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花園茶會》(The Garden Party)是英國杰出短篇小說作家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的代表作。這篇小說揭示了主人公勞拉意識形態領域的矛盾沖突。
[關鍵詞]意識形態 沖突 中產階級 工人階級
凱瑟琳·曼斯菲爾德(KatherineMansfield,1888-1923)是二十世紀杰出的短篇小說作家。她與同時代的小說家喬伊斯、伍爾夫、勞倫斯等被稱為現代短篇小說大師。受俄國作家契訶夫的影響。凱瑟琳·曼斯菲爾德著重細節的描寫和人物復雜心理的刻畫。由于生活經歷、社會活動的覆蓋面不同,他們的寫作風格并非完全相同。“契訶夫強調一般細節的重要意義而凱瑟琳·曼斯菲爾德強調個別細節的重要意義”,形成了她從“所謂的小事件”而不是史實中“擠出同代人中表面看來很普通、很細小行為的重大意義”的創作風格(王敏琴,2000)。曼斯菲爾德的作品不強調故事的曲折和情節的完整。而是依靠氣氛的渲染和情緒的抒發,通過捕捉人物的瞬間感覺和對細小瑣碎、平凡無奇的日常生活的印象來表現人物的內心活動及情感世界。曼斯菲爾德憑借自身復雜而痛苦的閱歷、女性特有的目光、天賦的靈氣和對短篇小說鍥而不舍的探求精神,在短篇小說領域里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何亞惠,2002)。哥倫比亞百科全書(2001)對其作品的評價是“形式簡單,內容發人深省。”
《花園茶會》是曼斯菲爾德作為現代派文學先驅在短篇小說創作高峰時期的作品。它的主題是女主人公勞拉意識形態領域的矛盾沖突和內心的成長。主人公勞拉出生于一個富裕的家庭。天真、活潑、好理想化,生活在母親為她編織的夢幻世界之中。她對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更不用說生活在貧困中的工人階級。這次園會是她扮演成人角色的第一個社交場臺。國會世界與現實世界在一天中的三次沖突,中產階級世界觀與工人階級意識形態的三次碰撞,使她對世界的看法有了改變,對生命的意義有了全新的認識。這一“頓悟”使勞拉最終“走出了園會這個夢幻世界,站在了現實世界的門前”。
第一次沖突發生在工人們來搭建帳棚的時候。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夏日,勞拉在忙著準備花園茶會,心情歡快愉悅。在花園中與工人相遇時,她十分清楚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區別和距離。所以剛開始時,她竭力表現出與眾不同非常高貴的樣子,努力模仿著母親的聲調對工人們說話,但那矯揉造作的聲音連她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當他們的談話繼續時,本性善良的她開始喜歡這些工人,心里想“多么可愛的人啊”。當高個子的工人彎下腰,掐下一串薰衣草,用拇指和食指捏著放在鼻子的前面嗅著花的芳香時,勞拉被深深地打動了。她心里產生一個疑問:為什么不能和這些友好的工人而是要和那些周日來參加晚宴并與她跳舞的傻乎乎的男孩兒做朋友?她認為和這些工人相處會更加愉快。這一思想變化改變了她之前關于階級差別的看法。在她的眼中,階級差別是可笑的。這些社會地位低下的工人們比起那些和她同階層的人要好得多。
第二次意識形態的沖突更加尖銳。這次沖突是由馬車夫意外死亡的消息引起的。這位年輕的馬車夫就住在山坡下離謝立丹家不遠的一個灰暗、破舊的小胡同里。那里居住的都是下層社會的人群。窮車夫的死亡留下傷心欲絕的寡婦和五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們。他們悲慘的遭遇打破勞拉內心模糊的階級障礙,對這個死去的年輕人和他的家庭充滿了同情。勞拉立即要求姐姐喬伊取消園會。但是喬伊拒絕了她的要求,并且批評了她的同情,認為它是“過分”的事情。當勞拉向母親求助時。謝立丹夫人做出的反映與喬伊的一樣。她最初是勸說勞拉放棄取消園會的“荒唐”想法,當勸說無效時,謝立丹夫人最終失去了耐心。謝立丹夫人是中產階級的典型代表。他們這些擁有中產階級意識的人竭力裝出受過良好教育、穿著得體、在他人面前很紳士或者很淑女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們很虛偽。謝立丹夫人為她所處的階級而驕傲。她希望所有到她的家里來的客人都是高貴的,以此來滿足她的虛榮心。她提醒勞拉的朋友帶上象征本階級的漂亮帽子:她還預定了一些花作為驚喜,這些都為了顯示他們的品味與財富。園會和院子因為這些漂亮的花而顯得更加美麗和奢華,而這正是謝立丹夫人所期望的。當勞拉請求她中止這次聚會時,她象喬伊一樣拒絕了勞拉,并且將象征本階級的帽子戴在了勞拉的頭上。正是這頂帽子將勞拉的注意力從年輕馬車夫的死亡轉移到聚會上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鏡子中那個可愛的姑娘,頭上戴著綴有金雛菊的黑帽子,還有一條長長的黑絲絨帶子。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能有這樣的美貌。母親是對的嗎?她想。此刻她希望母親是對的。是我過分了嗎?也許是過分了。只一會兒,她眼前又閃過那可憐的女人和那些小孩子的影子,還有那被運回去的尸體。但這一切似乎都是模糊的、不真實的,就像報紙上的照片。她決定,等園會結束后我再來想這件事,而且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母親和姐姐冷淡的反應令勞拉極其困惑。她分不清對錯。盡管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她最終還是妥協了,以至于開始懷疑整件事情的真實性。至此,在夢幻世界中,現實變得不真實了。
真正觸動勞拉內心的是對這一貧困家庭的造訪。當聚會結束時,勞拉的父親再次提到馬車夫死亡的消息。謝立丹夫人有點坐立不安,但是她極力表現出對這個不幸家庭的友好和同情。為了安撫勞拉和顯示自己的友好。她讓勞拉為那一可憐的家庭送去了聚會后剩下的三明治、蛋糕和布丁——這些本來是想扔掉的。勞拉穿著園會上的盛裝走出家門,向山下的小胡同走去。一個在各方面都與園會世界截然相反的現實世界呈現在眼前。寬廣的馬路與冒著炊煙、昏暗的胡同,幸福與不幸,富有與貧窮,喧鬧與寧靜,形成鮮明地對比。兩個階級之間的差異使勞拉極度困惑。來到死者的靈床前時,她對死者說“原諒我的帽子”。她想表達的真正含義是原諒我的階級,是它使我忘記了你和你的家人。故事的結尾勞拉問她的哥哥勞利“人生是不是——”。但是,人生是什么,她自己也沒有說明白。從某種意義上說,通過與殘酷現實的接觸,勞拉已經從社會貧富不均的現象中頓悟了事物的真諦。
《花園茶會》是曼斯菲爾德短篇小說創作高峰時期的作品。故事中的三次現實與夢幻的正面交鋒,引起了女主人公勞拉意識形態領域的矛盾沖突,它們對勞拉的世界觀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勞拉不再是天真和好理想化的小女孩,她開始重新認識現實中的工人階級、階級差別和階級不平等現象。盡管她還不夠成熟沒有形成正確的世界觀,但是她已經開始重新思考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