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6日,正月里一個普通的日子。天邊剛露魚肚白,江蘇省儀征市月塘鄉龍山村村民程必容就早早起身,開始這一天的忙碌。自家田里5畝大棚蔬菜的灌溉施肥,4間豬圈13頭豬要喂食,收拾屋子,做早餐……一切仿佛和平日里并無不同。吃完早餐,程必容就督促丈夫和小兒子在堂屋的飯桌上擺好花生、瓜子等零嘴,沏好嫩綠的春茶,一家人昂首翹望的神色中,卻又暗示著這一天的特殊。
這一天,是程必容的大兒子韋程波第一次領著女朋友上門的日子。對于大兒子韋程波,程必容內心一直揪著一個結:幾年前,因為家里貧困,她不得不讓大兒子輟學,把家里唯一念書的機會讓給了小兒子劉孝龍。細心的讀者看到這不難發現,兩個兒子一個姓韋,一個姓劉,并非一母同胞。的確,程必容是其中一個兒子的“后媽”,可是與童話故事里形象詭譎惡毒、自私自利的“后媽”角色截然相反,這個“后媽”對繼子比親生兒子更加疼愛。
“后媽”:我要比親生母親對你更好
時空的蒙太奇倏忽轉至10年前,來自四川江津的侗家女程必容因為不滿丈夫嗜賭成性,毅然選擇離婚后到北京某工廠打工。在打工之余,她結識了另一位四川的侗族老鄉,老鄉與她年紀相仿,幾年前嫁到儀征市月塘鄉龍山村。老鄉告訴程必容,龍山杳寸是一個外來少數民族聚居的村落,村里很多少數民族都是通過“婚進”方式定居的。因為江蘇的經濟情況普遍較好,所以這里的農民也較其他地方富裕一些。老鄉還給她介紹了龍山村一個叫劉德平的男人,通過進一步地接觸了解,2001年,程必容帶著16歲的兒子韋程波嫁到龍山村。她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當好一爪“后媽”?
劉德平的前妻因為車禍身亡,這之后,兒子劉孝龍就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每天捧著書本,回家很少和父親交談。對于父親的再婚,小龍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多少有些別扭。家里地方不大,每天都要與這個陌生女人打交道,還要和一個陌生的“哥哥”睡在一張床上,小龍的心里有些忐忑,會不會自己以后的生活,就像村里人偷偷議論的那樣,被“后媽”和人高馬大的“哥哥”欺負?
心思細膩的程必容自然感覺到小龍對她的警惕和不接受,善良的她決定用自己的真誠和愛心打動這個過早失去母愛的孩子。江南水鄉一到冬天,因為沒有暖氣,屋里潮濕寒冷。每天晚上,小龍俯在桌上做作業時,程必容定會立即把熱水袋揣到他手上;晚上睡覺時,小龍一進被窩,就有熱乎乎的水袋等著他。有了“新媽媽”之后,對于小龍來說,冬天的夜晚不再寒冷漫長。
都說孩子的眼睛看世界最為清楚純凈,在小龍的眼睛里,“新媽媽”的一舉一動都包含著一種深刻的感情,那就是他久違了的母愛。高考在即,程必容每天從龍山村坐車到儀征城里小龍所就讀的儀征中學照顧他的生活。當程必容痛下決心,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學習成績一直在學校里名列前茅的韋程波棄學打工后,小龍的內心世界受到極大的震動。
一天下午,程必容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里,稚嫩的男聲略有些熟悉:“媽媽,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樂。”程必容一愣,“小波,你怎么連媽媽的生日都記錯了?”“沒錯,媽媽,我是小龍,今天是母親節,祝您節日快樂!”
電話里只剩下“嘟嘟”的盲音,程必容卻傻乎乎地一直舉著聽筒,不知所以然的丈夫劉德平上前一看,“喲,怎么老婆滿臉淚光?”剛剛小龍的那一聲“媽媽”,在程必容的耳朵里,余音繚繞,她還沉浸在那幸福的一刻中。
2006年8月,小龍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南京理工大學電氣工程及自動化專業。聽到這一喜訊,周圍的鄉親們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程必容:“這個后媽當的,比親媽都強!”
蔬菜專家:“我想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
從嫁進劉家的第一刻開始,程必容就明白自己身上肩負的擔子比起從前,更加沉重。丈夫劉德平只是一個普通的瓦工,自己沒有工作,家里兩個半大的孩子需要上學。如何脫貧致富,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成為她的日思夜想的難題。
來儀征的第一年,她種植了一種叫北蟲草的微生物。可正滿懷希望等待收獲的時候,意外發生了。由于農村供電不正常,空調不能正常運轉,溫度變化大導致所飼養的北蟲草相繼死亡,借來的1萬多元本金打了水漂。第二年開春,程必容在電視節目中看到一則種植食用仙人掌的信息,覺得是一個致富的好項目。吸取前次失敗的經驗,她這次先去南京農科院買了50片回去試種,因為科學種植,仙人掌長勢喜人。程必容說服家人,在信用社貸款了12000元,買回500片苗種。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當收獲的仙人掌堆了滿滿一屋后,銷路卻成了問題。跑遍儀征、揚州大大小小的飯店,仍然無人問津。
兩次創業的失敗讓她付出的不僅是汗水和淚水,更讓原本就貧困的家庭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她在愧疚不已的同時,暗下決心,從哪里跌倒就要從哪里站起來,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
2003年,在充分調研的基礎上,程必容承包了村里的5畝荒地,支起了大棚,種植反季節蔬菜。一開始,由于資金短缺,只能用毛竹搭建簡易大棚。為了防止大棚倒塌造成蔬菜挨凍,每當刮風下雨,她就一個人守著大棚,一守就是一夜。就這樣,起早貪黑侍弄蔬菜,她終于迎來了創業的豐收!由于她種的蔬菜施的是農家肥,純天然,無污染,口感也特別好,很快就打出了名堂。不僅成了月塘鄉農家飯店的搶手貨,附近鄉鎮都有飯店慕名求購。
為了迎接初次上門的“準兒媳婦”,程必容在田里轉了一圈,摘了幾棵紫菜苔,幾棵水靈靈的小白菜,3根黃瓜,5個西紅柿……看著田里自己種植的大棚蔬菜長勢喜人,程必容的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春節前賣了一批菜,儀征市里好多飯店的老板都預先來下定單,成箱成箱地運到市里,因為是反季節蔬菜,價格比平時高出3倍多。現在真正的農家菜在市場上很受歡迎,純天然無污染,大家吃的口感好也放心。”
經過滾動發展,程必容的蔬菜大棚經歷了由毛竹到水泥桿再到目前的鋼管框架的變遷,再大的風雨也刮不倒、打不壞了。從最初的3個大棚發展到目前的9個,年收入近5萬元,幾年來,程必容不僅還清了家里的債務,還摸索到一套種植反季節蔬菜的技術。
政協常委:責任在肩。義不容辭
在程必容家堂屋的柜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證書和獎狀。幾年來,她先后被評為“揚州市民族團結進步先進個人”、“儀征市三創先進個人”、“月塘鄉創業先進個人”,她的家庭也被評為“儀征市星級文明戶”。2008年,她在儀征市政協九屆一次會議上當選為政協常委。對于這么多接踵而來的榮譽,程必容最想說的只有兩個字:感謝!
“我之所以有今天的一點成績,要感謝政府的政策和各級領導對我的關心幫助。在我兩次創業失敗后,根本就沒有能力進行第三次創業的嘗試。這時,江蘇省民委、揚州市民宗局、儀征市民宗局的領導多次主動上門了解情況,不僅在精神上鼓勵我,還幫我解決了很多資金方面的困難。鄉領導、村領導得知我想把原來用簡易水泥柱搭建的大棚蓋成鋼管大棚,主動幫助我從信用社貸款了9000多元。這兩年,政府陸續幫助我疏浚、改建豬舍、修建沼氣池,鄉里還決定以我的大棚蔬菜園為示范基地,帶動和引導四周農戶發展,形成規模化大棚蔬菜產業,進一步拓寬了我發展的思路和空間。”程必容如數家珍。
如今,程必容的家里一路奔上了小康。大兒子在當地政府的幫助下,破格進了儀征市技工學校接受專業技術學習,如今學成后進入正東銅業工作。近年來,隨著經濟條件的好轉,家里陸續添置了一些現代化的電器設施,人手一部手機,日子越來越紅火了。
問起今年的計劃,直率的程必容思索了一下,隨即告訴記者:“當了政協常委,頓感責任在肩。大家都說我是個典型,典型不好當啊。我現在只希望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地完善我的創業模式,當好這個典型。今年我家大棚蔬菜的規模還要進一步擴大,豬圈也會增設幾個,以后可能會更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