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話幽默產生的心理預設機制與語境研究

摘要: 本文從會話幽默產生的心理預設角度，分析了會話幽默中降格和升格兩種心理預設機制，并且同時提出會話幽默的產生與使用也離不開語境，因為任何幽默都是一定語境中的產物。

關鍵詞: 會話幽默心理預設機制語境

一、前言

關于幽默，陳春華在《會話幽默的語用分析》一文中區分了情景幽默(situational humor)和會話幽默(conversational humor)。前者指依賴于人們的肢體行為和表情行為的一類幽默;后者指以言語行為為主要產生方式的一類幽默。語言的使用離不開語境，幽默的產生更離不開語境，因為任何幽默都是一定語境中的產物，并且會話幽默的產生和欣賞就其本質來說，是一個以共同的心理預設為基礎、以各種語言形式的變異為實現手段、以新奇的語義轉變為認知核心的一個復雜的語用過程。

二、會話幽默

語言幽默有多種表現形式:作為一種文學風格的純文學幽默、依賴于人們肢體行為和表情行為的情景幽默、以言語行為為主要產生方式的會話幽默等。會話幽默是一種特定的語言效果，它在表現上往往有特別的言語行為方式(如雙關、夸張和比喻)，但并不依賴任何特別的語言形式而存在。在會話幽默中，上下文、情景、說話人的共同生活經驗、共知信息及個人背景等語境要素對幽默語言的產生施加影響。會話幽默源于語義范疇間的特別過渡，這一過渡在滿足一定語用條件后，可以使言語行為者進入特別的語義交流區域，產生超越性的情感認同，因而使人獲得言語快感。會話幽默應具有諧趣性、現實性、哲理性、愉悅性的特征。所以我們可以將會話幽默界定為:對生活中不協調事物善意、深刻的調侃，可使聽者發出會心的笑。

三、會話幽默產生的心理預設機制

語言學中通常意義的預設(presupposition)，是指以字面表達出來的語言結構的意義為根據，依靠特定的語境和思維環境進行分析，通過邏輯中的概念、判斷、推理等手段(過程)推導出來的實際話語中所包含的、使話語具有真實意義的先決條件。人們在語言運用中總是有許許多多不言自明的預設，否則彼此交際就會發生困難。例如，甲乙兩人見面時，甲問乙:“今天怎么沒見你帶兒子去公園玩?”這里存在至少兩個不言自明的前提:一是乙有個兒子，二是乙經常帶他兒子去公園玩。在本文中，將語言學中的這一預設概念發展為會話幽默中的共同心理預設，即幽默創作(制造)者必須假定其潛在的幽默欣賞者和自己一樣具有某種或某些比較固定的心理狀況，基于該心理狀況而創造的作品才有可能在幽默欣賞者當中引發預期的反應。正如在欣賞中國相聲中的幽默時，相聲聽眾首先要具有一定的判斷和推理能力，更重要的是還必須擁有與相聲演員相同的語言背景和文化背景，這就涉及會話幽默中的共同心理預設。應當指出，關于幽默現象中的心理機制，前人已有很好的論述。帕斯卡在論及幽默的內在機制時強調心理期待的撲空，他說:“再沒有什么比人們期待的東西和人們見到的東西之間的巨大乖訛更讓人發笑的了。”叔本華在論述幽默的內在機制時強調所謂的不協調。他說:“笑的原因只不過是突然覺察到一個概念與一個真實物之間的不協調。”在特定的會話幽默語言環境中，通過特定的語言形式，人可能被降格為物，精神的東西可能被降格為肉體的，高尚的事物可能被降格為低俗的。通過這種降格方式，長期郁積在心靈深處的不滿和批評，以笑的形式自然而無害地釋放出來。例如:

(1)One of Nasreddin’s friends loved money very much，and never gave anything to anybody.Soon he became rich.One day he was walking near the river with his friends when he slipped and fell in.His friend ran to help and said，“Give me your hand.and 1 will pull you out!”The rich man’s head went under the water and then came up again，but he didn’t give his friend his hand.Again，another of his friend tried，but again the same thing happened.Then Nasreddin said:“Take my hand and I will pull you out.”The rich man immediately took his hand，and Nasreddin pulled him out of the water.“You don’t know our friend very well，”he said to the others，“When you say ‘give’ to him，he does nothing;but when you say ‘take’.he takes!”

在這則幽默當中，通過“give”和“take”這兩個詞的刻意對比，突出了富人的貪婪，使富人被剝奪了尊嚴和權勢(降格后)變得滑稽可笑。這種降格為人們心靈深處郁積的對貪得無厭者的怨憤和不滿提供了發泄口，原來壓制這種想法的心靈能量轉變成了愉快的笑聲。

在會話幽默中，與降格心理預設相對應的是升格心理預設。所謂的升格心理，是指審美主體傾向于對自我主觀能力的拔高和個人心理情感的拔高。這種拔高源于對會話幽默創作(制造)者表現出的巧妙的語言技術和精致的語言形式的欣賞和崇敬，因為根據心理學的研究，人們對于美好的人或事物有趨近、接受和認同的心理傾向。通過個人心理上的認同，會話幽默的審美主體仿佛也獲得了與幽默創造(制造)者同樣高超的語言能力，從而超越了“普通的”自我或稱“舊”的自我，原來所郁積的情感以一種平和無害的方式釋放出來，實現了對自我價值的心理肯定。下面的例子就是精致的語言形式導致的幽默:

(2)Well，tell me this.Does a doctor doctor another doctor the way the doctored doctor wants to be doctored，Or does the doctor doing the doctoring doctor the other doctor in his own way?

幽默欣賞者在欣賞這則幽默時，首先是被它使用“doctor”一詞的巧思所傾倒，進而因為自己能夠揣摩出這種巧思而在心理上對自己的能力有所升格，這種心理升格最終表現為愉快的笑聲。

四、會話幽默的產生與語境的關系

語境對會話幽默的作用很大，會話幽默的產生也離不開語境。語境諸要素的性質和作用有些從宏觀(說話人與聽話人的主觀因素、政治、經濟、文化背景等)上對幽默產生影響，另一些則從微觀(結構、語義)上對幽默產生影響。語境的功能具有普遍性，對英漢會話幽默的影響基本是相同或相似的。

(一)會話幽默與宏觀語境的關系

政治、經濟、文化背景對全面、深入地分析幽默的內容是不可或缺的。“話語分析的方法之一便是引起文化、社會、政治因素。如果對篇章、談話的廣闊環境沒有詳盡的知識，我們便不可能完全懂得社會認知形成的重要控制因素”。為了說明這一點，我們可以舉一則《圣經》幽默為例:

(3)Two sisters were looking at a book of religious pictures and came across a painting of the Virgin and the baby Jesus.“See there，”said the older girl，“That’s Jesus.and that’s his mother.”“Where is his father?”the younger girl wanted to know.His sister thought for a while，and then explained，“Oh，he’s taking the picture.”

對這則幽默理解的關鍵是“Jesus’father”，它要求讀者具有有關基督文化知識的“語境共集”，而且這個“共集”越大對幽默的理解就越深刻、越充分。即我們要有了解“Virgin”是處女懷胎和“the baby Jesus”是“上帝”之子的文化背景知識，沒有這種共識，讀者是不可能發出會意之笑的。在文化背景語境要素作用下，通過孩子的思維想象，將具有一般意義的現象轉移到另一具有特殊意義的事物上，成功地營造了這則引申幽默。

(二)會話幽默與微觀語境的關系

微觀語境包括三個要素:一是前言及后語;二是情景(時間、地點、周圍的事物);三是參與者的共知信息(包括共同生活的社會)。微觀語境從結構和語義上影響會話幽默。

會話幽默來自于語義范疇的非預料變遷。導致這種語義范疇變遷的原因是言語行為人在語言符號與其施用語境之間進行了特別的關聯。許多會話幽默首先有一個會話背景，會話一般都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可使聽話人產生一種言語預設，而第二部分的言語意義同對其所做的預設大相徑庭，使聽話人在預設言語意義和人們實際言語意義之間產生跌宕的體驗。導致第一部分言語預設的就是一般人們可以使話語與話語背景所提供的語境信息之間產生最大的關聯，而第二部分可以使會話雙方通過交際行為而不是言語與語境產生最佳關聯。由于在會話幽默中最大關聯與最佳關聯分別代表不同的語義范疇，所以可以說，會話幽默來自于最大關聯與最佳關聯之問的意義反差。比如，以多義詞為例。詞語往往有多種意義，但這種多義性一般并不會導致交流中的意義混亂，因為在特定語境下的詞匯意義是有限的，是可以為交流雙方預知的。一些詞語在幽默中使用時除了詞匯意義外，更多地隱含著一定的語境意義。例如:

(4)“Gentlemen，ORDER!”The professor tapped on the table and shouted.

“Beer!”The students shouted and laughed.

亂哄哄的課堂，教授要求:“先生們，安靜。”而那些調皮的學生卻在起哄，利用“order”這個詞的雙關意義，做了一個“order”的文字游戲，使之造成“先生們，要點什么?”的幽默問題和“我們要啤酒。”這樣一個幽默回答。

五、結語

本文首先提出了會話幽默中兩種基本的心理預設機制，進而舉例說明了其常見的語言表現形式，作為一種使用語言的藝術，會話幽默是和語言的各種特性緊密關聯的。當然在語言因素之外還有諸如政治、文化等宏觀因素和性別、教育程度等個人因素參與決定著幽默的實際語用效果，所以本文最后提出會話幽默來自預設言語意義范疇的超常過渡，這種過渡的方式是通過構造語境假設來完成的。會話幽默與語境的關系又可以從微觀和宏觀兩方面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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