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羅振玉在甲骨學方面的貢獻

摘要：在甲骨學研究的早期階段，羅振玉做了大量的工作同時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他對甲骨學的貢獻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甲骨文資料的搜集與著錄；甲骨出土地點的考證及商王世系的研究；甲骨文字的考釋和甲骨文書法的研究。

關鍵詞：羅振玉；甲傳學；貢獻

羅振玉(1866—1940)，字叔蘊，一字叔言，號雪堂，晚年自號貞松老人，“甲骨四堂”之一。祖籍浙江省上虞縣，客籍江蘇省淮安縣。1901年，他在劉鶚家里第一次看到甲骨刻辭墨拓本，從此便與甲骨結下了不解之緣。羅振玉主要致力于甲骨文資料的搜集和研究，為我國甲骨學的發展奠定了基礎。郭沫若在《中國古代社會研究·自序》中評價說：“羅振玉的功勞即在為我們提供無數的真實的史料。他的殷代甲骨的搜集、保藏、流傳、考釋，實為中國近三十年來文化史上所應該大書特書的一項事件。”具體來講，羅振玉在甲骨學方面的貢獻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甲骨文資料的搜集與著錄

1899年甲骨文被發現之后，王懿榮、王襄、劉鶚等人先后收藏。羅振玉真正開始搜購甲骨是始于備官京師之時，1906年任學部參事官，開始在北京搜集古文物，初由古董商人手中間接購買。1908年，當羅振玉得知甲骨出土的確切地點之后，曾兩次派人到安陽小屯收求購買，后來又親自去了一次，前后共得甲骨約三萬片。

羅振玉對于甲骨的著錄可以說是不遺余力，保存了大量有價值的甲骨文史料，其著錄的甲骨書都是珂羅版影印而成，拓本清晰，印制精良，對于甲骨中的精品都照相影印。自1913年始羅氏共出版六種甲骨著錄書，分別是《殷墟書契前編》(1913年)、《殷墟書契菁華》(1914年)、《鐵云藏龜之余》(1915年)、《殷虛古器物圖錄》(t916年)、《殷虛書契后編》(1916年)和《殷虛書契續編》(1933年)。

《殷墟書契前編》所收甲骨多為羅氏自藏，也有部分取于他人。陳夢家認為取于日本三井氏拓本的有108張，劉鐵云的9張，未能查明者20張，共137張非羅氏自藏[1]。而有的書卻認為取于三井氏拓本的有113片，15片是劉鐵云所藏，已見于《鐵云藏龜》[2]。書中共著錄甲骨2221片，內容十分豐富，對于研究甲骨文字、殷代歷史有重要意義。

《殷墟書契菁華》共著錄甲骨64片，所收多為甲骨中的珍品，故以“菁華”名之。該書既有拓本又有照片，其中四版大牛肩胛骨正反兩面都有照片，使見不到甲骨原片的人也能夠了解研究卜骨背面的鉆鑿情況。這幾版均為早期甲骨，其文字充分體現了早期書體雄健宏偉的風格。內容上主要記載了武丁時期商朝與土方、方的關系及“有出虹自北飲于河”的自然現象，有利于學者研究商代文明及方國關系。

《鐵云藏龜之余》主要是為紀念劉鐵云所作，共著錄甲骨40片，都是小片，多數為龜甲，時代為一、二、三期，其中一期居多。

《殷虛古器物圖錄》共刊出圖版55幅，包括獸骨、獸角、貝、玉磬、玉璧、骨笄、骨鏃、骨管、雕骨殘器等古物，為考古學研究保藏和積累了一批資料。著錄卜骨4版，均屬一期刻辭，主要是卜問伐土方、伐方及受年方面的。

《殷虛書契后編》共著錄甲骨1105片，多為羅氏自藏，時代涵蓋五期，內容比較豐富，包括征伐、天文、經濟、農業等諸多方面，含有不少有價值的史料。

《殷虛書契續編》著錄甲骨多為他人所藏，故自重片和與它書的重片較多。本書資料豐富，內容全面，分為祭祀、帝系、農業、征伐、方國、往來、田獵、干支、天象、旬夕、疾病、人名、雜卜、卜旬、卜王等類，依次進行編排，比《前編》和《后編》更加系統，反映了甲骨著錄編纂的體例更加科學。

到1933年為止，羅振玉墨拓著錄出版的甲骨5400余片，為當時已公布的資料的三分之一以上，而且精華較多。正如董作賓所說：“羅氏對甲骨學的最大貢獻，也在他能盡力拓印材料，公之于世。”

二、甲骨出土地點的考證及商王世系的研究

自1899年王懿榮發現甲骨文之后，羅振玉于1908年查明甲骨文的出土地為安陽小屯村。在此基礎上，他在1901年《殷商貞卜文字考》中辨明小屯村為“武乙之墟”，為甲骨文的分期斷代研究奠定了基礎。

羅振玉對于商王世系的研究開啟了現代考古學的先河，首次以出土文獻和傳世文獻相結合考證歷史，是二重證據法的成功運用。陳夢家評說“考定小屯為殷墟與審視殷帝名號二事，確乎是羅氏考釋文字以外的貢獻；沒有此二事為前提，對于文字考釋也難求其貫通的。他的考釋所以比孫氏更進一步，固由于他親自接觸實物與拓本，更由于他確定了‘安陽所出龜甲獸骨刻辭者，實為殷商王室之遺跡，太卜之所掌’因此他對于卜辭的認識就大不同于孫氏了。”[3]

三、甲骨文字的考釋

羅振玉在甲骨文字考釋方面的主要成就體現在《殷商貞卜文字考》和《殷墟書契考釋》兩本著作中。

1910年出版的《殷商貞卜文字考》分考史、正名、卜、法、余說四章。內容之一，考定發現之地是安陽縣西五里的小屯，而不是湯陰；之二，從刻辭中見到殷帝王名謚，恍然悟出它確為殷王朝遺物，殷太卜之所典藏，深埋地下，所以得保存至今；之三，從文字上可以證史家之違失，考小學的源流、古代之卜法。又因研究其文字而推及殷代傳世的古物，凡得古獸骨、獸角和用犀角、象牙制成的雕鏤器、石磬、雕戈等等，都很精細工巧，其花紋圖案成為周代青銅器的先導。[4]

此書所包含的羅氏考釋甲骨文的方法是：第一，以甲骨文與古籀相比較，既可證籀文即古文，亦可籍以考釋若干甲骨文，如四、匚、登、系、妣、子等等。第二，盡力識別異體字。承認字有繁簡，偏旁結構可有增損變易，這樣就考釋了一批字形與《說文》相異的甲骨文。羅氏舉羊馬鹿豕犬龍六字為例。第三，參證金文以考釋甲骨文字。除常見的九十余字均于金文合者外，其不常見之字，亦據金文而得以考釋，如余、于、每等字。第四，確定甲骨文是真正的古文，籀篆不過是其流變。這樣又認出一批與《說文》字形不同的甲骨文，并據以糾正《說文》之謬誤。

1914年出版的《殷墟書契考釋》是羅氏一生中學術價值最高的一部著作，也是我國甲骨研究史上的一座里程碑。該書將先前《殷商貞卜文字考》中以文物證史的方法向前推進了一大步，對甲骨文作了全面系統的考證和論述。全書共分八章：都邑、帝王、人名、地名、文字、卜辭、禮制、卜法，內容比《殷商貞卜文字考》增加了幾倍，共收甲骨文字561個。該書將卜辭分為卜祭、卜告、卜享、卜出入、卜田漁、卜征伐、卜禾、卜風雨八類，共766條卜辭(1927年增訂版又增補雜卜類，共收卜辭1204條)。對卜辭進行分類研究的方法，為后學者從各方面研究甲骨文奠定了基礎。

該書中羅氏考釋甲骨文的主要方法是“由許書以溯金文，由金文以窺書契”，這不僅包括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的互證，也包括出土文獻的互證，如用金文、石鼓文、碑刻、古錢幣等對照甲骨文。有些字在考釋時用辭例推勘法，即結合句子考釋文字，如巳、六等；有些字用偏旁類推法釋出，如爿等；還有的與出土實物相結合釋出字形，如磬等。

四、甲骨文書法的研究

羅振玉是甲骨文書法的開創者之一，他最早把甲骨文的研究延伸到書法藝術領域。1921年出版的《集殷虛文字楹帖》，共收用甲骨文作成的四言至十言不等的對聯177對。《集帖》是他甲骨文書法實踐的成果，標志著現代甲骨文書法的開始，在中國現代書法史上具有重大意義。由于當時羅振玉收藏的甲骨多為第一、五期，但第五期大多字小，不太清晰，而第一期文字一般比較清晰，適合臨摹，所以《集帖》書體風格接近第十期，開闊雄偉。

綜上所述，羅振玉對甲骨的搜集和著錄，為我們研究甲骨文保存了大量的第一手資料；甲骨出土地點的考證及商王世系的研究，開辟了用甲骨文研究商史的新路；羅氏共考釋出甲骨單字570個，代表了當時甲骨文研究的最高水平，使卜辭通讀成為可能。其考釋文字的方法和對卜辭進行分類研究的方法，為甲骨文研究奠定了基礎；甲骨文書法的研究豐富了甲骨文研究的門類。

參考文獻：

[1]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M]．北京：中華書局，1988：655。

[2]劉一曼，郭振錄，徐自強．甲骨書籍提要[M]．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8：5。

[3]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M]．北京：中華書局，1988：57。

[4]羅繼祖．我的祖父羅振玉[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7：87。

[5]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歷史卷：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6]王宇信．甲骨學研究一百年[J]．殷都學刊，1999(1)。

[7]胡源，王旭初．論羅振玉對甲骨學研究的貢獻[J]．紹興文理學院學報，2005，25(3)。

[8]李彤．試論羅振玉在甲骨文字學方面的貢獻[J]．貴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