長37.49%，其中縣工商銀行、建設銀行存貸比分別達到129.87%、167.57%，成為凈投放行，貸款增幅、存貸比例穩居全市各縣(市、區)前列。

四、案例分析

建設金融生態環境，是一項關系經濟金融發展全局、長期而復雜的系統工程。此次政府出手救助永昌食品，表面上是對單個企業的救助，而實質上是在謀求區域金融生態的穩定和優化;而優化金融生態環境的系統工程，正是由這些一個個微觀的實際行動實現的。從昌樂縣政府以救助永昌食品、謀求區域金融生態優化的案例中，可以發現這樣幾點有價值的信息:

(一)維護金融生態環境成為地方政府的自覺行動

改革開放至今，區域競爭所倚仗的要素不再是區位和政策，而是“軟環境”。而區域金融生態則更是“軟環境”的核心內容。一個地區的市場發育程度、經濟發展質量、市場經濟秩序、政府的行政行為以及司法方面的執法效率等，都將是商業銀行確定對一個地區授信大小、形成信貸資源結構分布權重所考慮的主要因素，也是金融生態環境的構成要素。因此，各地政府都已清醒地意識到，只有區域金融生態環境優良，才是提高本地區整體信用等級的前提條件，才能對銀行信貸具有吸附能力，形成資金洼地，促進地方經濟的發展;反之，則會造成金融信貸的限制和流出，使企業和經濟失去支撐。盡管永昌食品的危機起因于市場風險，并非人為風險，但試想一下，如果昌樂縣政府坐視永昌食品以自身之力處置危機，事態必然惡化，除不可避免地造成工人失業、農民受損、擔保企業受累等一系列不良連鎖反應外，所形成的信貸風險會使多家金融機構遭受損失，區域金融生態環境變得渾濁不清，各金融機構會因為政府的不作為態度而日趨謹慎，自然會壓縮在昌樂縣的信貸投放量，這是政府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反觀昌樂縣政府的積極介入，危局得到控制并步入正常，維護了當地金融生態環境的穩定。

(二)地方政府有能力維護好區域金融生態

通過昌樂縣政府對永昌食品的救助，政府體現了在維護金融生態環境上有信心、有能力和足夠的靈活性。昌樂縣政府利用部門協調優勢，在最短時間內組織經貿、發改、財政、人民銀行、公檢法司等職能部門成立工作組，通過深入調研后迅速達成共識，形成方案并逐一落實。這一主導作用是任何單一部門無法做到和無法替代的。政府通過重組、改變土地用途、墊付資金等手段，盤活了企業資產，提升了企業資產價值，使永昌食品得到及時救助，有效制止了事態的蔓延和傳染，使當地金融生態環境建設由過去的宣傳發動、制定規則向現在的實際行動轉變，將區域金融生態環境建設推向新階段。當然，政府的實際行動和積極作為也得到了圓滿回報，不僅主要經濟指標增幅居濰坊市前列，該縣的各金融機構的服務發展能力也得到有效提升。如，農業發展銀行在全省率先發放農村醫療設施建設貸款;工商銀行凈資產回報率等7項考核指標進入濰坊市工行系統前三名;農業銀行貸款到期現金收回率、風險控制工作均列全省縣域支行第一;中國銀行人均利潤居全市中行系統第一;建設銀行個貸及國際結算業務在全市系統內名列前茅;縣農村信用聯社綜合實力位居全省前列，并獲“山東省優秀服務名牌”稱號。

(三)地方政府在金融生態環境建設上有靈活性

雖然昌樂縣政府在永昌食品危機處理過程中發揮了關鍵性的主導作用，但這也是有條件、有限度的。政府出手救助的前提是，永昌食品尚有發展潛力，有土地、設備等優質資產，有龐大的肉雞產業基地，其有利因素要多于不利因素，救助措施具有可行性和可操作性，救助收益遠大于救助成本。永昌食品的肉雞綜合經營和規模優勢，十幾年加工出口經驗，較為完備的生產流水線，以及產品質量優勢和市場品牌，是吸引山東亞太中慧集團這個戰略投資者的核心籌碼，使重組得以順利進展。永昌食品及其下屬企業在縣城黃金地段的1140多畝土地，具有商業開發價值和升值潛力;部分改變工業用地為商業用地，通過分塊、分期掛牌轉讓，用所得溢價款項償還了部分銀行債務。這些靈活性的操作，使昌樂縣政府對永昌食品的救助、對區域金融生態的維護提供了有利條件。

五、幾點結論

與金融生態環境建設初期面臨的改制企業逃廢債、地方保護和信貸制裁等人為的道德風險問題不同，當前金融危機背景下的企業，普遍面臨的是市場風險，但它同樣對區域金融生態環境構成了嚴重威脅。而以往以確立規則和恢復秩序為內容的金融生態建設機制能否適用于新形勢、新情況和新問題，尚需實踐來檢驗。通過山東省昌樂縣對轄內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永昌食品的多元化救助，顯示出地方政府越來越重視區域金融生態環境建設，并超出原有制定規則、穩定秩序的范疇，時刻關注著轄區內影響金融生態環境變化的因素，以實際行動、主導作用和靈活策略確保區域金融生態的穩定與優化。

(責任編輯 劉西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