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尼，美國最有權力的“垂釣者”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陳　偉　本報特約記者　吳　惟　伊　文

“垂釣者——切尼”。在美國《時代》周刊去年底評選的美國政要十大秘密代號中，“垂釣者”屬于副總統切尼，這是白宮特勤警衛局給他起的代號。《時代》說，切尼選擇這個代號無疑是因為他熱愛釣魚，而他那不急不躁處理問題的方式也能被這個代號深刻地勾畫出來。但在美國著名記者、普利策獎得主蓋爾曼名為《垂釣者》的切尼傳記中，切尼擅長揮舞的不僅是手中的魚竿，還有權力杠桿，他被描繪為一個老奸巨猾、專橫跋扈、擅權攬權之人，“幾乎將布什政府一把推下了萬劫不復的懸崖”。在切尼即將走完8年副總統之路時，這種看法幾乎成了美國輿論的主流。但在另一些人看來，切尼卻是國家安全領域“偉大的保守主義領袖”。

在巨大爭議聲中下臺

再過4天，67歲的切尼就將離開白宮，伴隨他的是巨大的爭議聲。美國《華爾街日報》說，現在，“切尼”就是虐囚的同義詞、是一個“黑武士”（電影《星球大戰》中黑暗勢力的領軍人物），其頭上有３項罪名：對恐怖嫌犯刑訊逼供、將恐怖分子關押在關塔那摩監獄、要求特工監聽美國公民?！都~約每日新聞》稱，“即使是切尼的擁護者也承認，切尼曾經作為白宮辦公廳主任的高貴血統、6屆國會議員及國防部長的傲人履歷，都將因這8年的二號人物生涯而失去光澤”。美國《每日先驅報》將布什與切尼形容為“一對災難性組合”，但悲哀的是，切尼的支持率比他那不受人歡迎的“老板”還低——在CNN的民調中，23%的美國人認為切尼堪稱有史以來最糟糕的副總統?！杜f金山紀事報》則稱，“切尼的恥辱最終達到了頂峰，想優雅地離開白宮，是不可能的了”。在美國學者杜伯斯的書中，切尼甚至“劫持了美國總統”。

為了挽回聲譽，這對“苦難搭檔”近來頻繁接受采訪。但與布什最終承認對伊拉克“犯下錯誤”不同，切尼面對尖銳的指責，保持了他一貫不肯屈服的態度。他認為自己在職期間推行的政策完全正確，“如果再面對這些情況，我還會毫不猶豫地采取相同措施”。對于外界認為他越俎代庖替總統做決定，切尼說，“這顯然是被戲劇性地夸大了”，“毫無疑問，主事的是總統”。切尼還辯護說，他其實屬于“熱情、可愛型”。對于布什與切尼的不同表現，《紐約時報》分析說，這可能是因為兩人對自己離開白宮后的定位不同，布什想讓自己青史留名，而切尼則將自己視為對國家安全持保守觀點的標桿式人物。前美國駐聯合國大使博爾頓說，當布什的政府要員們對過去8年的所作所為感到尷尬無法做出恰當解釋時，切尼不會，他只會越到最后越要表達其強硬態度。

被媒體稱為“聯合總統”

8年前，切尼就任副總統后不久，給老布什當過副總統的丹·奎爾主動上門傳授經驗：“你會經常出國旅行，做大量政治籌款工作，出席別人的葬禮……副總統就是干這些的，我們都是這么過來的！”切尼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半微笑說：“我對此有不同理解”。8年過后，切尼用行動詮釋了他的見解，那就是成為美國歷史上權力最大的“二把手”！

說起切尼在美國政界的發跡，其實得益于老上司拉姆斯菲爾德的提攜。1975年，時任白宮辦公廳主任的拉氏提拔切尼擔任其副手。同年，在已成為國防部長的拉氏鼎力推薦下，切尼出任白宮辦公廳主任。后來，切尼又在老布什任內出任國防部長。在此期間，切尼顯露其溫和低調卻綿里藏針的性格。當時，參聯會主席鮑威爾因海灣戰爭成名，防長切尼甘居“幕后英雄”。這與后來獨攬指揮大權、有“伊拉克戰爭之鷹”之稱的拉氏形成鮮明對比。多年后，布什正是看上切尼這一點才選其為競選搭檔的。

在與布什搭檔的8年間，切尼不改其不愛拋頭露面的本色，活動日程從不公開。一個笑話由此流傳開來，說的是連中情局也得通過分析切尼的廣播講話錄音才能判斷其下落。事實上，切尼從未離開過布什的任何一項決策?！八袡嘧诿繌堊雷忧皡⒓用看螘h”，這是布什為數不多的對切尼職權的正式表態，也表明了他對切尼的全方位倚重。切尼因此在媒體上博得了“聯合總統”的頭銜。有批評家稱布什其實是個“傀儡”，他的嘴始終連著切尼的大腦，當總統需要做決定時，選擇答案都是切尼提供的，布什要做的只是在選項上劃勾！

《華盛頓郵報》記者蓋爾曼在切尼傳記《垂釣者》中披露了這樣兩件事。鮑威爾出任布什內閣首任國務卿后，布什及其親信曾擔心他功高震主。對此，切尼老謀深算，推薦多年老友拉姆斯菲爾德出任防長，兩人聯手制衡鮑威爾，使這位國務卿淪為“政策執行者”，而非“戰略決策者”。另一件事是２００１年布什宣布可以將外國恐怖嫌犯無限期關押在美國軍事設施內。其實這項命令是切尼班子一手炮制的，卻始終瞞著國務卿鮑威爾和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賴斯，這兩人是通過CNN才得知命令內容的。蓋爾曼寫道，切尼權勢極盛時，甚至“修改國家安全法，組設國內監視公民機構，擴充白宮行政特權，改寫總統已經核定的稅法，阻礙國務院與朝鮮的談判”。

切尼在被妖魔化？

切尼的聲譽正是毀在這些有關國家安全的政策上，大多數人認為，是這些錯誤導致美國在國內外民怨沸騰。對于切尼不惜一切“瘋狂反恐”的心態，普利策獎得主薩斯金德在《百分之一主義》一書中披露說，“9·11”事件兩個月后，中情局長特尼特向切尼報告，兩名曾秘密幫助利比亞發展核武器的巴基斯坦科學家曾與拉登會面。切尼當時的反應是，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美國也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后，“百分之一主義”（又稱“切尼主義”）便成為布什政府反恐戰爭的原則。在切尼看來，恐怖分子心狠手辣，美國決不能心慈手軟，坐以待斃。曾為布什籌款的說客、同時也是切尼的朋友韋恩·伯爾曼說：“切尼還活在‘我們面臨著可怕威脅的想法中，他把自己當成是丘吉爾一樣的角色，就像守夜衛兵一樣對危險發出警告?！薄秮喬靥m大憲章報》則稱，保守主義者至今認為切尼是偉大的保守派領袖，“而且當白宮不穩定時，國會就會去找切尼，是切尼發揮了穩定大局的作用”。

平心而論，說切尼“劫持”總統確實夸張。白宮里的人都知道，布什不是那種事必躬親的總統，他以“甩手掌柜治天下”和“委托式領導”著稱，自己樂得輕閑自在，砍柴騎馬。在此背景下，切尼備受重用，權傾朝野。雖然布什對切尼非常信任，但也并非事事言聽計從。比如，切尼提議由鷹派國防部副部長沃爾福威茨出任中情局長，遭布什否決。2006年布什還把切尼蒙在鼓里，與賴斯暗中策劃撤換了防長拉姆斯菲爾德。

對于未來的人生規劃，切尼日前表示，他為美國政壇服務近40年，現在該退出了。1月30日，將度過68歲生日的切尼要返回懷俄明州家鄉，他說自己有許多計劃，要增加打獵、釣魚的次數，花更多時間陪孫子和孫女，參加一些公司董事會，偶爾做演講，未來還要寫本書為自己的職業生涯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