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筆下童話模式中的女性天使與魔鬼

摘要：本文旨在通過分析狄更斯筆下的三位女性人物，揭示這一獨特的寫作特點所具有的優勢。這些天使和魔鬼的化身同時也彰顯了童話模式的巨大的藝術感染力和局限性。

關鍵詞：童話模式；天使；魔鬼

一、引語

正如安·莫洛亞所說的那樣：“狄更斯始終保持著這樣一個兩重性特點：他見多識廣，卻又以兒童的眼光看事物。”[1]從兒童的善良與純真，再到基督精神，乃至升華為人道主義精神，這是狄更斯從精神意識到情感心理的三層面。狄更斯“從未對作為社會基礎的宗教和哲學的信條產生了懷疑”。[2]一方面，他毫不猶豫地攻擊社會罪惡以及由此造成的人性淪喪，另一方面，他近乎單純地在現實生活中創造兩個對立的世界，一方是受盡欺壓的小人物，心地善良、待人真誠，一方是卑鄙齷齪的統治者。他的作品充滿社會正義感與人道主義精神，對人性中一切美好的東西寄予真摯的同情和歌頌，富有濃烈的道德感染力，深刻感人的人道主義光輝。

筆者試圖通過以《大衛·科波菲爾》中的安妮絲、《遠大前程》中的艾絲黛拉和郝微香為例，來介紹這些童話模式中的女性人物的魅力與缺憾。

二、童話模式中的女性角色

1、天使的化身

《大衛·科波菲爾》中的安妮絲是狄更斯著力美化的天使化身。安妮絲這個天使充滿童話色彩。首先，就像童話中的正面主人公總要碰到女巫、壞人、妖魔的捉弄一樣，安妮絲出身貧寒，天性善良，面對的是饑餓、貧困和惡人作對。但她歷經磨難，卻秉性不移，總是一心向善，自始至終保留著她善良的天性。其次，她的經歷具有童話式結構。即由悲到喜、善惡有報，完全遵循善有善報，惡有惡果的基督教教義，具有童話色彩。最重要的是，結局充滿了超現實邏輯與童話式的神奇。總是奇遇加巧合，相愛的人最終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狄更斯刻畫的這類天使型女性，不論是成熟的婦女，還是未成人的小姑娘，不論是有獨立的社會地位，還是身為女仆，她們的一個共同特點是， 富有自我犧牲精神，是崇高道德的化身，在人世上擔負起指導者、扶持者的責任，幫助在精神上比她們更弱的男女老少。所以她們是精神強者，是人們勇于生活下去的希望。她們是狄更斯筆下的一群理想女性。這類人物有除了安妮絲（《大衛·科波菲爾》)，還有小杜麗(《小杜麗》)等。作者刻畫她們的共同品德是善良，美麗，像天使一樣純潔，永遠指導著人們的心靈向善向美。

2、魔鬼的化身

《遠大前程》中的郝微香則成為了魔鬼的代表。郝薇香小姐是一心一意追求毀滅性復仇的魔鬼形象。由于她刻意報復，她以及與她有關的所有人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老小姐的遭遇本身是一個悲劇，她還親手制造了一個悲劇，可她全然不知她的行動已經傷害了匹普和艾絲黛拉。她的變態行為到她良心發現又是一個悲劇。小說結束時，當郝薇香小姐意識到她以同樣的方式打碎了匹普的心，但她不僅沒有實現個人的復仇，恰恰相反，卻造成了更大的痛苦。為此，郝薇香作了懺悔，并請求匹普原諒。魔鬼也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譴責，匹普的善良體現了人道主義精神。結局不僅充滿了童話色彩，也彰顯了基督教義：通過悔悟和同情，壞人壞事也可以得到救贖。

3、魔鬼與天使的化身

艾絲黛拉是一個天使與魔鬼的化身，極具諷刺意味。為尋找自己真正的情感，艾絲黛拉內心的天使與魔鬼不停地進行斗爭。她善良的天性不停地與邪惡的欲望在抗爭。通過這些描寫，狄更斯讓讀者看到了艾絲黛拉的內心世界，從而解釋了為什么匹普會如此愛她。和匹普一樣，艾絲黛拉經過漫長、痛苦的婚姻經歷終于懂得了人應該相信自己的內心感情。也就是在小說的結尾部分，艾絲黛拉第一次變成了一個屬于她自己的女人。正如她對匹普所說的那樣：“痛苦給我的教訓比什么都深刻，現在我整個身心已經被拆散、被打碎，但我希望，能被重新組裝得更完美一些。”[3]通過天使與惡魔的較量，人性中的善終于戰勝了惡，艾絲黛拉終于棄惡從善，所以完全遵循棄惡從善的基督教教義，具有童話色彩。

4、局限性

狄更斯筆下的這三位女性人物刻畫，具有著鮮明的童話模式。童話式的人物與童話式的經歷，以及童話式的大團圓結局，完全遵循了“善有善報，惡有惡果”的基督教教義，具有濃厚的童話色彩。人道主義的說教與宣揚貫穿了他的作品。狄更斯從基督仁愛出發，主張行善，他基本上是按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來安排情節和劃分人物類型的。狄更斯的人道主義精神，強調積德行善，以德報怨，用仁慈感化惡人。最重要的是，“結局總是充滿超現實邏輯與童話式的神奇” [4]，總是奇遇加巧合，相愛的人最終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童話模式中的這三位女性人物也具有時代局限性。這些女性大多早年喪母卻代行母職、與愛人保持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關系。受到維多利亞時代嚴格的道德規范的束縛，她們在愛情與婚姻方面恪守婦道，希望通過盲從于父權來獲得解脫。因此，狄更斯成功刻畫的女性人物卻“鳳毛麟角” [5]。正因為如此，狄更斯常常被認為是一個“在革命者的道路上走到了一半”[6]，扮演著改良主義者的角色。

三、結論

狄更斯獨特的童話模式，以及魔鬼與天使這兩個正反面角色的想象與虛構，一方面使他的作品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充滿了喜劇效果，成功地塑造了令人難忘的天使與魔鬼的形象，另一方面，使女性人物的塑造過于程式化，受到傳統禮教的束縛，不免略顯蒼白。

參考文獻：

[1]［法］安·莫洛亞：《狄更斯評傳》，上海譯文出版社，１９８６年版，第１２頁。

[2]［英］雷克斯·華納《談狄更斯》，見《狄更斯評論傳》，上海譯文出版社，１９８１年版，第１６２頁

[3]Dickens， Charles. Great Expectotions. Ed. Margaret

Cardwell. Oxford and New York: Oxford UP， 1954.

[4]蔣承勇、鄭達華：《狄更斯的心理原型與小說的童話模式》，載《杭州師院學報》1995年1期，第73頁。

[5]李 增：《狄更斯小說中的“邊緣人物”與維多利亞意識形態的權力話語》，《外國文學研究》，2008年第02期，第85頁。

[6]查爾斯·狄更斯：《小杜麗》，金紹禹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8年，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