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由墓葬中掘發出來的器物,大都在經歷了一段輾轉漂流、跌宕起伏的日子后,不是流散民間,就是流失海外,后來真正能夠進入國有收藏單位的微乎其微。
“前世圖書古物、遂傳人間”
《新五代史》雜傳四十卷《溫韜》記載:京兆華原人溫韜,少為盜,后事李茂貞,為華原鎮將,后為節度使。“韜在鎮七年,唐諸陵在其境內(渭北塬上的十八座唐帝陵)者,悉發掘之,取其所藏金寶。而昭陵(唐太宗李世民陵墓)最固,韜從埏道下,見宮室制度閎麗,不異人間,中為正寢,東西廂列石床,床上石函中為鐵匣,悉藏前世圖書,鐘、王筆跡,紙墨如新,韜悉取之,遂傳人間。”
史書沒有記載溫韜當時盜掘了多少器物,但是典籍古物流失民間當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宋代人邵博著有《邵氏聞見后錄》,其中二十六卷記載:“(宋哲宗)紹圣元年(1094年),成陽縣民段吉,夏日凌曉雨后,粥菜村落中,立何人門,足陷地,得玉璽一,玉檢。玉璽方四寸,篆文如鳳鳥魚龍之形,日‘受命于天,既受永昌。”’邵博細述了這枚玉璽的流傳過程,“按《玉璽記》,秦始皇得卞氏藍田玉,刻以為璽,命丞相李斯篆文云云。又王莽逼元后取璽,后投之地,故一角缺,驗之皆合。唯《記》云‘玉色黃’。此青蒼色耳。蓋漢高祖至霸上,子嬰素車降軹道所上者,世世傳受,號日‘傳國璽’。”然而,在董卓徙都關中,孫堅入洛,卻得之于城南井中。“至粱朱全忠后,始失所在,全忠以下,多都汴洛,今璽尚出于秦。又云:背亦刻‘受天之命,皇帝壽昌’八字,則無之。又不云有玉檢為異,有司來上,庭議以為瑞,改元元符,命段吉以官,至靖康國破,敵取以去矣。和氏玉見藺相如語中,璧也其可刻以為璽邪。”
《邵氏聞見后錄》二十六卷記錄了墓葬中一只瓷器的歸宿。“中隱王正叔云:王仲至帥長安日。境中壞一古冢,有碧色大瓷器,容水一斛,中有白玉嬰兒,高尺余,水故不耗敗,如新汲者。玉嬰兒為仲至取去。”《邵氏聞見后錄》二十七卷記錄了墓葬中一枚玉簾的歸宿。“張浮休云:盜夜發成陽原上古墓,有火光出,用劍擊之,鏗然以墜,視之,白玉簾也。豈至寶久埋藏欲飛去邪?既擊碎之,有中官取以作算籌,浮休亦得一=。”
對古物的偏愛常常會引發械斗,甚至造成器物的毀壞。《邵氏聞見后錄》二十七卷記載:“主父齊賢者自言:少羈貧,客齊魯村落中。有牧兒入古墓中求羊,得一黃磁小褊瓶,樣制甚樸。時田中豆莢初熟,兒欲用以貯之,才投數莢,隨手輒盈滿,兒驚以告,同隊兒三四試之皆然。道上行人見之,授數錢,隨手亦盈滿,逐奪以去。兒啼號告其父,父方筑田,持鋤追行人及之,相爭竟,以鋤擊瓶破。猶持碎片以示齊賢,其中皆五色畫,人面相聯貫,色如新,亦畀矣。齊賢為王性之云。”
更為神奇的是,“近歲,犍為、資官二縣接境地名龍透,向氏佃民耕田,忽聲出地中,耕牛驚走,得銅劍一,長二尺余,民持歸,掛牛欄上。入夜,劍有光,欄牛盡驚。移之舍中,其光益甚,民愚亦驚懼,擲于戶外,即飛去,蓋神物也。士聶椿云:向,其婦家也。”
墓葬被盜后,絕大多數器物散失民間,這種情形直到現代愈演愈烈。
1983年,山西省榆次市在拓通貓兒嶺公路,建設十里長街工程中,沒有進行文物調查,大型機械開進工地施工,235座古墓葬慘遭毀壞,不少器物流失。
1987年上半年,青海省1700多村民盜掘古墓2000余座,搶走文物1萬余件,5000多件新石器時代的仰韶文化珍品被哄搶后流失民間。
上世紀90年代初,山西省臨汾市曲沃縣曲村鎮周邊發現了晉侯墓葬群。隨后盜墓之風在當地吹起,不少群眾參與盜墓,造成大量器物散失。
上世紀三峽考古開始后,技術人員驚異地發現,絕大多數古遺址遭到盜掘,器物流失嚴重。
1993年,有關方面打擊甘肅禮縣大堡子山盜墓行為時,雖然收繳了近千件文物,可大量文物流散民間,沒有辦法追回。
世紀之交,山西、陜西、河南三省的盜墓活動很是猖獗,無法統計多少墓葬被盜,更無法知道多少器物散失民間。
今天的青海省民和回族土族自治縣,早在四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晚期,就有人類居住,這里遺存了豐富的馬家窯文化,特別是圖案精美、造型別致的馬家窯彩陶,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上世紀發現的一部分彩陶被甘肅省博物館、蘭州市博物館、臨夏州博物館、臨夏市博物館等多家單位收藏。2009年9月8目《中國青年報》報道,近年來,當地村民不斷挖掘這里的彩陶,致使大量彩陶散落于民間。
“學士大夫,集古稽古”
“尊古而阜令,學者之流也”(《莊子》)。儒學雅土、帝王官吏稽古師古、好古收藏的風氣由來已久。宋代蔡絳的小品文集《鐵圍山叢談》記載:“虞夏而降,制器尚象。”這種習慣對后世的影響很大。“漢武帝汾睢得寶鼎,因更其年元。”(公元前116年,漢武帝得到一尊古鼎,以為祥瑞,改年號為“元鼎”,直到公元前110年。)“而宣帝又于扶風亦得鼎。款識日:‘王命尸臣,官此枸邑。’”“及后和帝時,竇憲勒燕然還,有南單于者遺憲仲山甫古鼎,有銘,而憲遂上之。”
這種情況在史書中屢見不鮮,蔡絳說:“殆魏晉六朝隋唐,亦數數言獲古鼎器。粱劉之遴好古愛奇,在荊州聚古器數十百種,又獻古器四種于東宮,皆金錯字,然在上者初不大以為事,獨國朝來寢乃珍重,始則有劉原父侍讀公為之倡,而成于歐陽文忠公。又從而和之,則若伯父君謨、東坡數公云爾。初,原父號博雅,有盛名,曩時出守長安。長安號多古簋、敦、鏡、瓶、尊、彝之屬,因自著一書。號先秦古器記。而文忠公喜集往古石刻,遂又著書名集古錄。成載原父所得古器銘款。繇是學士大夫雅多好之,此風遂一煽矣。元豐后,又有文士李公麟者出。公麟字伯時,實善畫,性希古,則又取平生所得暨其聞睹者,作為圖狀,說其所以,而名之日考古圖,傳流至元符閑。”
對于皇帝的稽古喜好,蔡絳記述:太上皇帝(徽宗)即位,憲章古始,眇然追唐虞之思,因大宗尚。及大觀初,乃效公麟之考古,作宣和殿博古圖。凡所藏者,為大小禮器,則已五百有幾。世既知其所以貴愛,故有得一器,其直為錢數十萬,后動至百萬不翅者。于是天下冢墓,破伐殆盡矣。獨政和閑為最盛,尚方所貯至六千余數,百器遂盡……
“嘗有旨,以所藏列崇政殿暨兩廊,召百官而宣示焉。當是時,天子尚留心政治,儲神穆清,目從瑣闥密窺,聽臣僚訪諸左右,知其為誰,樂其博識,味其議論,喜于人物,而百官弗覺也。時所重者三代之器而已,若秦、漢閑物,非殊特蓋亦不收。及宣和后,則成蒙貯錄,且累數至萬余。而宣和殿后,又創立保和殿者,左右有稽古、博古、尚古等諸合,成以貯古玉印璽,諸鼎彝禮器,法書圖畫盡在。”
歷史上每一次盜墓高潮之后,都會引發長久的收藏波浪。宋、元、明、清及至現代,大體情形相當。
1997年中國收藏家協會成立,十年以后的2006年,全國各級收藏家協會約600多個,其分支機構約2500多個,加上被動收藏的人員,全國收藏者、收藏愛好者和收藏家的總數超過兩個億。收藏范圍五花八門,從傳統意義上的古董(文物)到近現代的工藝品,紀念品應有盡有,如果按照每人收藏一件器物計算,全國最少有兩億件東西在收藏者手里,這相當于兩萬個中小型博物館的藏品,相當于130多個故宮博物院的藏品之和。
“尚遵祖宗典制,籍收官庫”
被掘發出土的君臣故物,被臣僚發現之后上交,這樣的情形在歷史上也比較常見。
公元前84年(漢武帝埋葬后的第三年),有人就在扶風(今咸陽、興平、武功、扶風一帶)的集市上買到了陪葬在漢武帝棺槨里一個玉箱和玉杖。公元前64年,典書郎冉登見到陪葬武帝的四十多本書卷,宣帝知道后命人重新放置到茂陵之中。
《邵氏聞見后錄》二十六卷記載了一枚西漢玉奩由墓葬中出土而后又入“官庫”的經過:“紹圣初:先人官長安府,于西城漢高祖廟前賣湯餅民家,得一白玉奩,高尺余,遍刻云氣龍鳳,蓋為海中神山,足為饕餮,實三代寶器。府上于朝,批其狀云:墟墓之物,不可進御,當籍收官庫,尚遵祖宗典制也。至政和中,先人再官長安,問之,已失所在矣。”
和漢武帝的玉杖經卷與漢高祖的白玉奩相比,大盂鼎流入官庫的經歷就更為神秘了。
大盂鼎是西周康王時代的青銅重器,通高102厘米,口徑78厘米,重達153公斤。鼎身為立耳、圓腹、三柱銘文,足、腹下略鼓,口沿下飾以饕餮紋帶,三足上飾以獸面紋,并飾以扉棱,下加兩道弦紋,整個造型顯得雄偉凝重,威儀萬端,內壁有銘文291字。因為制作器物者是康王時一個名字叫盂的大臣而得名。清代道光年間,該鼎由陜西省岐山縣禮村(一說陜西眉縣)出土,“為該地宋氏(金鑒)所得,后歸周雨樵(岐山縣令)”。道光30年,宋金鑒京試后位居翰林,不甘大盂鼎流失,在北京籌得白銀三千兩后將大盂鼎購回。沒有多久,宋金鑒的家道敗落,出售了大盂鼎。同治年間,大盂鼎輾轉至左宗棠手中,后來左宗棠又贈送給蘇州潘祖蔭。1951年潘氏后人捐獻給上海博物館收藏,1957~年由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
亂世里,重回官庫的器物也會遭到再次流失的厄運。《邵氏聞見后錄》卷二十七記載:“宣和殿聚殷周鼎鐘尊爵等數千百種。國破,虜盡取禁中物,其下不禁勞苦,半投之南壁池中。后世三代彝器,當出于大梁之墟云。”
古墓葬中的被盜器物,現代能夠進入官庫的,不外乎公安和海關收繳的案件文物,這種器物的數量微乎其微。
“貪殘中有雅趣,雅賄日盛”
用古董行賄的“雅賄”之風,明清近世以來越發強勁。
明入沈德符《萬歷野獲編·卷八》記載,嚴嵩的受賄物品有“碧玉白玉圍棋數百副,金、銀象棋亦數百副,若對局用之,最為滯重不堪,藏之則又無謂,真是長物。然收藏書法名畫最多,至以《清明上河圖》起大獄而終不得。”沈德符稱之為:“則貪殘中。又帶雅趣。”
《天水冰山錄》記載了嚴嵩、嚴世蕃父子被查抄出來的家產:“凈金共重一萬三千一百七十一兩六錢五分:純金器皿共三千一百八十件:金鑲珠寶器皿共三百六十七件;壞金器共二百五十三件:金鑲珠玉首飾共二十三副,計二百八十四件;金鑲珠寶首飾,共一百五十九副,計一千八百零三件;凈銀二百零一萬三千四百七十八兩九錢;銀器皿共一千六百四十九件;銀嵌珠寶首飾計六百二十八件……”
難怪沈德符在《萬歷野獲編》中說:嚴氏父子勢熾時,以諸珍寶盈溢,遂及書畫骨董瑣事。
當時,“各地大吏,爭輦致之,或索之富人必得而不遺馀力”,久之,形成了“雅賄”的風潮。
1928年9月,黨玉琨命喪陜西鳳翔,他的盜墓所得落入宋哲元之手,宋哲元委人鑒定之后,其中一部分送給自己的上司,另外一部分帶到了天津,這批器物開始了流離顛沛的命運。
東陵大盜孫殿英所盜之物,絕大多數不知去向,可他也有用被盜器物行賄的惡行。他曾經得意地給身邊人員說:乾隆墓中陪葬的珠寶不少,最寶貴的是乾隆頸項上的一串朝珠。上面有108顆珠子,聽說是代表十八羅漢的,都是無價之寶。其中最大的兩顆朱紅的,在天津與雨農(戴笠)見面時,送給他做了見面禮。還有一柄九龍寶劍。有九條金龍嵌在劍背上,還嵌有寶石,我托雨農代我贈給委員長(蔣介石)和何部長(何應欽)了……
孫殿英還給侍衛說:慈禧太后墓被崩開后,墓室不及乾隆墓大,但隨葬的東西就多得記不清楚了。從頭到腳一身穿掛都是寶石。翡翠西瓜托雨農代我贈宋子文院長,口里含的一顆夜明珠,分開是兩塊,合攏就是一個圓球,我把夜明珠托雨農代我贈給蔣夫人(宋美齡)。宋氏兄妹收到我的寶物,引起了孔祥熙部長夫婦的眼紅。接到雨農電話后,我選了兩串朝靴上的寶石送去,才算了事……
雅賄之風,至今依然。
2009年9月11日,《中國青年報》報道,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李健民告訴記者:他曾多次前往盛產紅山玉的內蒙古自治區赤峰深入考察。他發現紅山玉器的盜掘現象比較嚴重,甚至形成了一種風氣,人人以收藏紅山玉器為榮。他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當地大小官員常在迎來送往中把紅山玉器,特別是其中的上等貨色,當作重要的行賄受賄物品,這在當地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
外賊劫掠
1840年至1949年之間,西方強國對中國的文化遺產實施了無情劫掠。這種劫掠以戰爭搶奪和內外勾結盜竊為主。
1860年英法聯軍對圓明園進行了搶劫,商周青銅器、歷代陶瓷器、漆器、牙雕、瑪瑙、琥珀、水晶、木雕玉器、寶石、書畫、鐘表、歷代典籍等大量器物遺失,揭開了外賊劫掠中國文物的序幕。
1899年前后,河南省安陽殷墟遺址發現甲骨文。一時間,安陽熙熙攘攘,各路商人紛至沓來,開始有人誤將甲骨文片當做中藥材低價交易,后又被日本、法國等文化掮客以各種名目大量收購而去。據統計,安陽小屯出土的近20萬片甲骨,近3萬片流失海外,被10多個國家收藏。
1911年辛亥革命后,內憂外患,美英日法等國文化商人勾結地方勢力,大肆盜掘古墓葬,被劫掠的器物難計其數。
1928年,孫殿英盜掘清東陵,墓中所藏國之瑰寶被洗劫一空,大部分因購買軍火而被西方掠走。
1928年,位于洛陽古城遺址旁的一批金村東周王陵遭到加拿大傳教士懷履光和美國人華爾納等人的瘋狂盜掘。加拿大的懷履光,以傳教士的身份,長期住在河南,替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館收集中國文物。他們先后花費了5年半的時間,發掘了8座大型木槨墓,把一千多件東周王室珍寶弄到自己的國家。后來,懷履光把自己掘發墓葬的情況寫成了《洛陽古城古墓考》一書。在這本書里,懷履光記錄了自己在1929年與美國商會、北京盧芹齋和開封商入盜掘北邙山古墓葬并出土大批青銅器的情況。
1920~1930年之間,加拿大一個名叫懷特的圣公會神父,以在中國傳教為名,在洛陽一帶盜墓將近10年,所盜器物后來全部被運到安大略省博物館。
“9·18”事變后,日本人在華北、華中、華東等地進行了大規模的盜墓活動,大量文物被劫走。這一階段,美國商人也趁機由民間大肆收購中國文物。
建國初年統計,1840年至1932年之間,先后有俄、英、德、法、日、瑞典、美國等國的60多批商人以文化考察的名義到中國盜墓,這一階段,我國文物流失嚴重。
洶涌的暗流:走私
伴隨著西方國家對中國文物的搶掠,大規模的文物走私活動出現。
上世紀初,敦煌藏經洞被掠走的9000多個卷子和500多幅繪畫,被走私偷運到英國、法國和印度,一部分收藏在大英博物館,一部分在大英圖書館,一部分在印度事物部圖書館。另外6000余種經書和一些畫卷,在法國國立圖書館。
1914年,美國人畢士博和國內商人勾結,把昭陵六駿中的“拳毛腡”和“颯露紫”盜到北京后偷運出境。
孫殿英盜掘東陵的部分器物,也險些由海關走私出境。1928年《中央日報》有一條新聞:天津海關一次查獲古玩珍寶35箱,經查明,此物是北平吉貞宦古玩鋪長張月巖托運出口運往法國的……。
1930年前后,太學石經《春秋公羊傳》卷五、卷九被盜,不久就被走私到日本,后存于日本京都國立博物館。
1934年,美國古董商普愛倫發現洛陽的北魏石刻造像《帝后禮佛圖》后,與北京、洛陽的商人勾結盜竊,后來偷運到美國。
建國初期,走私文物的風氣平靜了一陣子。到了上世紀80年代初,新一輪的盜墓狂潮引發了走私泛濫。按照規定,海關對5%出境貨物進行抽查,而海關總署統計,僅1991年~2000年,全國海關緝獲走私文物10多萬件。2002年,全國海關查出文物走私案件260多起,收繳國家限制出口文物8780余件;2003年,僅天津海關就查獲走私文物2125件,比2002年增長了3倍多。
2003年初,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表了《全球防止非法販運文化財產報告》,報告稱:在全球47個國家的218個博物館中。中國文物就有163萬件,私人收藏家手中的中國文物則在千萬件以上。這些文物絕大部分是中國境內各地的非法盜墓者從古墓中盜取之后輾轉流失海外的。
我們僅從能夠知道的現存于國外收藏機構的一小部分文物目錄,就可見我國文物走私狀況的一斑。
大英圖書館:現存中國珍貴文獻和古籍6萬多種,其中有中國波羅蜜佛經最早版本,《永樂大典》45卷及甲骨片、竹簡、刻本古書、敦煌藏經和地圖。
大英博物館的東方藝術館:現存中國歷代的稀世珍品,總數達3萬多件。
波士頓美術館:現藏有中國和日本繪畫5000余幅。其中有相當數量的宋、元時期名畫,保存完好的唐張萱《搗練圖》宋代摹本、宋徽宗《五色鸚鵡》就收藏在此。
美國華盛頓弗利爾美術館:該館一半收藏品來自中國,銅器、玉器、陶器、書畫等藝術品應有盡有。
芝加哥美術館:收藏了大量的中國青銅器,其中一件戰國提梁盔價值連城。
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以收藏中國文物為主,其中有青銅器800余件,陶瓷器2000多件,玉器1200多件。
俄國東方文化博物館:收藏了從殷商到明清的青銅器、繪畫和雕刻作品。繪畫中有唐《貴妃出浴圖》、明仇英的《侍女圖》、清任伯年的《荷花》等。
盧浮宮:是法國收藏中日文物最多的地方,僅吉美博物館就收藏中國文物數萬件。其中歷代陶瓷器12000萬件,中國歷代瓷器精品6000多件,唐宋繪畫200多件。
巴黎市立博物館:收藏中國文物近2萬件。
東京國立博物館:和其他1000多座日本博物館一樣收藏著中國文物,其中有5個展廳展示中國歷代文物。
近30年來,我國盜墓猖獗,走私如潮,到底多少器物流失海外,實在無法算計。
苦澀與尷尬:器物回流
回購自己的東西充滿苦澀。
2002年,國家設立“重點珍貴文物征集專項經費”,主要用于搶救回流器物。這年,距宋代書法家米芾的《研山銘》流失海外已經有300年之久了,11月,在中貿圣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的秋季拍賣活動上,國內買家以2990萬元中標,最終,故宮博物院收藏了這幅畫。同月,嘉德秋拍活動中,上海博物館以990萬元購買了《錢竟塘藏歷代名人書札》。
2003年,在嘉德春季藝術品拍賣會上,故宮博物院以2200萬元收購了已有1500年歷史,被稱為“中國現存最早書法”之一的書法手卷一晉索靖書《出師頌》。同年,美國收藏家安思遠有意出讓“中國書帖祖宗”的宋拓本《淳化閣帖》,上海博物館搶先以450萬美元購買。
1991年,美籍華人陳哲敬從美國一位私人收藏家手中購買到流失海外數十載的兩尊龍門石窟佛首,2005年,有關單位出巨資將這兩尊佛首購回。
2006年,中國文物信息咨詢中心以4800萬元人民幣,由香港一個收藏者手中購回了上世紀20年代在河南輝縣出土的商周青銅鼎——子龍鼎。追索自己的東西同樣充滿尷尬。
1988年6月存放在湖北秭歸屬原紀念館的一個戰國銅敦被盜,5個月后,就出現在美國索斯比拍賣行的目錄上。追索必須馬不停蹄,在湖北省有關方面準備了完整的原出土地和收藏地證明資料后,追索走向了拉鋸戰,反復的交涉之后,才成功追索。
1994年6月,河北省曲陽縣的唐末五代王處直墓被盜,丟失器物中有兩件鑲嵌在甬道壁上的高浮雕武士像。2000年,其中一件現身美國拍賣行。在我方提供墓葬現場勘察報告、照片、立案報告等資料后,才能提請扣押,器物持有人的辯稱為祖傳文物,使追索一度陷入僵局,最后,在對古墓周圍土樣等與浮雕身上的泥土進行分析化驗后,浮雕才回歸故里。一個外籍收藏家知道這件事后,主動無償還回了另外一件浮雕。
2001年10月,西漢霸陵200多件陶俑被盜并很快出售。其中,已有6件被偷運到美國,紐約索斯比拍賣行計劃在2002年3月20日拍賣這些器物。消息快速傳到國內,外交部、國家文物局迅速與美方展開交涉,在原失地證據面前,索斯比撤拍了這6件陶俑,到2003年6月將這6件陶俑歸還中國。
畢竟有極少一部分流失海外的器物,終于走上了漫漫回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