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不要再吸煙了。”我沖著丈夫大喊,轉過頭來卻發現外孫杰瑞光著屁股在屋子里跑來跑去,“杰瑞,快去穿上你的衣服。”每天早上,全家人就是在我大呼小叫中醒來的,他們也習慣了被呼來喝去的生活。一直以來,我都是家里的支柱,丈夫和孩子們習慣了被我照顧的生活,在他們心中,我是個無所不能的“全能主婦”。而我也習慣了在家里操持一切的角色。
通常情況下我的睡眠還不錯,躺在床上沒多久就能進入夢鄉,但這天晚上我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弗蘭克睡在我的旁邊,小女兒安妮塔在隔壁,因為我剛做完膝關節軟骨手術,安妮塔特意趕來照顧我。我在一家冰激凌店工作了將近20年,每天都站著為顧客服務,所以膝關節嚴重受損。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打擾他們,弗蘭克患了嚴重的肺氣腫,走路都變得困難,一直是我來照顧他。需要我照顧的,還有大女兒的3個孩子,雖然辛苦但我喜歡照顧家人,喜歡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而現在的我卻需要別人來照顧。盡管每天躺在床上,但我依然在指揮著家里的一切運作。我心里知道,這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鐘,已經是半夜了,我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我不能再生病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還有很多人需要我的幫助。”但頭暈、惡心的感覺愈發嚴重起來,最后我不得不叫起了安妮塔,“我想我得去趟急診室。”安妮塔迅速起來,叫了救護車。
到了醫院,護士為我測量了血壓,我看到她皺了下眉頭,接著護士把我帶到了檢查室。我躺了下來,“我真是沒用。”大半夜把女兒折騰到醫院,我很內疚。安妮塔有些驚訝,“媽媽,你在說什么。”
這時,醫生進來了,“帕克太太,你需要做進一步檢查。”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妙。經過檢查,醫生說:“多虧來的及時,否則很有可能突發心臟病。帕克太太,你需要盡快手術。”心臟病?手術?天哪,我的膝關節還沒康復,心臟又出了問題。可是如果手術,誰來照顧弗蘭克?誰來照顧我的外孫?冰激凌店的工作又該怎么辦?我的腦子在飛速運轉。“我得回去考慮一下。”我跟醫生說道,醫生給我開了些藥,我們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全家專門為我的病情舉行了一次家庭會議,以往情況下我都是會議的主持者和發言者,而今天我沉默了。安妮塔代替我做了這場會議的主持,她說:“媽媽必須得做手術,醫生說如果不及時手術,情況會可能變得更危險。”丈夫和大女兒也同意。我搖了搖頭,“那誰來照顧你們的爸爸還有3個小家伙?”“還有我啊,媽媽,我會照顧好家里的一切,你放心去做手術吧。”安妮塔滿眼鎮定。“你怎么能行?”我并不放心。
“媽媽,你應該學會放手,這么多年來,我們的一切生活都是由你一手操持,但這不代表我們沒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只是把對你的愛變成了順從,我們都已經長大了,媽媽,很多事情應該讓我們自己決定。但這并不是說我們不再需要你,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更加需要你,你才得盡快恢復健康。所以,你必須手術。”
安妮塔的一番話讓我有些震驚。面對支配欲極強的母親,順從是對她最大的愛。我點了點頭,也體會到這些年來,全家人的良苦用心。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每天的康復治療一直是安妮塔在陪著我,“媽媽,該吃藥了。”“媽媽,我得推你出去曬曬太陽。”“媽媽,你應該多吃這種蔬菜,補充維生素。”我感到非常欣慰,我的放手讓安妮塔迅速成長了起來,這時的她儼然成了一個“全能主婦”。面對安妮塔的各種要求,我都會盡力按她說的去做,我知道,順從也是一種愛的表現。▲
[美]安·帕克 王 鵬 編譯
環球時報2009-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