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汶成 施慶利
摘要:20世紀90年代以來,伴隨著西方不斷涌現出的新觀點、新理論、新思潮的影響,作為“文藝學”和“美學”這些特定理論學科的研究者逐漸陷入一種空前的“困境”之中。如對文學理論研究對象理解的模糊,文學理論自身對新出現的文學體裁、文學現象解釋能力的弱化,文學理論研究遭到了以“文化研究”為代表的新的研究范式的沖擊與挑戰等。理論“標新”意識的盛行、文本“解構”情緒的張揚以及主體“超我”關懷的下降都不同程度地加劇了文學理論自身的“困境”。因此,在當下形勢中重構文學理論研究的方法論便成為必然之舉。只有在堅持“綜合創新”的辯證原則下,探討文學理論自身的轉型問題,通過理論研究者與大眾接受群體的雙邊努力,才有可能使文學理論走出“困境”,走向科學的發展道路。
關鍵詞:文學理論;困境;自身轉型;綜合創新;雙邊出路
中圖分類號:I0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0751(2009)-0221-05
20世紀90年代以來,伴隨著對西方文論新觀點、新理論、新思潮的引進,我國的“文藝學”和“美學”這些特定理論學科的研究者逐漸陷入一種空前的“困境”之中。相對于過去一味地強調建構、闡釋、解構、批判等刻意標新立異的工作,文藝學和美學留給當下研究者的任務則更多的為反思與重建所取代。
一
概括地講,文學理論在當下的“困境”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1、對“文學理論研究對象”理解的模糊
研究一門學科首先要明了的是該學科的研究對象。研究對象的性質不僅將決定采用何種研究方法,而且更重要的,它決定該學科整個理論體系的建構。一個學科的研究對象是維系此學科存在和發展意義的現實保證,一個沒有對象或對象不明的學科是很難促進自身的持續發展的。而當下文學理論的研究卻不自覺地陷入這種憂慮之中。簡單地將“文學”或“文本”作為對此問題的回答已顯得蒼白無力。而國內現行的各種版本的文學理論教材在處理這一問題時都顯得避重就輕,包容取之。在當下,對于此問題大致有保守和激進兩種傾向。前者力守文藝學研究傳統的界限,仍將文學理論研究的對象定位在文學文本之上,即將文藝學理解為以文本為中心的涵蓋創作、接受等文學活動的“文學學”,如一些學者所提出的堅持“原本意義上的文學”,這是對文學超功利價值和自主自律性的肯定。而后者則受當代西方文藝學發展形勢的影響,強調將廣義的藝術與大眾文化的研究納入視域之內,進而把文學理論的邊界擴至極限,將“人情練達”、“世事洞明”盡納入文學理論的研究對象。此派學者多以一種對文學進行“祛魅”的關懷將日常生活、經濟消費等攬入對象,在文學與商業、審美與功利、距離與參與等對立因素的雜交混合中賦予文藝學以新的時代內涵。這兩種觀點在相持中互有論爭,而面對由此基礎上所產生的文學理論的一些基本問題,比如文學本體問題、文學學科屬性問題和文學研究方法的問題,則因文學理論對象的問題被“懸置”而無從解答。這是“文藝學”作為學科的失衡還是進步,仍尚難定論,但也預示出文學理論研究方法論上的游離與失馭,在一定程度上為理論學科的健康發展構成了方法論層面上的“困境”。
2、文學理論對新的文學現象解釋能力弱化
解釋功能是文學理論的一個重要功能,意在解釋基于某個特定時代、民族、地域基礎上所產生的文學作品和文學現象。解釋功能在傳統文學理論的語境中似乎是無所不能、無所不及的。古今中外任何文學作品和文學現象幾乎都可以置于文學理論的坐標中予以評價確定。在中國,自古以來就有“詩言志”、“詩緣情”等觀點,在評價具體文本時,還有“風骨”、“滋味”等相關范疇。在西方,尤其在進入20世紀以來,隨著各種方法論思潮的層出迭起,一些新的概念范疇不斷出現在文學理論研究的視野之中,如俄國形式主義所強調的“文學性”、“陌生化”,英美新批評派的“含混”、“反諷”、“隱喻”等概念以及諸如“浪漫主義”、“現實主義”,乃至進入后現代語境之中的“新歷史主義”、“后殖民主義”等的界定與闡述,都意在對特定時代、特定民族、特定心理的特定文學(乃至文化)現象作出格局上的規劃。而在當卞,一些新的文本形式和文學現象不斷充斥文學的空間,文學理論因。其解釋的功能和意義越來越弱化、隱化而不斷受到質疑。比如寫作的私人化問題以及時下流行的身體寫作、網絡小說、手機文學等,如果以傳統文學理論解讀的術語去“細讀”或分析,顯然是行不通的。新的文本形式和文學現象逐漸產生一些新的解讀上的詞匯,如“身體解讀”、“新筆記體”等。但這些新詞匯很難作為資源以促進文學接受的良性發展,這種眾聲喧嘩式的熱鬧無疑掩蓋著深層模式的貧困,多種聲部的拼合顯得極不協調,在整體上呈現出一種熱鬧下的“無語”。面對這些難以涉入的新型“文本范式”,文學理論傳統的解讀經典的方法則顯得無能為力,文學理論也因這種“無語”、“無由”而陷入尷尬的“困境”。
3、文學理論研究遭到了以“文化研究”為代表的新的研究范式的沖擊與挑戰
近年來,不少學者提出了我國文學研究應向文化研究或文化批評轉向的熱門話題。倡導者之所以要提倡這種文化研究或文化批評的轉向,其原因在于,“文藝學研究似乎已經難以令人滿意地解釋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文化/文藝活動新狀況,特別是消費主義時代大眾的日常文化與藝術生活。闡釋我們這個時代的新興文化與藝術活動的權力似乎正在從文藝學轉到文化研究、傳媒研究等新興的知識生產領域”。同時其倡導者還指出當代社會與文化所發生的一個突出變化:日常生活的審美化。“就文藝學專業而言,審美化的意義在于打破了藝術(審美)與日常生活的界限:審美活動已經超出所謂純藝術/文學的范圍而滲透到大眾的日常生活中。占據大眾文化生活中心的已經不是傳統的經典文學藝術門類,而是一些新興的泛審美/藝術現象,如廣告、流行歌曲、時裝、電視連續劇乃至環境設計、城市規劃、居室裝修等。藝術活動的場所也已經遠遠逸出與大眾的日常生活嚴重隔離的高雅藝術場館,深入到大眾的日常生活空間(如城市廣場、購物中心、超級市場、街心花園)。”“文化研究”作為文學理論的研究視角和資源,固然是一種開拓式的發展,但對文學理論邊界的確定以及理論研究范式來說,則增加了其不確定性和操作上的復雜性。因此,目前對此問題仍在爭執之中,很難達成觀點上的一致。
二
當下文學理論研究出現“困境”的原因主要在于理論研究心態的失衡和方法論的失馭。具體看來,大致可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理論“標新”意識的盛行
新時期以來,伴隨現代性的激勵與策動,我國文藝理論的研究也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學派紛起,百家爭鳴,并在觀念、體系和方法的建構與創新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但是,我們也應當看到,受世界性的思潮大氛圍的影響,各個學派之間、各種觀點之間往往
白營城池,筆伐不斷,而缺少真正意義上的平等的對話與交往。在此風氣的影響下,不少理論研究者急功近利,以一種浮躁的心態面對各種紛涌而來的“新問題”、“新主義”。于是便出現了當前理論界“術語爆炸”的理論膨脹現象。整個理論研究被一種刻意的“標新”意識所籠罩。當問起各種新觀點自身的“邏輯起點”和歷史生成脈絡時,這些新觀點的制造者便往往陷入無語或無據的尷尬境地,只能用一種“顧左右而言他”的被動情緒翻轉游弋于自設的各種概念、術語之間。因而,在文學理論研究的領域內,時時不乏熱鬧的話題、新鮮的見解、激烈的爭執,但究其本質,往往都是些錯位的對話,即在各自的語境之中重復著自己所炮制的術語,而真正具有范本性質、能夠標志一個時代、一個民族理論水準的精品力作卻少之又少。這種并非正常的發展勢頭致使當下的文藝理論研究常常既不能成功反映和應對社會審美文化發展的現實需求,也不能有效地用于對歷史現象的正確考量和對未來走向的科學導引。總之,這種刻意的“標新”意識,從根本上說,既與中國當前的文藝實踐相脫節,也與中國文論的傳統相抵牾,不僅不能有效地解決中國的現實問題,反而產生了更多的理論混亂局面,在研究和操作中暴露了自身的弊端。
2、文本“解構”情緒的張揚
自從尼采提出“上帝死了”、“重新估價一切價值”以來,西方一直涌動著一股否定理性、懷疑真理、顛覆秩序的思想觀念。這種觀念在20世紀70年代之后又發展為反權威、反成規、反理性、反傳統的強勁思潮。在當下我國理論研究的語境中,這種思潮更多地表現為一種情緒或思維,意圖消解一切為事物制定的普遍性規則。解構主義思潮刻意地向人們傳達事物時刻在消亡著的信息,一些人紛紛認為自己看到了“歷史的終結”、“哲學的終結”以及“文學的終結”。解構主義者以過激的言辭和調侃的態度,徹底否認秩序、體系、權威、中心,主張變化、消解、差異乃是文學的個性。于是文學理論永遠被一種不斷建構新思想同時又對這種新思想進行撕扯、顛覆的狂歡行為所觀照。在這種情形下,文學文本淪為一堆毫無秩序的符碼,任由各色解讀者進行離析拼合。流行于時下的“大話”、“戲說”、“惡搞”等風潮無疑助長了這種對文學文本的顛覆解構情結,使文學創作與文學理論建設長期處于一種紊亂、游離的無序散漫狀態,這無疑加速了文學自身周期的失調。這種理論層面上的喧嘩與騷動,未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語言暴政”。這種充滿政治意味的解構方法使整個文學評論界的興趣離文學本身越來越遠,以致有人認為,解構主義正在毀滅文學,使整個文學創作、文學理論陷入空前的“困境”,整個文學理論已經不自覺地感染了“德里達式的瘟疫”!其實,從歷史維度看,解構精神是人類多元文化精神中的一種。在后現代社會的特定語境下,理論界所秉持的態度應當更加科學和辯證,應將任何偏激的理論和實踐放在歷史中加以檢驗,以減少獨斷性和虛妄性。根據馬克思主義的方法論原則,我們應當看到,整體同一性和非同一差異性是相互依存的,喪失了其中任何一維,則另一維也不復存在。因此,“絕然地張揚反中心性和差異性的解構者們,在將一切對立面夷為平地之時也喪失了自己賴以存在的地基”。
3、主體“超我”情懷的下降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加速,經濟的發展與社會的進步都呈現出一種空前迅速的態勢。與此相應,當代社會也被“實用功利主義”的氛圍所籠罩。隨之而來的是,人們的“超我”意識日漸下降,“終極關懷”日漸減少。這是當下文學理論研究產生“困境”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中國,自古以來,作為士大夫階層的文人似乎從未放棄過對人類“終極關懷”的強調。司馬遷曾呼吁:“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他將“立言”看做是究乎天人、通乎古今的莊嚴行為。張載的至理名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道盡了中國傳統知識分子所具有的最深刻的“生存之良心”。馮友蘭更將人類的精神境界劃分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四個遞漸高明的層次。在西方,文學中“善”的傾向性也無時不被一些智者所倡導。恩格斯曾說:“我絕不反對傾向詩本身。悲劇之父埃斯庫羅斯和喜劇之父阿里斯托芬都是有強烈傾向的詩人,但丁和塞萬提斯也不遜色;而席勒的《陰謀與愛情》的主要價值就在于它是德國第一個有政治傾向的戲劇。現代的那些寫出優秀小說的俄國人和挪威人全是有傾向的作家。”
文學可以有各種各樣的目的,但所有的目的都直接或間接地與“人”有關。柏拉圖認為,文藝是為了使人“培養起對于美的愛好”;培根認為,詩“可以使人提高,使人向上”;列夫·托爾斯泰認為,“藝術的目的”是為了“使人熱愛生活”;列寧認為,“真正的文學”“能教導人,引導人,鼓舞人”。所有這些說法都道出了同一個意思,即大文豪高爾基所極力宣揚的“文學是人學”。這些無不表明,一顆蘊含人類終極價值取向的“超我”之心對文學來說是多么重要和可貴。
環顧當下文學創作與文學理論的境遇,我們不得不承認,“文學之心”逐漸被世俗所無情抽離,文學已被當下世俗的一切所“招安”。作者、讀者都以一種冷漠、麻木的浮躁精神組織著文學的運動。這些現實導致人們得出“文學死了”的驚人結論。于是,作為由具體文學現象抽象出來的文學理論,其生存市場便自然地引起人們的懷疑。這種可怕的現實一方面顯示了人們對文學的歷史起點和邏輯起點的漠視與忽略。另一方面也預示了人們對“文學是人學”以及自身主體地位的極端不自信。
三
當下的文學理論研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但這并不意味著這個學科行將消亡,而是預示著它的一次重要轉型。其中,方法的問題是我們所不能回避的。只有通過方法層面的反思與重建,以應對業已發生根本性變化的文學實際、文化歷史語境以及社會需求,文學理論才會有科學的出路。
1、文學理論自身的轉型
文學理論研究的轉型包括知識形態和研究方法的共同改進。關于知識形態的轉型,李春青曾將其理解為由抽象的理論建構轉為對具體問題的闡釋。文學理論曾經是一種純粹的話語建構:從一個關于文學本質的定義出發,設定若干核心概念,再由這些概念出發演繹出一個自治的體系。這與西方傳統的“概念形而上學”的理論思維模式直接相關。19世紀后半葉到整個20世紀,西方哲學都在從各個角度、以各種方式進行著對這種傳統思維模式的反思。我們則從20世紀90年代后期才真正注意到這種反思的重要性。無論如何,我們現在都沒有理由再試圖建立那種由概念和范疇堆砌起來的理論大廈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建立一種可操作的、具有有效性的闡釋方式,以面對當下日益復雜化的文學現象。其次是應該吸收后現代主義語境中各種理論視角與方法,特別是哲學闡釋學、知識社會學、文化研究、新歷史主義以及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批評等,
研究者應予以充分注意。另外,要關注以往被忽視的邊緣性文化現象,注意揭示各種文化現象背后隱含的權力關系和意識形態內涵。這在當下語境中符合文學理論自身的發展趨勢,因此是值得提倡的。
除此之外,在探討文學理論自身轉型的問題時,還應當注重多種話語之間的交流,這仍然是一個可以改善“各自為營”、“筆伐不斷”境況的有效途徑。從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到哈貝馬斯的“交往”關注,再到美國學者格萊斯所倡導的“合作原則”,我們可以看到當前世界在各個領域中倡導對話交流的必要性。由一個“權力話語”作為主導進而消解或控制其他聲音的研究方法已不能符合當下人文學科理論研究的實際要求,理論研究者應當完成由“命名者”向“闡釋者”的角色轉變。這里的“對話”與“合作”,既要求本土文論與西方文論之間進行合理的相互借鑒、共同建設,也要求當前國內理論研究者之間打破門墻之蔽、樊籬之見,以一種自由、平等、多聲部之間和諧運作的心態與胸懷參與研究實踐,才能在健康的環境和氣氛中促成文學理論研究的優化與轉型,才有可能擺脫“困境”的束縛,從而走出一條科學、持久的發展道路。
2、“綜合創新”的理論主張
在全球化和現代性成為主要潮流的新世紀,我們應當如何為文學理論走出困境健康發展培育優質的環境?20世紀文藝理論步入“語言轉向”的時尚以來,方法論的生產與傳播可謂空前繁盛,形成了眾聲喧嘩的熱鬧局面。面對西方滾滾而來的非本民族特色的廣闊資源,作為理論研究者,又應當作何選擇?應當承認,選擇方法也應當有方法,并且選擇方法的學問比要選擇的方法本身更為重要。因此,在對各種方法進行綜合的基礎上進行創新與再造則是勢所必然的了。
綜合創新“即運用以辯證思維為主導的研究方法,對以往的文學理論范式和觀點進行辯證地分析和綜合,以找到同歷史進程和歷史走向相一致、同時代精神相符合的中國當代文學理論一以貫之的思想線索,從而建構一個為走向21世紀的文學理論奠定堅實基礎的新的文學理論體系框架”。這是在具體的文學實踐之中的一種辯證性的作為,要求我們本著實事求是的作風,善于總結和歸納既有的理論資源,在分析與比較的工作中對整個文學理論有一個清晰的認識,并結合當下具體形式,對既有資源作出辯證的揚棄,探索出具有本民族特色的理論話語,賦予文學理論的歷史起點、邏輯起點以科學的定位,在此基礎上完成創新的要求。具體來講,在文學理論建設中,要由過去傳統的一元模式轉向多元模式,由理論話語的統攝性角色轉向闡釋引導性角色。在辯證主義的前提下尋找多元性的方法,通過對多元的方法、模式進行多方面的剖析、批判,在制衡與超越中構建以“人本”為取向的平等對話,完成理論本身價值的不斷增值,從而為文學理論走出困境爭取更充分的發展空間。
事實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文學研究方法,也沒有終極真理的方法論體系,真正具有生命力的文學理論和文學理論研究方法是隨著實踐和思維的不斷前進而發展的。因此,文學理論研究者必須具有廣闊的文化視野和學術批判眼光,對話語轉型時期的文學理論進行多維的研究,在推動文學理論研究方法不斷更新和向前發展的前提下,充分發揮各種方法論理論的長處,根據具體情況進行多角度的綜合性研究,任何狹窄單一的方法都難以碰觸到當代文學文本中的“意義鏈”,都難以穿透歷史的迷霧重新闡釋作品的新意義。同時,在方法論的具體選用上,不能忽視其自身的適用性和可行性以及各種研究方法之間的互補性。惟有如此,才能通過科學、正確的方法論,達到對文學文本和文學理論真正的全面把握。
3、探索發展的“雙邊出路”
既然認清了問題和緣由,就要試圖探索出一條適合文學理論自身長足發展的出路。應當認識到,這條道路不是一個單一的射線式的單極道路,而是具有雙邊性的首位相呼應的交流式的道路。
從文學理論研究者的角度來看,有必要對文學理論的定位有一個開拓式的領會。在當下的研究領域中,伴隨文學理論的文化轉向,“文化詩學”和“文化研究”逐漸進入一些研究者的視閾之中。一些學者曾從重建文化語境的視角人手,提出“文化詩學”研究的當下意義,建議在文本與文化語境之間進行“循環閱讀”,而二者間的“中介”則是文本中蘊涵的心理的與精神的諸因素。“這樣通過對文本意義世界的把握,再進而將這個意義世界置于特定文化語境之中,就可以發現文本更深層蘊涵或者文本意義世界生成的文化邏輯。從文本的意義世界到文化語境,再從文化語境反過來看文本的意義世界,在這樣的‘循環閱讀過程中,文本意義就得到了增殖——這就是文化詩學最主要的闡釋路向之所在。”這種觀點顯示了在文學理論研究中力圖還原主體,進行主體之間對話與溝通的方法理念,筆者認為是值得提倡的。而在“文化研究”上,我們要注重對當下文化現象的反思與批判,如針對“日常生活審美化”、“審美的意識形態性”、“大眾與精英階層審美感受的對立”等具有文化意味的命題的探討、反思與批評,可以從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角度對文藝理論的對象、邊界、學科屬性等問題做出新的解釋與發揚,這對文學理論的發展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利好的趨勢。
從理論接受群體來看,加強對接受者人文精神的教育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重大問題。古今中外,任何時期、任何民族都沒有放棄過對人的審美教育。美育問題在當下的獨特意義更是毋庸贅述。當下的時代特性要求美育不能僅停留在對精英階層的強調上,更重要的是,要將其普及至占人口大多數的大眾階層中。把大眾美育納入理論研究的視野,不僅是為了滿足進一步發展大眾美育的需要,也為美育研究開辟了一個嶄新領域,必將推動美育研究更加靠近現實和大眾,更具有一種實踐性的品格。這種現象對于提高全民人文精神素質,促進大眾傳媒對文化進步的導向作用無疑具有重大意義。這也是對如何提升具有本民族特色的理論修養作出的正確回答之一。
文化闡釋、人文精神的教育,可以促使文學理論通過作用于文學賴以生存的思想和社會語境,間接地作用于文學,更可以間接地作用于文學之外的生活和世界。另外,探索當下文學理論健康發展之路需要理論研究者與大眾接受群體的通力合作,只有建構起科學的方法論作為引導,走互相交流、互相溝通的“雙邊道路”,才會避免種種“錯位的對話”,降低種種理論話語被“誤讀”的可能性。
責任編輯: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