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說人對人應該是目的,應該是指人需要懷有一顆真誠對人的心。如果要把這句話變成日常行動,僅憑真誠動機是不行的,因為你把某人當成目的,同時就可能把另外一個或一群人當作手段。因之我們要學會“待人以誠,處此以禮”。
徹底的唯物,就是唯心
說起“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好多“現代人”不禁皺眉頭。其實,“禮”用這么多麻煩事兒來折騰你,無非是讓你在克服這種煩躁情緒的過程中,轉而生起一種“敬畏”之心。什么叫敬畏之心?說白了就是做錯了事,會害臊。
我在上大學的時候,有位老師大講“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我問:“什么叫徹底的唯物主義者?那就沒物了,就成唯心主義!‘唯心是用’才能無所畏懼。”當時他回答不出來。
文革中將唯物主義極左化、庸俗化、大眾化,與時下的“唯錢是用”、“唯利是圖”、全然不計心靈拷問不無關系。當中國人連害臊都不會了,就可能會在為非作歹的道路上勇往直前。壞事有人做,但沒人認賬。譬如現在一些回憶文革的文章,差不多都是含淚控訴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訴說自己的清白與無奈,難道當時滿目瘡痍的現實都是別人造成的?再如時下媒體采訪的許多罪犯,他們在反省時,往往也只是說“如果我不犯罪,那日子會好過一點”很少考慮對他人的傷害。
也有人說“寧做真小人,不做偽君子”。這里面的問題大極了。
實際上君子有真偽,而小人無所謂真偽,你看見過誰刻意裝扮過小人?所謂“真小人”不過是小人行徑的自我辯解罷了,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情,還要標榜一番自己不假,是真性情的表露。不管君子還是小人,都是從行為結果上評價的。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另外一個人無法進入,因此社會常常提倡的相互理解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既然是以行為判定他人的道德水準,那只能是不發生不認定。“偽君子”固然可惡,但是他的行為沒有被你抓到把柄,怎么能說他偽呢?而小人的行徑是很直觀的。不錯,偽君子是小人,但是要優于小人,起碼他承認公德,畏懼輿論,愿意掩飾自己,在社會交往中中規中矩,能夠抑制自己的利欲。不過,在具體利益群體中,偽君子可能比小人可怕,不知什么時候暴露本性,讓你猝不及防,跌入深淵。
怎么判斷利益相關個人是否是偽君子,是件麻煩事,不付出血淚代價是無法判別的。說到底規矩是人類自己強加到自己頭上的,因此反規矩,玩弄規矩一直走在規矩的前面。因此社會交往,利益同求,大可不必計較君子的真偽。記得康熙皇帝曾經講過這樣的意思:朕從不知信人,也不知疑人,辦一事成功,即表一事之真,不可推及以后。這雖是帝王之術,卻對一個人處世有所幫助。的確,人生充滿變數,用一個人歷史的前段,來保證他日后一定怎樣,是靠不住的。在與他人的關系上,人能把握的只有自己。所以,我一向提倡人對人應該保持“待之以誠,處之以禮”的準則。
說到“禮”,現在老有感嘆“禮崩樂壞”,其實,在我們跟母親咿呀學語的時候,好多“禮”的因子就進入我們腦子中去了,形成了一種“潛意識”,幾千年文化傳統的密碼在育嬰的時候就已經被傳遞了。當然,僅靠無意識的傳遞是不夠的。禮的復興任重而道遠,需要有意識地去做的事情,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