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我國商標異議程序的幾點思考

張慶林 黃共興 張淑亞

摘要:商標異議制度是我國商標注冊程序中的主要組成部分,對于我國注冊商標的管理和維護合法權利人的正當利益,具有重要的作用,但現行《商標法》和《商標法實施條例》(以下稱為“條例”)關于異議制度的規定存在一定問題,妨礙了上述功能的實現,本人談一談修改意見。

關鍵詞:商標異議 主體 程序

一、限制異議主體資格

《商標法》規定,自公告之日起3個月內,任何人都可以對初步審定的商標提出反對注冊的意見。我們就可以看出任何人都可以提出異議,不管與注冊商標是否有利害關系,立法者這樣規定是有一定考慮的,第一,增加商標審查工作的透明度,有利于社會公眾監督;第二,有利于商標局內部糾錯。由商標審查員對獲得初步審定公告但不符合商標法第28條規定的商標申請提出異議,而后裁定異議成立,不予核準注冊。但是,事情總是事與愿違,根據規定,異議程序的費用是由異議人承擔的,社會公眾真正會自愿承擔異議費用監督商標審查工作嗎?往往都不會,審查員提出異議的數量日趨減少,使得上述立法目的落空?！叭魏稳恕钡囊幎ǚ炊鵀閻阂猱愖h大開方便之門,惡意異議通常表現為對他人的在先商標權利或者其他權利提出異議,妨礙初步審定商標獲得注冊,向被異議人索取高額撤銷異議的費用。惡意異議不僅損害了當事人權益,擾亂商標注冊秩序,治本之道是通過修改商標法,限制異議人的主體資格。[1]

對異議人主體資格進行限制必須結合異議理由。本人認為,商標異議程序只宜解決初步審定的商標與在先商標(含在先申請、在先審定、在先注冊和在先使用商標)之間的沖突,修改商標法可結合異議理由將異議人的主體資格限定為在先商標所有人或者利害關系人,理由如下:

首先,如申請注冊的商標違反顯著性和可區別性的要求,而即使獲得注冊,商標局可以及時依職權撤銷,不會妨礙他人的正常使用,但是,如果保留“任何人”可以提出異議的規定,目前的惡意異議極有可能由主張他人在先權利向主張違反上述條款轉變,惡意異議就不可避免。難以徹底杜絕惡意異議。

其次,異議程序可以更好的維護相關權益人的利益。商標的生命在于使用,異議程序解決初步審定商標與在先使用商標的沖突,可以明確未注冊商標的權利歸屬,保護在先使用人的合法利益。而且,相同或者近似商標一旦出現在市場上,不僅會對在先商標所有人的利益造成直接損害,也容易使消費者混淆從而損害公眾利益。

二、明確商標異議受理條件

《商標法》第22條第一款規定,“商標異議書應當有明確的請求和事實依據,并附送有關證據材料”,其中“明確的請求”的規定沒有必要。異議人提出異議的目的就是不同意被異議商標在其指定的全部或者部分商品上注冊,即使異議書未能明確為全部或者部分,商標局也應當受理異議申請并依法裁定。實踐中,商標異議書缺少異議請求的現象極為罕見,常見的是只有異議請求而無明確的異議理由,導致商標局難以處理。如在烏魯木齊鴻業文化有限公司(以下稱為“鴻業公司”)訴商標局“異議申請不受理”一案中,就反映出了法律沒有明確規定異議申請受理條件及其補正。所以我們看以參照《商標評審規則》第12條、第15條的規定予以彌補,確立商標異議受理制度。如明確規定,“異議申請必須符合下列條件:(一)申請人須有合法的主體資格;(二)在異議期內提出;(三)屬于商標局受理商標異議的范圍;(四)有具體的異議理由和事實;(五)依法提交符合規定的申請書及有關證據材料;(六)依法交納異議費用?！盵2]

三、建立異議費用由敗訴方承擔和惡意行為的民事賠償責任制度

《商標法》規定,商標異議規費(1000元/件)由異議人承擔,沒有區分異議成立與否這與我國訴訟法普遍遵循的“訴訟費由敗訴方承擔”的原則相違背的,而且缺乏對雙方當事人因異議支出的合理開支由敗訴方承擔的規定,其不合理之處不言而喻的,這也會導致相關人員不會輕易的提出異議申請,與設立異議程序的初衷是相矛盾的,應予修改。

在商標確權程序中,惡意異議是利用合法程序達到非法目的,是一種違法行為,應當得到制止,但缺少有力的打擊手段。因為,依據現行《商標法》的規定,對于惡意搶注的,只是裁定不予注冊或者撤銷注冊;對于惡意異議的,只是裁定異議不成立,缺乏必要的懲戒措施,造成其違法成本過低。實際上,真正權利人在商標確權程序中因惡意異議所受的損失往往比因使用侵權更加嚴重,但依據現行《商標法》權利人得不到應有補償。商標法應該增加對惡意異議人的打擊力度,如規定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行政責任甚至刑事責任。我們可以規定,對以商標異議程序案件,評審費用由敗訴方承擔和惡意行為的民事賠償責任制度。賠償因為異議程序給對方造成的直接損失。

四、減少商標異議案件的審級

《商標法》第33條第二款規定,當事人對商標評審委員會的異議復審裁定不服的,可以自收到通知之日起三十日內向人民法院起訴。人民法院應當通知商標復審程序的對方當事人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從此我們可以看出商標異議程序一般要經過四道關:商標局異議裁定、商標評審委員會異議復審裁定、一審法院做出一審判決、二審法院做出終審判決。此種結果與商標局和商標評審委員會職能分配密切相關。此種制度設計有違常理的地方,理由是初步公告是由商標局發出的,在發出之前商標局是做出判斷的,如再有商標局做出異議裁定,很難起到監督的作用。較為合理的職能分配設想是:商標評審委員會直接管轄不服商標局決定(含初步審定并公告的決定)的爭議(包括異議),將異議案件直接交由商評委管轄。

TRIPS第62條之5的規定即“經本條第4款所指的任何程序做出的終局行政決定,均應接受司法或者準司法當局的審查。但異議不成立或者行政撤銷不成立的,只要該程序的依據能夠在無效訴訟中得到處理,即應無義務對該決定提供司法審查”。由此可見,對于異議不成立或者撤銷不成立的行政裁決,成員國沒有義務提供司法審查,“這一規定在修改商標法完善我國商標缺權程序時應引起足夠的注意”。[3]但是考慮到我國的現狀,對于商標復審案件采用行政訴訟模式的合理性值得商榷,但畢竟為當事人提供了作為權利的最終救濟方式——司法救濟,值得稱贊。這樣就形成了行政一裁、司法二審的審級制度,可以提高異議案件的辦案效率。由此可以簡化行政審理級數,縮短異議案件的審理周期,最大限度地保護被異議人的程序利益。

五、關于被異議商標獲準注冊的溯及力及其救濟

《商標法實施條例》第23條第三款規定:“經異議裁定核準注冊的商標,自該商標異議期滿之日起至異議裁定生效前,對他人在同一種或者類似商品上使用與該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標志的行為不具有追溯力;但是,因該使用人的惡意給商標注冊人造成的損失,應當給予賠償?！北究顚嶋H上是關于被異議人損害賠償請求權的溯及力的規定,并不涉及停止使用請求權。此規定不利于保護對方當事人的合法利益。

參考文獻:

[1] 汪澤:《商標異議制度重構》,中國民商法律網,2008年9月11日

[2] 汪澤:《商標異議制度重構》,中國民商法律網,2008年9月11日

[3] 楊葉璇、臧寶清:《關于改革我國商標確權機制的分析與思考》,《中華商標》2006年第3期

(張慶林,1980年,男,河北大學民商法學碩士,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中央司法警官學院法律系助教;黃共興,1970年,男,河北保定人,河北大學訴訟法專業碩士,中央司法警官學院法律系講師,研究方向民事訴訟法;張淑亞,1977年,女,河北大學民商法學碩士,中央司法警官學院法律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