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玲 儀美娟
摘要 本文從“社會契約論”及“人性本惡”兩種理論闡述了學者對憲政理論淵源的不同解釋,分析了“君”、“天”、“民”傳統政治建制理念,解析了傳統建制下憲政的變異狀況,并提出了傳統建制淵源下政府難以“有限”、正當反抗濫用等觀點,建議在“契約”及“人性”中選擇適當理念作為我國憲政制度建立的理論基礎。
關鍵詞憲政 權力 政府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5-389-01
學界對于憲政的理論淵源主要存在兩種理論:社會契約論和性惡論。持社會契約論觀點的學者認為,政府的公權力由個人的讓渡而產生,政府提供的這一讓渡的對價是保障政治共同體中成員的權利和自由,政府的權限不能超出社會成員讓渡的范圍。個體的自由和權利受到政府權力的保障,但同時公權力也時刻有可能成為個體人生、財產等權力潛在的最大威脅。因此,憲政的核心使命是重塑原始契約的合法建構,以保障公權力不會凌駕于公民權利之上。休謨認為,人天生自私自利,而統治者在掌握公權力后具有更多的作惡機會,因此必須以“人性惡”為根源設計相應的憲政建制。
一、中國“君”、“天”、“民”傳統政治建制
中國傳統建制理論與“約”的缺席。傳統政治建構中總是包含著君、天、民這樣三個要素。中國傳統政權的正當性以天命和民意的合意來表達。可是有學者認為,“天”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且天與民似乎并不存在選“君”的默契。民的地位由于朝代的更替而不同,有的朝代甚至認為“君”由“天意”而定,民只能順從天意而服從君的命令。當出現違犯天命、民意的暴君,“天”不會自己采取措施,而是由“有德者”替天行道。在這樣的一個政治建構中不存在契約,君主是可以采取主動的代理人,而不是負有義務的契約當事人。君主擁有管理的權力,不受任何有形的限制。雖然性惡論在我國的傳統中古已有之,但這也常被作為君采取高壓或愚民政策的依據,而不會考慮把人性中的弱點當作憲政設計的出發點來限制權力。
二、傳統建制下憲政變異之解析
基于憲政理論淵源的契約論、假定政治人性本惡等理論。各學者雖然對于憲政淵源理論有著不同的見解,但是大家都贊同將有限政府,分權制衡,憲政等基本政治制度作為憲政的必要組成部分。憲政建制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防止權力專制,同時將政府及公權力的行使限定在憲法規定的范圍之內。可是當這樣一個“美好”的制度建立在傳統的權力形成理論上,結果將是完全不同。它或是很難有存活的機會,或是給社會帶來動亂及危害。
(一)傳統建制淵源下政府難以“有限”
憲政要求政府必須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可是在傳統政治建構的理論中,君,抑或是政府擁有世俗間最大的權力,民只能順從。即便權力主體“德”不“配天”,懲罰他的也將是其他的“有德者”,而不是普通民眾。它只能在人們讓渡出來的權利范圍內行為,而人們沒有讓渡的權利,政府是不能侵犯及染指的。根據憲政理論,政府的“有限”主要體現在不能染指沒有讓渡的權利,因為那往往是人們賴以生存的最基本、最原始的權利。而在傳統政治理念中,政府是沒有限制的,換言之,民眾的所有權利都曝光于權力之下,人的價值與尊嚴當然無存。
(二)德治基礎上憲制的不完全
憲政的核心手段是一部良性憲法的有效運作。“憲法將政府權力變成了一種后生的法定權力,使之與先在的公民權利極為不同。憲政通過這一手段使權力在可預見和控制的范圍內運行,以杜絕權力運行的隨意性,從而達到保障個人權利和自由的目的”①。而在傳統政治理念中,約的缺席意味著法與約無關,君主的金口玉言便是法律的來源。君作為天或民的代理并沒有受到相應的約束,而是僅憑當權者自身的道德自覺。因此,這里并沒有包含法治的理念,更沒有提出以憲法來規定當權者的權力,而是給出德政、仁政的暗示。“君僅以其德贏得天的青睞從而得以奉天承運,無須彼此以法相約”②。
(三)分權制衡難以實現
憲政還強調分解政府權力,通過國家權力的內部平衡,以權力制約權力,來達到相互制約和平衡的效果。君與天、民之間缺失了以約為紐帶的政治聯絡,使得君主得以單方面自行其是,當權者不以約為前提的政治權威構建容易成為單極權力。歷史事件中,不乏君主使用武力一躍成為主權者,而原本真正作為主權者的民眾卻成權力角逐中的弱勢。我們知道,當國家內部權力處于制約平衡狀態,國家的政治生活便會呈現安定,良性發展的局面,當內部權力失衡,一部分權力便會處于擴張狀態,相應的,公民的權利就很難得到有效的保障,各種社會、政治矛盾和沖突因此而出現,社會便會處于動蕩之中。在這種傳統政治理念的指導下,單機的權力建構勢必會造成社會權力的不平衡與動亂的發生。
(四)正當反抗的濫用
傾向于“人性惡”理論的學者認為,由于“政治人”的本性是惡的,而政治權力的能量遠非私暴力可比。一旦社會和個人的自由受到政府權力的侵犯,其結果是災難性的,此時人民完全可以通過罷免濫用公權力的統治者來避免巨大災難的產生。因此,“反抗”與“抵制”也被很多學者劃入憲政的范圍,作為對權力限制的一種精神或實體手段而存在。在中國傳統政治理念的框架下,也有類似的情形。當統治者失去了“配天”之德行,其他“有德者”便可揭竿而起,推翻當權者的統治,取而代之。但這與憲政中的“抵抗”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傳統意義上的反抗更接近于感性的產物,有德者與統治者之間缺乏和平、理性的對話,這種抵抗往往以戰場作為驗證“天命”、“民意”的惟一場所。而憲政意義上的“抵抗”,必須有著嚴格的規范與程序,以民眾與政府的和平溝通為主要形式,而戰爭只是作為抵抗的非常態排在選擇的最后位。
三、重建我國憲政理論基礎
憲政的最大目標便是限制權力,阻止一切極權行為。我國傳統的無約式的、忽略人性弱點作為權力限制根源的政治觀念不利于當代憲政在這片土地上良性發展。考慮到我國現存的政治制度,選擇社會契約理論似乎存在相當大的難度。由于人性弱點的理論在中國古已有之,并且一直停留在民事交往及當權者管制民眾根據的層次上,沒有把普遍人性中的弱點當作憲政設計的出發點,因此將人性弱點理論作為限制權力的理念基礎。我國離憲政制度的建立還有相當距離,憲政建制理論框架須進一步的完善,實踐工作更是任重道遠。
注釋:
①張一兵.政治學哲學關鍵詞.網文.
②張守東.中國傳統之“約”的憲政釋義.比較法研究.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