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從你的電影生涯中可以看到,除了編劇和導演,你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為業內所敬重,就是電影監制。從《雙瞳》《天下無賊》《可可西里》到《集結號》《非誠勿擾》《狄仁杰之通天帝國》,作為這些影片的監制,你主要做哪些方面的工作?
陳國富:每部電影的情況不同。有些影片我從故事的發展開始,到邀請導演、演員,參與整個制作流程,介入很深。但在馮小剛的電影中,因為小剛的制作團隊很成熟,他自己對創作、對市場的理解也很通透,我只要“被咨詢”就行了。
一般情況下,我對項目的開發和后期參與得更多。我愿意寫劇本或修改劇本,我對判斷一個創意能否成形比較果斷,并會接著想象影片的組合元素,如類型定位和演員組合等。拍攝過程我很少干涉,應該說,干涉也沒用。我不認為我的角色應該介入現場拍攝,除非出現危機。到了剪接階段,我會有較多意見。這是一個關鍵時刻,一部影片是否完成初衷,是否能實現與觀眾的無障礙交流,這是最后的關卡。好的素材可以在這個階段搞砸,同樣,看似混亂的粗剪也可能最終變成優秀的作品。導演當然是最清楚拍攝素材的人,但很多時候,有個冷靜而懂行的伙伴,充當創作者和市場的杠桿,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綜藝》:在香港以及好萊塢,“監制”是一個在電影項目中起到決定作用的角色,其行業地位非常突出。而在內地,仍有人把“監制”等同于“藝術顧問”。你對“監制”的作用有何理解?
陳國富:每個監制應該有不同的屬性。要用好萊塢標準,我不能算專業的監制,我尤其不是“決定影片面貌”的那種監制。我以前研究過賽茲尼克(《飄》的制片人),那是真正偉大的制片人,我認為《飄》應該算是他的作品。
現在華語片制片人大抵分為兩類:一類是作交易的(deal maker),他可能有錢,或能找到錢,但不怎么懂電影的創作;另一類是管錢的,就是幫影片做預算、管理預算、控制進度的,這算是實務操作型的制片。這兩種都不是我的專長,我管的是一部電影在創作、組合、質量以及市場定位等諸方面怎么達到既定標準。
我還希望參與制作的影片都能有個特點,就是不因循陳套,并積極鼓勵開創性的作品,鼓勵那些能沖擊既有保守市場的作品。這是電影行業最具挑戰性的方向──怎么看向未來、如何持續探索待開發的領域。只要能做到這點,我在什么位置都可以,不一定是導演、編劇或監制。我也不需要在酒瓶上貼上我的標簽,我只是釀酒的一道工序。
《綜藝》:去年馮小剛執導的《非誠勿擾》你是監制,而今年你執導的《風聲》中,監制則是馮小剛。角色互換之后,你如何平衡導演與監制的關系?
陳國富:我們是彼此的顧問,也是相互信任的朋友,這是很重要的。當年我愿意在他耳邊嘮嘮叨叨,因為他愿意聽。也許他沒全聽,但僅他愿意聽的那部份就足夠了。在《風聲》的劇本和剪接階段,他提供了很重要的建議,這些建議由他說出來,份量自然不一樣。這就是“相互把對方看得很重”的良性效應。
我跟有些導演沒有那么好的默契,會比較費勁,但大多數情況,結果證明我的判斷并不偏差。電影最奧妙的地方在于,它既是個人創作,也是工業產品,只有巧妙結合這兩者,才能產生真正好的作品。至于怎么個巧妙法,這是點滴在心、說不清楚的。明確的是,我從不用陰謀詭計。我的詭計只用在劇本里,從不用在生活中。我跟導演既不爭名也不奪利,除了為作品好,我還能有什么別的目的?
《綜藝》:不斷有業內人士指出,當前的大陸不缺投資人、編劇和導演,而是缺乏優秀的監制和制片人,對此你怎么看?
陳國富:應該說什么專業都缺。以現在華語片的市場規模,什么人才都缺,都有很大的空間。投資人和導演看起來多,因為從表面看來,絕大多數利益都偏愛這兩種角色。所以想擠到這里來的人和資源顯得多。如果利益再平衡一些,其他人才也會多起來。
《綜藝》:由你監制的《集結號》《非誠勿擾》,由你導演的《風聲》,包括你參與的華誼大部分影片均取得了票房成功和上佳口碑,你認為一個好的電影項目應具備哪些因素?
陳國富:這真沒法歸納。通常能打動我的項目應該也能打動觀眾。當然,這不表示沒打動我的項目就沒有機會。我也會看走眼。
《綜藝》:《風聲》之后,你接下來還會參與哪些項目?擔任什么角色?
陳國富:當導演的話,我想拍規模小點的文藝片,有些非常貼近心里的話必須說出來,不計代價的說出來。我只能以創作者的身分去說這些話,我希望有其他監制可以幫我判斷我說清楚了沒有。監制部分,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主流的類型片,這個市場需要更多夠份量、有想象力的產品來滿足主流觀眾的需求。我相信已進入后期工作的《狄仁杰之通天帝國》會是這樣的一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