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新概念英語”案中的合理使用

范振遠

摘要合理使用是著作權法中規定的一項重要制度,它允許行為人在一定條件下無償使用他人享有著作權的作品。在“新概念英語”一案中,雙方的爭議焦點在于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是否屬于合理使用。本文先后對美國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和我國通說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進行了考察。

關鍵詞合理使用 標準 營利

中圖分類號:D9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5-122-01

在知識產權領域,為了平衡著作權人個人的經濟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促進知識的傳播,世界各國普遍規定了合理使用制度,我國也不例外,我國《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也規定了合理使用制度。在合理使用的情況下,使用人可以不經著作權人的同意,也不必向著作權人支付報酬。這一制度在促進知識傳播、增進社會公共利益的同時,也限制了著作權人的權利、影響了著作權人的經濟利益。因此,為了避免合理使用制度過度侵害著作權人的利益,各國都嚴格限制合理使用的條件。例如,我國《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明確規定了屬于合理使用的十二種情形。盡管法律已經做出了規定,但是由于法律規范中某些概念的不確定性且法律不能詳盡所有合理使用的情形,因此,在一些個案,對于如何認定合理使用,仍然爭議很大。“新概念英語”一案中,當事人雙方對于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是否屬于合理使用,就爭議頗大。

一、案情概要

2006年10月,《新概念英語》作者路易·喬治·亞歷山大的遺孀朱莉亞發現北京新東方正在面向社會大量銷售一種名為“新概念互動版”和“新概念課堂版”的網絡學習課件。消費者通過互聯網購買了學習課件后,可以在網絡上在線學習《新概念英語》作品的內容。經過核實后,朱莉亞認定這些學習課件,都未經過自己授權許可,侵害了她享有的著作權。于是,朱莉亞將制作網絡學習課件的北京新東方迅程網絡科技公司以及北京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公司告上法院,索賠100萬元。

2007年12月24日上午,此案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宣判。法院審理后認為,《新概念英語》全四冊教材的大部分英文部分均為亞歷山大教授獨創。該套教材作為一個整體應為原創作品,亞歷山大教授對英文部分享有著作權。朱莉亞女士作為繼承人享有與著作權相關的財產權利。但是,法院認為著作權法一方面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利,但同時亦鼓勵作品的創作和傳播,以達到促進科學文化發展的目的。因此,法院認定新東方的網絡課件并不構成侵權,駁回了朱莉亞女士的訴訟請求。

二、案件爭議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是否屬于合理使用。對此,原被告雙方各執一詞。

原告代理律師認為,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不屬于合理使用,新東方的網絡教學產品侵犯了權利人的著作權、署名利益,同時侵犯了權利人復制權、發行權以及信息網絡傳播權、依法許可他人并獲得報酬的權利。

被告新東方的代理人認為,新東方產品的核心價值是老師的講解,其贏利是靠老師講解以及教學環境。新東方學員先要進行課堂教學,那些落課和記不下筆記的學員,可以花1060元購買新概念課程四個級別的網絡課件密碼使用。被告方還認為,《新概念英語》是公開發行物,該教材是對單詞和文章的匯編,該公司制作的課件僅僅引用了其中很小部分的單詞和文章,并且上述學習課件并沒有取代教材,而是為了教學的合理使用,因此不構成侵權。

三、己見

筆者認為要判定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是否屬于合理使用就必須先確定認定合理使用的標準。本文中,筆者將先后采用美國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和我國通說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

首先,筆者用美國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來判斷。美國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有四個,分別是:(1)使用的目的和性質;(2)有版權作品的性質;(3)同整個有版權作品相比,所使用的部分的數量和內容的實質性;(4)這種使用對有版權作品的潛在市場價值所產生的影響。

據此分析此案,第一,新東方教育集團屬于營利組織,其使用《新概念英語》的目的是為了營利;第二,《新概念英語》作為有版權的作品,其可以為著作權人帶來利益,而且事實上也已經為著作權人帶來了巨大的利益,因而其屬于商業范疇;第三,同整個有版權作品相比,新東方教育集團所使用部分的數量和內容都比較多,并且實質上也引用了《新概念英語》中很多的精華部分;第四,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已經給《新概念英語》的潛在市場價值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嚴重限制了《新概念英語》的著作權人在《新概念英語》的基礎上推出配套輔導用書從而獲得更大利益的潛在利益。因此,根據美國的四項標準判斷,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不屬于合理使用。

其次,筆者根據我國通說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來判斷。我國通說認為合理使用的構成條件四個,分別是:(1)必須基于法律的明確規定,屬于《著作權法》第22條規定的十二種情形;(2)通常只能使用已發表的作品;(3)不得損害作者的人身權利;(4)不得與原作品的正常使用相沖突。

據此分析,第一,學界一般認為《著作權法》第22條規定的“課堂教學”主要是指面授教學,不包括網絡課堂教學,并且新東方教育集團的網絡課堂教學的營利性本質與法律規定此條的公益性旨趣相違背,因而盡管新東方教育集團使用《新概念英語》是為了教學,但是該行為不屬于“課堂教學”;第二,新東方教育集團在其網絡教學課件中未指明《新概念英語》作者的身份,侵犯了作者的署名利益;第三,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嚴重影響了《新概念英語》的正常使用,影響了其著作權人的經濟利益。因此,根據我國通說關于合理使用的標準,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不屬于合理使用。

綜上,筆者認為新東方教育集團的行為不屬于合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