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本色英雄形象塑造

摘要:20世紀80年代的軍旅作家開始探索英雄身上的人性，致力于挖掘英雄身上的平民化、人情化、人性化。軍事文學攜帶著一股對人性呼喚的狂潮，促成了英雄主義寫作的突變，英雄們走下了神壇，呈現出本色的書寫特點。

關鍵詞:本色英雄;背景;人性;價值

中圖分類號:I207.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9—0079—02

當代軍事題材小說主要是指建國以來，以戰爭和軍人、軍旅生活為主要描寫對象的文學作品。幾乎所有的軍事題材小說都自覺不自覺地弘揚一種愛國主義的民族精神， 展現中國軍人的英雄主義風貌。小說塑造的英雄形象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價值與道德信仰的縮影。英雄主題是軍事文學所要表達的一個永恒話題。

同時，人類有一種心理情結，那就是英雄崇拜。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這些英雄的身上，凝聚著人類普遍存在的英雄情結。英雄的內涵隨著時代的變遷，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圍繞當代軍事文學中英雄形象塑造，主要談談本色英雄形象塑造。

20世紀80年代，以徐懷中的《西線軼事》為起點，新時期的軍旅英雄在“人性回歸”的口號下，以新的面貌呈現給讀者。這些英雄與建國初期的英雄人物不同，他們是英雄的同時，又具有普通人的平凡性甚至缺陷，具有人的本色。特別是《高山下的花環》，把這類英雄塑造推向了高峰。

當代軍事文學中英雄主義寫作的書寫模式大體上經歷了三個歷史階段:過濾書寫—還原書寫—放大書寫。對應著形成三種類型的英雄形象:完美英雄——本色英雄—另類英雄。

一、本色書寫產生的時代背景

在經歷了十七年為政治因素所左右而產生的系列理想化英雄形象之后，人們的精神需求與審美要求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人們需要在崇拜英雄的同時，拉近英雄與自己的距離，需要看到英雄人性真實的一面。經歷了長期的理想化書寫之后，文壇上對人性回歸的呼喚引起了作家的廣泛關注。20世紀80年代的作家們開始探索英雄身上的人性，致力于挖掘英雄身上的平民化、人情化、人性化。這段時期的英雄主義寫作主要表現為作家們致力于還原人性的本色書寫，可惜的是，這一時期的軍事小說對英雄人物的描寫雖然注重了英雄的本色特征，但大多還局限于人物的性格弱點或某些工作失誤，較少涉及思想品質和道德人格等深層原因。

“文革”之后，思想解放的大討論，去掉了作家們創作上的束縛，而南疆自衛反擊戰中涌現的大量可歌可泣的英雄們同樣激發了作家們創作的神圣使命。作家們以人道主義視角對戰爭、戰爭中人的命運和心靈世界傾注了更多的關注。軍事文學攜帶著一股對人性呼喚的狂潮，促成了英雄主義寫作的突變，英雄們走下了神壇，呈現出本色的書寫特點。

二、《西線軼事》等作品對本色英雄形象塑造的貢獻

1981年《人民文學》第一期發表的徐懷中的《西線軼事》標志著新時期軍事文學再度勃興，也標志著英雄主義的形象塑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西線軼事》突破了軍事文學中的“英雄主義寫作”的重重禁區，為后來的軍事文學創作樹起了一面鮮明的旗幟。《西線軼事》中的劉毛妹是作家創作的一個“英雄”，是一個與主流價值觀、文學體系中的“政治化英雄”相比具有嚴重缺陷的“英雄”。但這一人物的閃光之處，恰恰就在于他那與眾不同的性格缺陷。

被視為新時期英雄人物塑造開山之作的《西線軼事》，其主人公劉毛妹是一個什么形象呢?平時敞露懷，軍容不整，嘴叼香煙，拿軍帽當扇子，為人冷漠，桀驁不馴。劉毛妹身上，缺少周大勇、少劍波等傳統英雄那種思想意識上的圣潔崇高，組織紀律性差，作風不嚴謹，政治信念不夠堅定執著。然而，隨著情節的推進，我們逐漸發現了劉毛妹勇敢、機智、頑強的軍人素質和英雄品格，以及他對國家、民族和個體命運的深刻思考與憂患意識。由于作者精心的鋪墊和細膩的渲染，使得劉毛妹的缺點和優點和諧地融合在一起，絲毫沒有生硬的痕跡，使得這個英雄人物更加真實、可信和感人。也正因為此，劉毛妹成為當代軍事文學上的一個具有開創性意義的人物。作品一掃過去完美英雄的書寫模式，真實而生動地寫出了人物的獨特經歷和性格。作品的可貴之處就在于不僅寫出了這一人物性格的豐富性，而且更重要的是寫出了心靈的升華。偉大出于平凡，英雄同樣普通，理想的光彩在平凡中展現，徐懷中的這一開拓性貢獻在當代小說發展史中意義重大。

繼《西線軼事》之后，李存葆發表的《高山下的花環》，標志著新時期的英雄人物塑造登上了又一個高峰。

《高山下的花環》是李存葆深入南疆前線寫出的一部中篇小說。通過對1979年南線戰斗中一支前線連隊的曲折描寫，將前方與后方、高層與基層、人民與軍隊、歷史(文革)與現實有機地勾連起來，不僅濃墨重彩地雕塑了梁三喜、靳開來、梁大娘、韓玉秀等閃光形象，而且以“調動風波”、“臭彈事件”為靶子，揭示了軍隊的現實矛盾與歷史傷痛。

《高山下的花環》在人物塑造方面，沒有簡單地把那些兵寫成清一色的服從紀律、認真訓練、思想崇高、信念堅定、板著面孔的好戰士，而是注意寫出他們不同的個性。小說主人公梁三喜無疑是最能打動人心的英雄，梁三喜，來自革命老區的連長，在極度貧困的生活中，默默為部隊建設、為國家尊嚴獻出了自己的一切。臨死前他留下的不是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而是一紙染上鮮血的欠帳單。他剛烈偉岸，寬厚純樸，嚴以律己，集英雄素質和真善美的人性于一身，顯示出英雄的平凡與偉大、普通與崇高。高干子弟趙蒙生自備高級香煙和點心，養尊處優，生活懶散，他的靈魂經歷了痛苦的蛻變，由戰前的企圖臨陣脫逃，到最后戰場上與敵人的生死搏斗，最后成為名符其實的英雄。獨具特色的角色應該算是靳開來，這是一個平時牢騷滿腹、習慣說風涼話的兵油子，而這個英雄人物的塑造，將作家們對軍人生活新的思考帶入其間，顯示了新的生活觀念在英雄塑造中的逐漸滲透。讓英雄走下神壇，是這一時期英雄主義寫作的一個主要特征。

周立波在創作《湘江一夜》時借主人公之口說出這樣一句話:“將來如果有作家來寫我們今天的生活時，千萬不要把我們當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啊。”英雄不是神，這是一個明確的信號，它標志著英雄應該走下神壇，走向人性的回歸。

三、本色英雄形象塑造的價值

20世紀80年代軍事文學創作中的英雄主義寫作與傳統的英雄主義寫作相比，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英雄首先是人而不是神。把英雄從神壇上拉回到人間，這些英雄形象在生動、鮮活、真實、可信的同時，也向我們傳遞了一個信息:“英雄首先并不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人，而是現實生活中極為普通的凡人，他們都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也有一般人所具有的各種思想弱點和人格缺憾。”把英雄從神的交椅上置于人的生活中，這是軍事文學英雄主義寫作的歷史性轉變。

在藝術上，英雄們不再是一類人，而是與眾不同的個體。他們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缺點，讀者被他們感動的同時，感到他們就是我們身邊的人。我們不必再用仰視的目光崇拜他們，“作家用泛化了的‘英雄’意識去對抗政治英雄意識，用英雄的質樸人性去消解英雄的傳奇神性。作品中，‘英雄’已不再是一種絕對政治化了的民族集體記憶，而是完全個性化了的個人主觀理解。”

在文學觀念轉變的過程中，從神到人，這是人格的復活，也是人性的張揚。著名作家鄧一光在總結自己的創作時說:“文學不可能做得太多，不可能走出太遠，它只能作為戰爭的墓志銘，在一場場戰爭結束之后，被人們一塊塊豎在青草萋萋的大地上，讓人們祭奠和反思，但祭奠不是無奈，反思也不是默認。”

這些英雄類型的成功塑造都體現了作家、讀者對軍人價值追求的界定與認同，這既體現了人們的價值追求與道德信仰。軍事文學作品應該為民族、為國家、為人民提供一種健康有益的精神食糧，軍旅作家要對歷史負責，對國家負責，對社會負責，對軍隊負責，對戰爭負責。軍事文學作品，尤其是小說，它的思想深度，它的時代穿透力，它對生活的認知程度決定了作品的質量。當前，軍事文學正在經歷一場大的繁榮，我想繁榮的關鍵在于，就當前的文化背景而言，當下中華民族最迫切需要的就是一種責任感，一種崇高感，是那種天塌下來有我扛著的陽剛氣、英雄氣。這種精神在我們現實生活中太缺乏了，而軍事文學，尤其是新世紀以來的長篇小說所承載著的愛國主義、理想主義和英雄主義的精神，在相當程度上滿足了物欲橫流的時代背景下人們心中空虛失落了的精神需求。無論時代如何向前發展，軍事文學的使命就是要勇于攀登思想與精神的高地，為我們偉大的民族，為當今變革前行的偉大時代，提供源源不斷的思想和情感動力。

參考文獻:

[1]豐曉流.論九十年代軍旅小說中的英雄主義寫作[D].上海:華中師范大學，2006.

[2]朱向前.軍旅文學史論[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8.

[3]朱向前.中國軍旅文學50年(1949—1999)[M].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7.

What is Said Distinctive Character Hero Molds at the Form

——Takes the current military theme story as the instance

LI Ti

(The Services Command College， Chinese People’s Armed Police Force， Beijing 102202， China)

Abstract: The troops writer of the 80’s starts probing hero’s humanity on the body，Devote self to unearth hero’s common peopleization on the body 、Human sympathyization 、Humanityization.One one of of several equal parts crazy current that correct humanity was shouted to is being takied along to military literature，Facilitate the heroic doctrine writing abrupt change，The heroes go away to get off deity’s altar，Present distinctive character a writing distinguishing feature.

Key words: distinctive character hero;backdrop;Humanity;value

(責任編輯/吳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