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上的那個鳥窩

有小院真好，小院里有棵桂花樹更好，桂花樹上還有一個鳥窩，這樣的居住環境你說到哪里去找?

我們搬進這座獨門獨院的住宅時，院落里就有這棵樹，那是前主人留下的。樹形也不是太好，從下部就開始鬧分裂各顧各的往上長。有人勸我們另換一棵金桂或是別的什么果樹，我看它已長成這么高大了，像一把雨傘一樣遮住了半個院子，秋天桂花開放的時節，香味雖然沒有金桂那么濃郁，卻也馨香四溢浸人心腑，我們舍不得砍而把它保留了下來。

桂花樹經常有鳥兒光臨，嘰嘰喳喳的很是熱鬧。尤其是在清晨，人尚未醒，鳥們已經開始了它們的“超男超女大賽”。一個個都非常地投入，歌聲很是悅耳動聽，一詠三嘆，余聲繞梁。似睡非睡間，這歌聲出現在窗口，人一下子振作起來，推開窗戶去感受這清晨難得的情致與熱鬧。

妻有時會走到樹下去看那番熱鬧的風景。

忽然有一日，妻子指著樹杈上的一團草葉似的東西問我:你看看那是不是鳥窩?

我循著妻子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個鳥窩筑在樹杈上。一對小鳥在它們的“家”門口進進出出，儼然一對“恩愛夫妻”。這是一對可愛靈巧的小鳥，那羽毛的色彩既不像鸚鵡般斑讕也不像麻雀般單調，頭頂上一小撮黃色的羽毛成了它標志性的色彩。陽光透過枝葉在它身上灑落一片金燦燦的光影，隨著它蹦來蹦去的節拍，光影為它的啁啾作無聲的伴奏。

說它們是恩愛夫妻是從它們的行為舉止上來判斷的。你看，它們相互用嘴梳理著對方的羽毛，熱烈的親吻，快樂的逗趣，真誠的調情。坦蕩而又浪漫，機敏卻見溫柔。它們一會兒雙雙飛去，一會兒雙雙飛回，帶來一兩片樹葉，一兩根樹枝，共同經營它們的愛巢。

從此，我們的心多了一份牽掛。早晨，和傍晚，我和妻都要到桂花樹下去給它們問好。有時，月色皎潔的夜晚，我們在小院里乘涼，會突然想起它們來，輕輕地走到樹下去探望這對小寶貝兒。刮風下雨的日子，我們擔心它們到哪里避難?烈日爆曬的時候，它們在哪里躲藏?風清氣朗的晚上，想起窗外有這一對小精靈與我們作伴，心中倍覺溫馨。

一天，忽然看到桂花樹下花壇上聚集著一群貓。準確地說是一只老貓帶著三只小貓。整個一個家族大聚會?？匆娢遥鼈儧]有立即逃竄，老貓警惕地看著我，執行它作為一個母親的神圣使命保護著它的孩子們。

我決定把它們趕走，而妻卻說，就讓它們待在這里吧。這是一群沒人照料的野貓，它們自生自滅，在小區內“四海為家”，不知什么原故，突然對我們家產生了興趣，昨晚舉家徒遷，光臨我們家的小院了。

妻的仁慈為小鳥留下了隱患。

由于妻友好，貓兒們便心安理得地在我們家安居樂業了。白天進進出出，吃妻為它們準備的食物，也吃外面尋來的野食。夜晚就在我們家走廊上睡覺，走廊上有一塊踏腳的墊子，睡在上面很暖和。桂花樹下的花壇成了它們的兒童公園。悠閑得很呢!

我們忘記了老虎拜貓為師學上樹的故事。上樹是貓的看家本領，上我們家的桂花樹更是易如反掌。不知哪一天老貓對桂花樹上的鳥窩產生了興趣。那天妻突然發現貓在樹上竄上竄下，再抬頭一看，鳥窩不見了，樹杈上掛著散落的枝葉，分明，罪魁禍首就是這只老貓，我們毫不猶豫地把它們掃地出門。

從此，我們再也沒見到那對可愛的小鳥，不知是被貓們當成可口的晚餐還是被貓們摧毀了愛巢而遠走高飛了。但愿是后一種結果。

正因為此，我們還經常去桂花樹下探望，希望哪一天那對小鳥還可能回來。一日兩日，一月兩月，漸漸沒了指望，心里好一陣空蕩蕩的，悵然若失的情緒延續了很久很久。

樹上有小鳥，院內有小貓。妻把我們居住的環境理想化了。世上萬物，有的可以和睦相處，有的水火難以相融，比如貓和老鼠。

到我們家“作客”的這群貓，它們不去捉老鼠而去樹上捉小鳥，不僅僅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小事小非問題而是蝗蟲吃過界的原則性問題。

從此以后，那對可愛的小鳥成了我們經常的思念。

責任編輯魯書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