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尚德：快公司之癢！

姜　謙

貌似強大的企業奈何一朝巨虧?

隨著2008年金融海嘯的蔓延和油價的暴跌,曾經風光無限的太陽能光伏產業也籠罩在了徹骨寒冬之下。中投顧問的研究數據顯示,截至目前,中國已有350家光伏產業組件企業倒閉歇業,幸存者只剩下約50家。

面對行業如此艱難的境況,國內光伏龍頭企業無錫尚德董事長施正榮此前曾表示,估計國內光伏產業到2010年會有一個比較大的洗牌過程。如果說伴隨著洗牌的過程,大魚吃小魚,行業重新整合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果被吃掉的是尚德自己,不知道預測者施正榮會做何感想?

并非沒有此種可能,事實上,目前無錫尚德已經身陷巨額虧損、大幅裁員、產能過剩、開工不足等重重危機之中。

重重危機

無錫尚德去年第四季度財報顯示,2008年第三季度該公司毛利率尚有21.6%,第四季度驟降至0.6%,每股凈虧損0.42美元;另外無錫尚德2008年四季度的開工率僅有一半,不及往年60%～70%的開工水平。其四季度凈營收為4.144億美元,同比增長僅為4.2%。與以往一直贏利相比,無錫尚德在四季度凈虧損6590萬美元,全年實現凈利潤為1.11億美元。

在經營極度困難的情況下,無錫尚德從2008年10月份就已經開始著手裁員,每月都有數百人離職。根據其內部流傳的信息,這些裁員都是有計劃的,尚德在2009年1月前后,共裁掉4000人左右,占尚德員工總人數的30%左右。

2009年2月12日,國際原油期貨價格跌破每桶34美元,收于每桶33.98美元,創下了自去年12月19日以來的最低紀錄。2月13日,就在當天美國眾議院通過7870億美元經濟刺激計劃、大部分個股均普漲的利好背景下,無錫尚德股價仍下跌3.76%,報收于9.46美元。而這一股價水平僅相當于其最輝煌時的十分之一。

此種狀況下,已經有悲觀論者認為,以無錫尚德目前的股價水平,不排除有被收購的可能。而日本的夏普、美國的First Solar等企業已經在蠢蠢欲動。

投資“大躍進”

以無錫尚德為代表的中國光伏企業遭遇目前的困境,原因是多方面的。金融危機的影響固然存在,但由于大環境所致,人們只是把目光集中在產能擴張這一方面,長期忽略了企業經營管理層面存在的問題;而這恰恰是貌似強大無比的國內光伏企業在危機面前表現得弱不禁風的根源所在。

以無錫尚德為例,2002年9月,該公司第一條10兆瓦太陽電池生產線投產,產能相當于此前四年全國太陽電池產量的總和。

2004年以前,無錫尚德生產產能不超過100兆瓦。2005年圣誕節的前一天,無錫尚德在紐約證交所成功上市。一年后無錫尚德的產能從150兆瓦增長至270兆瓦,增幅為80%。

5年里,無錫尚德完成了其他企業有可能30年才能完成的目標,產量從2002年10兆瓦到2007年540兆瓦。企業不斷壯大,管理者功不可沒;但當企業的擴張已呈現“大躍進”之勢時,技術出身的留洋博士施正榮,不經意間已經把尚德帶到了危機的邊緣。

就在金融危機的前夕,施正榮擴充產能的計劃仍然沒有停歇。2008年8月,前富士康高管江宗憲“空降”尚德,成為首席運營官。江宗憲說,“當時施總給我的任務就是要擴充產能,才趕得上我們3～5年的市場計劃。”

如果說沒有這場危機,這只能被看做是尚德輝煌歷史的寫照。反之,有了這場危機,形勢就發生了逆轉,輝煌的背后或許早已注入了失敗的因子。

行動遲緩

金融危機發生后,終端市場集中在歐洲的光伏產業不可能不受影響。此時就要看管理層是否及時采取應對措施,將企業的損失降到最小。

從2008年9月中旬金融危機開始蔓延后,尚德的訂單雖然還未見減少,付款卻已經成了大問題。部分客戶已經無法從銀行開出信用證,或者過去需要兩天開出的信用證,現在兩星期甚至兩個月都開不出來。這已經是需求即將極度萎縮的先兆,立即減少原料采購本應是恰當之舉,但施正榮的做法卻恰恰相反,為保證四季度生產,尚德在2008年9月份以350～400美元/公斤(比7、8月份稍高)的區間購入了部分多晶硅。而在10月份,硅材料價格直線下降,跌幅逾50%,這為尚德四季度毛利潤大幅下滑埋下了伏筆。

面對危機,有麻痹大意的,當然就有高瞻遠矚的。同在蘇南的光伏企業天合光能的表現與尚德有著極大的反差。有以下例證,在2008年4月行業景氣還大好的情況下,天合光能宣布取消2007年底公司與連云港政府簽署的2012年底前在連云港投資10億美元建設一萬噸多晶硅生產基地的戰略合作協議。對此,有人評價,“高紀凡(天合光能董事長)很厲害,早早就把投資策略從激進調整到保守,寧肯把給設備商GT Solar的預付款都不要了,現在天合的股價比同行跌得慢很多。”

資金瓶頸

從2001年1月以40萬美元現金和160萬美元的技術入股尚德,到借助“百萬電力”提供的6700萬港元收購“無錫尚德”的國有股權,再到與海外投資機構簽署“對賭”協議,最后使尚德成為“第一家登陸紐交所的中國民營企業”,施正榮把自己的“財技”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借雞生蛋總歸改變不了自家無雞的局面。國內光電企業資金不足是公認的事實,在行業景氣大好之時,施展自身“財技”或許還能應對,但當金融危機恰恰來源于尚德上市所在地時,眼看著對沖基金連續數月的瘋狂拋售,股票市值縮水達80%,曾經的“資本達人”施正榮也無能為力。

相比國外,我國光伏產業所走的路還很短,企業經營管理出現問題也在所難免,明星企業無錫尚德的案例就是目前國內光伏產業遭遇困境的一個縮影。

令人欣慰的是,無錫尚德尚未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進入2009年,在我國政府各項政策的大力支持下,光伏產業各個企業似乎都有了轉機。因為從長遠來看,光伏產業的前景依然是無限光明。但在光伏產業的發展過程中,無錫尚德的案例或許應該成為前車之鑒,惟有如此,我國光伏產業的發展才會更加穩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