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主要通過《論語》分析孔子的思想重要組成部分權變思想,早期儒家注重實踐精神,不同于后世僵化的純思辨,這就要求在實踐中體現出一定的靈活性(權),方能實現最終之目標。
關鍵詞:孔子;權變;實踐;內圣外王
一
孔子的倫理思想是以“仁”為核心,確實具有很強的原則性(經),只是在后來兩千多年的發展中被過于神化了,完全僵化了,缺乏生命力。而孔子是一位積極的實踐主義者,如果不算年輕時做的像“委吏”(倉庫管理員)、“乘田”(放牧管理員)等低級別管理人員,從被魯定公任命為中都縣長(中都宰)起到結束在外奔波回到魯國也有將近二十年的光景;二十年中,殘酷的現實必然迫使孔子認識到恢復周禮的最終使命必須堅持的同時在具體做法上不得不做出調整,只有體現出高度的靈活性(權),才能有可能成功。所以我們要認識真實的孔子,就必須要好好研究一下其有關于權變的思想。
二
“權變”一詞,從詞義上說,就是靈活,變通。關于“權”的意思,楊潤根先生從詞源學的角度做出精彩的解釋:權是現實的判斷現實的決定和現實的選擇。“權”的本意是指鸛鳥所選擇的作為其棲息處的樹林(繁體字為“權”。由“木”和“鸛”構成),而鸛鳥的身姿與鳴叫的聲音就是自由幸福與歡樂的象征,因為在可以看見其身姿,聽到其聲音的地方一定是氣候宜人雨量充沛森林密布湖泊遍地自熱地理環境極佳的魚米之鄉(魚正是鸛鳥的主食)。因此鸛鳥所選擇的生活之地,一定也是人類最希望尋找到的生活之地。[1]從中不難看出,“權”是為了更高的理想和目標,絕不是通常認為的對于“經”肆意違背。在《論語》“權”一共出現了三次,除一次是作為度量衡來講,兩次都是作為靈活,變通的意思。子曰:“可與共學,無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論語·子罕》,以下只注章目)可以于他一道學習的人,未必可以與他一道取得某種成就;可以同他一道取得某種成就的人,未必可以同他一道事事以禮而行;可以同他一道事事以禮而行的人,未必可以同他一道通權達變。在《微子》篇中孔子說:“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我則異于是,無可無不可。”從這兩次對于“權”的記錄中,可以看出孔子是非常強調靈活性亦即主動性的。
子謂南榮,“邦有道,不費;邦無道,免于刑戮。”(《公冶長》)是說國家政治清明,總有官做,不被廢棄;國家政治黑暗,也就不致被刑罰。當國家已經變得無恥時,倘若一味的推行自己的主張,那遭受刑罰乃至丟掉性命就將不可避免了。同一篇中孔子又說:“寧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可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從中不難看出,孔子對于大智大愚的寧武子是很推崇的。在《泰伯》篇中更是直接記載了孔子的處世之道“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努力學習,堅定信念,在外部條件允許時就要毫不猶豫地行動有所作為;但是當外部條件不成熟時,就不可強求,做出不必要的犧牲,應該保存自己,韜光養晦,待有道之時。從這不難看出儒家之“避世”不同于道家,避只是一時的,并不是為了避而避,避是為了更好的出,而道家可能就是為“避世”而“避世”。如果不幸正處于危邦之中,說話也一定要謹慎。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憲問》)處于危邦中,切不可意氣用事,逞一時之勇,這樣是不能持久的,而關鍵就在于能夠堅持不懈,才能最終成功。孔子在對史魚和蘧伯玉的評論中也指出:“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史魚是衛國的高級官員。據《韓詩外傳》記載他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臨死時對兒子說對于不能舉薦賢人蘧伯玉不能罷免小人彌子瑕而深感慚愧,所以囑咐兒子不要在家開追悼會;不葬在墓葬中,就葬家里吧。衛君知道以后重用了蘧伯玉而罷用了彌子瑕。正直的史魚為國家甚至做了“尸諫”,不失是國家之棟梁;然而蘧伯玉為了能做一番大事,則是該隱則隱該出則出,最終成就一番大業,真乃君子也![2]《陽貨》篇中精彩地記載孔子在經權之間的艱難抉擇,從中可以看看孔夫子實乃真性情之人也。開篇中就提到作為魯國的實際掌權人的陽貨要見孔子,孔子不想見他,陽貨卻有非孔子不可的意思,故意留了小豬作為禮物。當時的習俗是如果大夫送禮給士,而士又不在家時,士就必須上門道謝,這些孔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就趁著陽貨也不在家時上門,即滿足了禮節也不用見不想見的人。實在是太巧了,在孔子回家的途中正好碰到了陽貨,這樣不想見也不得不見了。陽貨要求孔子出來做官,說孔子喜歡做官卻屢屢錯失好機會,這哪里能說是聰明人呢?孔子自然是聰明人,要么出來做官要么就可能性命不保,所以當場就答應了陽貨的要求。在本章第五節中,公山弗擾在一個叫費的地方準備造反,增強號召力和聲勢,想要召孔子入伙,而孔子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雖然后來由于子路的極力反對沒有成行,但我們可以看出孔子為了干大事,為了實現“外王”這個終極目標,是可以突破尋常之禮的。也許孔子也知道像公山弗擾這種人是根本不會找他去是恢復周禮的,只不過是利用他的名聲罷了。在第七節中,晉國的一個叫佛肸人盤踞在中牟造反了,同樣是沖著孔夫子的名聲要召他幫忙,而這一次孔子又是一口答應了。又是耿直的子路站出來說:“昔者由也聞諸夫子曰:‘親于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路真是問得太好了,一下指出了老師要去中牟是和以前一直倡導的東西背道而馳,自相矛盾的。孔子只能承認確實說過那些話,并辯解到自己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人不是匏瓜,人生一輩子就應該干一番大事。
三
孔子的權變倫理思想是儒家倫理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有其顯著的特點。
“內圣外王”作為孔子畢生的追求,在那個禮崩樂壞的春秋末期注定是很難實現的,但圣人之所以為圣人就在他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于在任何情況下他都能堅持自己的信仰,在于他不僅自已竭力踐行而且教導自己的學生努力去做。實踐就意味是不是純理論的思辨,處理實際問題時要體現出一定的靈活性,也就是要懂得權變之術。孔子在《論語》中多次提及“危邦不入”“邦無道則隱”,這不同于道家徹徹底底地避世,不同于后世儒生的愚忠,這體現了儒家思想早期的原生態,孔子要實現自己的理想,當然要好好保存自己,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如果在“危邦”中作無謂的犧牲,那一切都結束了。所以君子一定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不要去那些已經徹底腐化的危險的國家,如果不幸的身處于這樣國家中,言行一定要慎之又慎。“邦無道,危行言孫。”(《憲問》)同樣,孔子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多次要加入“不義”之師,其理由不外乎是自己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和“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陽貨》),要不是弟子們的極力反對,恐怕老夫子就上了賊船而無法自保了。從這里也可以看出,運用權變之法絕不是簡單之事,連孔圣人都差一點犯下大錯誤。這里的關鍵還是要注意到“經”與“權”的關系,“權”可以是一種方法,“權”是必須在“經”地指導下的,這樣才能不違背“經”,不違背原則;無“經”之“權”,乃是任意妄為,必將害人害己。
孔子的權變思想體現出了高度的智慧,認真學習認真體會,對于我們的做人做事會有很大的幫助。
參考文獻:
[1][2]楊潤根《發現論語》華夏出版社,2003年版,第239頁到第240頁,第39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