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寧導演的“戰術”

[摘要]馮小寧是我國為數不多的集編劇、攝影、制片于一身的電影導演，以拍攝戰爭題材影片著名。從1990年拍攝的《戰爭子午線》到2000年的《紫日》，他的眾多作品在國內外電影評選申榮膺各獎項的同時，更兼具票房佳績。從敘事策略角度探究其戰爭影片廣獲贊譽的成因，對中國電影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馮小寧 戰爭影片 敘事策略

馮小寧是我國為數不多的集編劇、攝影、制片亍—一身的著名電影導演，為第五代的中堅力量。自1990年發軔，先后拍攝了《戰爭子午線》《紅河谷》《黃河絕戀》、《紫日》等戰爭系列。曾榮獲中國電影“金雞獎”、“華表獎”、“百花獎”、“飛天獎”多種獎項，并獲美國夏威夷國際電影最佳影片大獎《紫日》、最佳日本東京國際兒童節大獎《戰爭子午線》、伊朗國際電影節大獎《紅河谷》等。另外，馮導的電影還獲得了不俗的國內外票房。1997年，國產影片票房排行榜中，《紅河谷》名列第二。1999年，《黃河絕戀》在好萊塢上映，不得不加演一場以滿足未買到票觀眾的熱切要求。在九十年代至新世紀初的十年中，改革開放進一步深入，電影觀念的嬗變、觀眾口味的更改、電影技術的發展、市場環境的嚴峻均讓中國電影人感到壓力重重。為什么馮小寧導演此時卻能游刃有余，佳作迭出?筆者以為，馮小寧不僅是一位深諳電影藝術和技術的導演，更是一個審時度勢、講究策略的導演，下面便分析其拍攝戰爭影片的“戰術”：

一、融合民族與國際

綜觀馮小寧戰爭影片中最重要的幾部作品——《紅河谷》《黃河絕戀》《紫日》，無不體現著融合民族與國際的意圖。三部影片均以外國人的視點審視中華民族，并打出“洋人眼中的中國”作為宣傳詞。美國飛行員歐文在《黃河絕戀》中被西北人民的純真、剛毅和執著深深吸引《紫日》表現的是在林海逃亡中蘇聯女兵娜佳和日本女學生秋葉子洞悉中國普通民眾人性光輝的過程《紅河谷》則是英國列強預謀入侵西藏。首領羅克曼先以西方的認知來評價中國“是一棵一吹即倒的老樹”，在遭到漢藏人民英勇、猛烈的反擊后，不得不推翻自己的殖民論斷，承認“一個國家也有犯錯誤的時候”。在敘事時間上《戰爭子午線》、《黃河絕戀》和《紫日》均借助片頭的回憶加以展開：老年女護士重登長城，緬懷為傳達西進任務在此獻出生命的十二個軍隊子弟；老年歐文再返中國。重溫起黃河岸邊的被護送的經歷；楊玉福、娜佳兩位老人在被采訪的過程中回想起當年叢林逃生場景……在九十年代后市場化、全球化的大背景下，馮小寧導演拍攝戰爭影片既借助西方，吸引國內觀眾的注意，又展示東方，弘揚民族精神和傳統文化，真可謂既“洋為中用”，又“東學西漸”，一舉兩得，實現雙贏。

二、兼顧主流與大眾

九十年代所提倡的主旋律內容已較前更加寬泛。大體可概括為在高揚愛國主義和社會主義旗幟下，大力倡導一切有利于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思想，大力宣揚一切有利于民族團結、社會進步、人民幸福的精神，并傳達一種健康、積極向上的創作意識。對此，作為導演的馮小寧有自己的理解：“我一直認為主旋律作品就是為老百姓喜愛的作品(不管是悲劇、喜劇。不管是古代作品還是現代作品)，歌頌真、善、美，揭露假、丑、惡，使老百姓在得到藝術享受的同時，提純自己的思想，推動人類社會前進，而不是向后退。”《紅河谷》、《黃河絕戀》、《紫日》展現了中國人民在侵略者面前無畏的精神、博大的胸懷和崇高的人性，并通過影片引導人們摒棄戰爭、呼喚和平。此種敘事主題顯然符合主流國家意識形態的要求。不僅如此。馮小寧基于“要為十二億老百姓拍出好看的電影”的初衷，影片在“看點”上也做足了文章。以《黃河絕戀》為例：影片具有—個曲折離奇、跌宕起伏的戲劇化故事，其間有護送能否成功、人物能否平安所造成的懸念：有中國軍人和美國士兵價值觀念的沖突，有安家與黑子結仇的械斗場景及安潔做學生時遭受日軍侮辱的慘烈回憶……這些均符合中國觀眾長期以來形成的喜愛看故事，喜歡將電影作為“影戲”觀賞的審美傳統。另外，一位美麗的女主角與美國士兵發生一段纏綿凄美的異國戀情，更是具有吸引人眼球的浪漫傳奇色彩。

三、場面與細節齊備

《黃河絕戀》開篇便是宏大場面：兩位美國飛行員與日艦展開激烈的空戰，美機凌空投彈。日艦據海還擊，炮聲隆隆、硝煙陣陣。美機成兩面夾擊之勢進攻日艦，怎奈一機被炮火擊中，墜入海中爆炸，另一機奮力再擲重磅炸彈。日艦毀滅，機身亦中彈，滑行于山崖邊，撞日軍瞭望崗后倒掛于峭壁之上，搖搖欲墜……《紫日》的坦克大戰更加驚心動魄。平坦開闊的平原之上，瞬間成百上千輛蘇軍坦克呼嘯而來，鋼鐵之軀，利炮射擊，所中之處，頓成火海。遙遠的天際，出現無數飛馳的戰機，即刻遮天蔽日，風云變色，日軍陣地火光連連，血肉橫飛……戰爭場面陣容恢宏，氣勢磅礴。

馮小寧在架構大場面時仍不忘細節的處理。《紅河谷》中打火機多次出現，不僅象征著文明與原始的差異，反襯藏族人民遠離紛爭的祥和生活，更肩負著推動劇情發展的重任。開始羅克曼有感格桑的兩次相救贈送以作留念，這是兩個異族之間友誼的開始；格桑與瓊斯用對方的方式(打火和摩擦)點燃篝火，并歡快嬉鬧，這是感情進一步加深的結果：羅克曼再次踏入西藏的土地，格桑懷揣打火機相迎，手中潔白的哈達卻被列強的槍炮玷滿血污；古堡中，格桑面對羅克曼，以他贈送的打火機點燃身邊的油桶，隨著一聲轟然巨響，愛恨情仇一起泯滅。

四、視聽元素俱佳

馮小寧以第五代導演所具有的共性：注重造型影像和畫面的處理，為自己的影片創造了視覺奇觀。《紅河谷》中。馮小寧以油畫般的濃厚與絢爛，展示了雪域高原的壯麗風光：那澄澈明凈的藍天、碧波如頃的湖水、云霧繚繞的雪山、夕陽西照的草地無一不煥發著神奇的異彩。《黃河絕戀》中，安潔站在波濤翻滾的黃河岸邊。閉起雙眼，雙手伸向高空，景佳人美，兩相映襯。此鏡頭是在黃河壺口瀑布實地取景拍攝的。壺口瀑布位于45公里處的黃河河床。是中國第二大瀑布。早在明代陳維藩《壺口秋風》詩中即有“秋風卷起千層浪，晚日迎來萬丈紅”之句。馮小寧將湍急飛流、澎湃激浪盡收鏡底，雄壯奇麗。《紫日》中，一望無際的北國林莽黃綠相間、瑰麗無比的落日黃紅交織。還有筆直挺立的白樺樹林、蜿蜒流淌的金色河流……馮小寧在影片中盡情展現了祖國山河的壯美、各地景致的奇異，讓觀眾充分享受到了視覺的愉悅。馮小寧還是個非常注重聲效的導演，影片聲音方面制作精良，其中的音樂尤為人稱道。《紅河谷》這部影片雖描寫上世紀初漢藏人民團結御侮的悲壯史詩，卻以刻畫在西藏這塊古老而安詳的土地上生活的善良質樸的人民和堅貞不屈的民族精神見長。故此，由上海音樂學院的金復載先生譜寫的音樂與影片基調十分契合，獲第十七屆金雞獎評選最佳音樂獎。《紅河谷》音樂主要有兩個主導主題，其一：和平主題。片尾的一首藏族民歌是此主題的完整呈現，并奠定了整部影片的音樂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