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歷史的發展中,文化的交融是極富研究價值而又十分有趣的現象,尤其是發生在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文化碰撞時。滇西滇南(昆明、大理、個舊)回族建筑與其他民族建筑有著共同的淵源,因此不可避免地受到漢文化、白族文化、國外伊斯蘭文化的深刻影響,多元文化的交融使云南伊斯蘭教建筑展現了豐富多彩的獨特魅力。
關鍵詞:漢文化;白族文化;國外伊斯蘭文化;伊斯蘭建筑
中圖分類號:B96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9—0172—02
各種文化都不是封閉、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影響、相互交融、滲透,從而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文化,滇西滇南(昆明、大理、個舊)回族建筑與其他民族建筑有著共同的淵源,在歷史的長河中自然形成一種交融互動、水乳交融的和諧共處關系。如果以滇西滇南回族建筑為主體進行研討的話,可以看出漢文化、白族文化、國外伊斯蘭文化對其產生的深刻的影響,尤其是以漢文化為最。
一、漢文化對滇西滇南伊斯蘭建筑的影響
滇西滇南伊斯蘭建筑的漢化過程與整個云南本土建筑的漢化過程是同步的。
(一)漢化過程概述
云南本土建筑漢化過程主要分為幾個階段[1]:
(1)南詔大理的輝光——中原文化的沖擊與云南建筑“漢化”過程的啟動;(2)元代——漢化的一次高潮;(3)明清——漢式建筑體系形成。
(二)伊斯蘭建筑的漢化表現
在云南處于劣勢文化的伊斯蘭文化不可避免地卷入到這種建筑漢化的浪潮中, 不論是清真寺,還是民居、墓地,云南伊斯蘭教建筑身上都打上漢文化的烙印。這表現在:
1.采用合院式布局
云南宮殿式清真寺多采用四合院布局,沿中軸線有次序的修建若干進四合院,形成結構嚴謹的重重院落。這種嚴整的建筑布局是中國式寺院的一般特點。許多地方的清真寺都有此特點,使每一院落獨具功能和藝術特色。
滇西滇南清真寺建筑中許多存在東西軸線,或者至少禮拜殿所在建筑是如此,僅有昆明南城清真寺是個例外。從它的二層平面可以看到其南北兩側的樓梯間打破了規整對稱的軸線關系,僅在東北角存在的高大的邦克樓從形體上也強化了這種不對稱的自由活潑感。回族民居建筑也都以合院式建筑為主。
2.建筑結構的漢化
(1)木構架。木構架是我國傳統建筑最主要的構成基礎,從中原傳入云南。云南木材資源豐富,因此自然成為云南傳統清真寺主要建筑構造體系。建筑結構的漢化主要體現在清真寺大門、宣禮樓和大殿等建筑上。
許多清真寺大門采用傳統寺廟大門制度,大式大門結構,有的清真寺在大門上建塔式木樓,兼作邦克樓。邦克樓則采用傳統樓閣式建筑,一般是木結構。大殿多采用傳統建筑中的大木起脊式,用斗拱。大殿一般分為大殿身、前卷棚和后窯殿三部分,大殿的平面形制和窯窩式樣富于變化、形式多樣[2]。
(2)大屋頂、牌坊。伴隨著木構架的漢式建筑屋頂形式也一起傳入云南。云南傳統清真寺一般都采取歇山頂(單檐或重檐)、硬山頂,有的清真寺還是歇山頂。甚至連墳墓都能找到大屋頂的影子——云南許多回族墳墓都采用了歇山頂。
牌坊是另一個漢文化傳入的例子。在個舊有的墓碑就采取了牌坊式的結構。細看其屋頂還是歇山頂,十分有趣。
3.細部的漢化
(1)細部的上“禮”的體現。儒家學說最基本的內容可以簡單概括為三組關系: 人與自然的關系——天人合一,人是自然的產物,但又是最尊貴的;人與人的關系——道德是人的本質,倫理關系是人與人最基本的關系,其中以君臣、父子、夫妻關系為最重要,人只有社會屬性而無不存在獨立個體;現實與超越的關系——儒學講求入世,現實功利,但作為對精神世界的反映,也強調在不超越人倫關系時可有內在超越。
清真寺建筑在一些細部上存有“禮”的痕跡,如大理市洱源縣右所鄉三枚村清真寺兩邊廂房的中央都寫有五個紅色大字,右廂房為:“認禮齋課朝”,左廂房為:“忠孝仁義愛”。伊斯蘭教以右為尊,故把“認禮齋課朝”寫在右廂房有獨特的用意,即把伊斯蘭教的五功“認禮齋課朝”視為頭等重要之事,而“忠孝仁義愛”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在這一宗教場域內,它在倡導伊斯蘭教根本信仰的同時,也號召人們去遵行與伊斯蘭教信仰精神相符的儒家思想[3]。還有回族民居一進大門的左側墻壁還有諸葛亮“寧靜、淡泊、明志”之語。
清杜文秀起義失敗后,在儒教盛行的情況下穆斯林建清真寺設“萬歲亭”,供奉“大清皇帝萬歲萬萬歲”活動牌位,表示為大清朝廷赤子,忠君愛國,不敢犯上。
(2)建筑裝飾的漢化。云南清真寺上有許多中國傳統的建筑裝飾。如精美絕倫的彩繪藝術、精工雕刻的小木作和磚作、施工裝飾和楹聯匾額等。
當然漢文化也有鞭長莫及的地方,云南素有“萬里云南”之稱,舊時與中國內地進行文化交流,常因山川阻隔而受到限制。“漢習樓船,唐標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足以表明云南長期摒棄于化外。表現在建筑上首先是相對于內地民居建筑風格、結構、技術上的滯后性;其次是多種建筑風格的雜和性,居住心態的開放性。鞭長莫及表現在:
其一,對屋頂型制等級規定上的漠視。我國古代很早就對不同等級的建筑物屋頂形式有了具體規定。廡殿等級最高,以下分別是歇山、懸山、硬山。而且重檐的屋頂比單檐的等級再高一些。而云南清真寺禮拜殿屋頂一般采用歇山頂(有的還是重檐歇山頂),但有的清真寺次要建筑居然用廡殿頂,這明顯不符合規定。比如在巍山縣城清真寺中將清真寺最重要的建筑——禮拜殿設置成歇山頂,而教學樓居然是廡殿頂,與漢文化屋頂等級規定相悖,耐人尋味,或者也可以說,這反映出伊斯蘭文化對教育的高度重視。
其二,尊卑的不同。中國傳統皇宮基本格局為左廟右學以左為尊,而伊斯蘭文化以右為尊,做好事盡量用右手,吃飯喝水吃藥無不如此,認為右手吃飯等會獲得真主的喜歡也許會更健康,所以建筑以右為尊,比如前面提過的一般把對聯重要的內容放在右側,這一點在漢文化傳入云南后依然沒有改變。
二、白族文化對云南伊斯蘭建筑的影響
這主要表現在白回聚居區。對地域文化共性的遵從,實際上還包含著民族文化個性的存在。白族文化影響力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建筑形制。大理地區回族庭院布局、外部風格與白族民居大體相似。一般都為“三坊一照壁”格式的庭院式瓦房結構,少數人家是四合五天井;多是二層樓房,基本的木構架一般為抬梁式、穿斗式兩類,因出廈方式等的不同,再有次一級的劃分,形成一個多樣統一的民居建筑構架系列;正房有三間、五間之分。在圍合的院落中都種植花木,幾乎是每一家庭所必需的。這與大理地區的居民素愛養花有關。
2.建筑細部。大理地區回族民居細部與白族有很多相似之處。如“白回”民居大門大部分為白族式的飛檐斗閣建筑,回族民居一般也有照壁,不過照壁內容與當地白族民居有所不同,白族、漢族的照壁有“松鶴圖”,或寫有“福”、“壽”等字,而“白回”族群由于自己的宗教信仰,照壁上的內容主要反映的是伊斯蘭教思想,追求高雅脫俗的境界。
3.裝飾圖案。“白回”族群民居堂屋一般都是六扇或八扇劍川木雕門板,雕刻圖案與白族基本相同,多采用花鳥圖案,而很少用動物圖案。由于多數格子門都是白族木匠設計制作,大部分圖案都是按照白族的喜好雕刻。僅在少量清真寺建筑禮拜殿門扇中發現一些其他內容,比如巍山馬米廠馬姓清真寺禮拜殿門扇上有白族喜歡的植物花卉,還有一組門扇表現了世界幾大著名清真寺,十分美觀。
4.色調。白族建筑喜愛淡雅的色調,這一點也影響到當地伊斯蘭建筑。


三、當代國外伊斯蘭文化的影響
客觀上,當今先進的通訊和交通設施造就了“地球村”,主觀上,云南穆斯林正越來越有意識地進行“文化尋根”,積極向國外伊斯蘭建筑靠攏,這導致云南伊斯蘭建筑越來越有異域風情。
一方面,云南每年都有很多穆斯林去麥加朝覲或者學者出國考察,回國后就帶來了國外伊斯蘭建筑新動向、新形式。個舊鳳尾村清真寺就是根據朝覲的哈吉帶來的沙特某清真寺照片建造起來的[4]。另一方面,國外組織大力支持云南伊斯蘭建筑的建造,一般直接出資贊助。如個舊基金會學校部分建造資金就來自國外,永寧清真寺2003年在拆除舊殿,計劃建造一座阿拉伯式建筑,據說由馬來西亞籍的一位商人出資3 000余萬修建。
當然滇西滇南伊斯蘭教建筑還受到其他文化的影響,比如佛教、藏族傣族文化等,不過它們的影響力相對較弱,故不再詳述。
總之,滇西滇南伊斯蘭建筑主要受到漢文化、白族文化和國外現代伊斯蘭文化的影響,與內地和西北建筑風貌有明顯區別,具有五彩繽紛的獨特魅力。
參考文獻:
[1]蔣高辰.云南民族住屋文化[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1997.
[2]劉一虹,齊前進.伊斯蘭教藝術百問[M].北京:今日中國出版社,2001.
[3]趙衛東.文化變遷視野中的族群邊界:對鄧川壩子“白回”族群的人類學考察[C].云南大學人文學院人類學系資料室,2002.
[4]哈洪雙.滇西滇南伊斯蘭建筑與文化研究初探[C].昆明理工大學資料室,2003. (責任編輯/姜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