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好書,總戒不掉。剛又買了一本,吳思的《潛規則》。
我對書的毛病,多年養成的。邊看邊扔,書拿我沒辦法。我也拿書,沒辦法。
依稀小時候,就亂翻書。家里的書架不高,常拽好幾本。比書大不了多少,小蟲子一樣。書啊書,最喜歡《山海經》。
真正的閱讀是從初中開始的。已經知道“四大名著”了,開始“啃”。字朦朧鳥朦朧,我抱著《紅樓夢》想:啥叫云雨呢?
再后來,讀《諾貝爾獲獎作品集》,好幾本。肖洛霍夫啊,川端康成啊,害得我寫作文:有一個諾貝爾的夢想。哈哈!
最搞笑的是高中。一邊被分兒壓著,一邊偷偷借書。《安娜》、《高老頭》、羅里羅嗦夫……高考語文答對了羅曼·羅蘭,接近滿分(98吧)。
高潮在大學。瓊瑤和柏楊,致命的打擊。一會《美的歷程》,一會《論法的精神》,一會《懺悔錄》,一會又《走向未來》,神經病似的,做夢都《夢的解析》……
不過,我挺感謝大學。尤其后兩年,“自由”得一塌糊涂。可以這么說,三十年成長的體驗跟那時的閱讀有直接關系。所謂命門,從那兒開啟的。
畢業后的讀就散了。基本上,熱什么買什么。印象深的90年代中,迷上了曾國藩。唐浩明的曾氏研究,被我做了不少“批注”。
少年狂滋味,到世紀末徹底崩潰。不光我崩潰,人文全崩潰。陳寅恪已經出了,真不知道。有記憶的,王小波、《沉重的肉身》。
再再后來,世紀初了。我在國外,看到高行健,看到南懷瑾。還看了些女性主義的東東(大陸女作家早看過)。說老實話,打開了一扇窗。買了些有關西藏的書。
回國凈看藝術了。好的藝術書,不多。又轉向歷史。特別喜歡的兩本:《這個世界會好么》、《退步集》。
余英時、胡適這兩年看的。糖葫蘆一樣,串起唐德剛。然后又看黃仁宇、費正清,倒回頭看錢(鐘書)。哎!不看不知道,看了不白看。跨海隔洋,禁和近的問題。
歷史近了,也遠了。人物遠了,也近了。有時想,我輩人竟是可憐。不偏不倚,卡在時代的點上。讀書的痛不說了,單是那必要的文脈、學脈的傳承,不知阻斷多少。
扔、看的過程,其實“洗澡”的過程。下了這水進那水,洗了這回想那回。多簡單的事啊,讀書人走了個甲子。
我還幸運,還不到六十。從沒想過顏如玉什么的。老爸說,書即毒。我愛毒,又恨讀。恨讀的無知,恨毒的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