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赤道的這端,已經為時半年,許久不拿筆的手書寫漢字竟有了些許遲疑,這份遲疑或許是對心靈的質疑,抑或許是對生命緣由的一次又一次質問。迥異于過往的季節,環境,常常使我頓挫,恍惚地把我置于一個輪回。從來習慣于自我安慰,往昔的單純快樂已然似夢,飛機陡然升起的一瞬,我的靈魂竟微微地掙脫開了肉體,云里似霧非霧的漂泊著我們的夢想。人說天上的流星是逝去生命的流連忘返,夜里飛在云端的身體,無意識地戰栗著,是不是也在畏懼生命的無常……
清晨,飛機降落在一個略顯吵鬧的機場,睡眼惺忪的眼睛竟掩飾不住一份蠢蠢欲動,像個孩子似的費力拽下自己的行李,用著自以為熟練的英語慧黠地與機場人員喋喋不休,看著對面那略帶笑意的臉,恍惚地,撇出一抹淡淡的笑。生命的又一次啟程,或許正是從機場工作人員淡漠的笑容中,才真正解開了禁錮。生命的巡回,過往的夢魘,在深吸一口炙熱的空氣后,漸漸淡去,留下的,僅剩下無際的沉默。生命開始進入了無可挑剔的規律,緘默的鏡頭傳達著夜晚淡淡的平靜,生命竟是這樣輕易地靜謐起來,毫無緣由,也毫無征兆,安靜地常常使靈魂困倦,偶然地夢醒,默然地掙扎罷了。一度安靜地像是消逝于這純粹的藍天,小心翼翼地循環著生命的周期,偶爾思考,竟流瀉出鍋碗瓢盆的黯淡,腦中消逝的夢想,隨意地,溺于那撇淡淡樹影下,空出的位置,只剩游離。
習慣仰望,高傲的脖頸,常常責怪腦中無意識的念頭,天之藍,竟照出我懶散的身影,留下一片軟白的云屑,填補了雋永的空白?;蝿拥墓嚕察o的車廂,白色的iPod耳機,沉浸在不同云層的人們,軀體擁堵在狹窄的皮椅里,內心的澎湃摩擦著皮膚,滲出絲絲的倦意。掙脫不開這份桎梏,既而,慢慢地僵直,充斥著淡然與莫名的快樂。生命的表征永遠掩蓋不住實質的厚實,異國的車廂里,熟悉的面龐,肅穆地,默念些許詞匯,將我恍惚地置于一份回憶里。生命的意義,充斥在滄桑的面孔背后,眼神,疏于迷離,略顯笨重地抽出一本詞匯書,塞上耳機,緩緩地,頭轉向窗外,感喟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打擾。沒有偽裝的面善,生命好像重新回歸自己的掌握,這或許就是留學所謂的真諦。生命竟是這樣的赤誠,本色,原來不過是一抹逝去的真實,追回了往昔的軌跡,淡漠中,才顯坦然的快樂。
澳洲的倦怠,聞名遐邇,吸引一眾疲于奔跑的靈魂,浮潛在這安靜的國度。往昔的淡然,一點點消逝在焦急的空氣里,本土的靜謐,恍若一個逝去的謊言,置身于此,已然無法感受傳說中的慵懶,腳下的追逐,書寫的已是一次又一次重復的故事。生命的規律,或許不過如此,熱絡的鞭笞,永遠可以主宰世界的頻率,重新定義“地球村”這一文化概念,傳承著的,或許不過是流感般的記號。
無法不去質疑,為何,生命的安逸一定要流滯在異國懶淡的石階下,原來,沒有追尋,未必會失去導航,生命,即使混沌,亦自有它的輪回與篆刻,刻意地哭泣,得到的亦不過是淺淺的撫慰,既然如此,又何必讓生命陷于窘境?沒有味道的淚水,付之一炬,涅粱,空靈地,拋之腦后,驀地,感慨,本該如此而已。
嗅進月亮的味道,夜里,常常伸出雙臂,觸碰身邊隱藏的精靈,指向一抹亮點,淺淺道出一個思念的故事,坐在涼涼的石凳上,久久寂靜的街道,偶爾的犬吠,抓住飄忽的影子,擲向遠方移動的亮點。架空的靈魂,升騰到空中,安靜地游走在沒有夜晚的天際一側。偶爾,輕輕叩擊,震醒惺忪的雙眸。
久久地回望,安逸還在,是否剩下的,就是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