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角色，巧譯“Ｗｅｌｌ”

摘要： 在翻譯過程中，語境分析是達至正確理解的關鍵一環。作為語言分析的一個分支，語境分析包括彼此不同但又相互聯系的兩個方面：一是語言內部的上下文分析；二是話語與經驗世界關系的分析。本文將以一常用語氣詞“Well”為例，試圖凸顯語境分析在翻譯過程中的重要意義。

關鍵詞： 語境分析 上下文 經驗世界

探討語境分析在翻譯過程中、特別是在英譯漢過程中的重要意義，首先必須對“語境”一詞予以明確的界定。語境包括彼此不同但又密切相關的兩個方面：一是語言內部的上下文關系；二是話語與經驗世界的關系。相應地，語境分析作為語言分析的一個重要方面，亦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語言內部的上下文關系分析；二是語言與經驗世界的關系分析。展開來講，上下文分析（contextual analysis）可以從分析一詞與周圍詞的關系、確認短語是否是一個語義整體、確認一個句子是否是一個語義單位這三個方面來進行。話語與經驗世界的關系分析，更為通俗地講，就是考察相關的非語言環境因素。話語及組成部分與文化和自然環境有關方面的各種關系，以及人類社會中人們之間的相互關系皆在考察之列。語言活動參與者的年齡、經歷、地位、知識等情況，甚至他們的身體語言都應成為非語境分析的著眼點。（王治奎，1995：18）

理論上的分析雖然稍顯抽象，但不能抹殺其對翻譯實踐的指導意義。從詞性上來講，well可以作為名詞、動詞、副詞、感嘆詞來使用。本文考察其作為語氣詞使用時的翻譯，以此體現語境分析的重要性。一般來講，“well”作為語氣詞使用，常可表達以下意思，如：表示驚奇、猶豫、決心、信念、反諷、妥協、理解、贊同、甚至挑釁等。據西哲狄爾泰的觀點，從心理生活來說，人所要并所能理解的不是心理生活本身，而是心理生活的意向性，即心理生活所意指的、所顯示的東西。（鄭涌，1997：79）所以，在翻譯實踐中，不能一遇到well就想當然地翻譯成“好的”、“好吧”，而必須發掘話語參與者的心理生活所意指、所要顯示的東西。

呂叔湘先生是中國當代著名的語言學家、翻譯學家，在“Stories and plays with Chinese translation”中，他多次碰到了“well”的翻譯問題，但呂叔湘先生匠心獨運，充分地體現了他運用語言的天賦和中外文方面的造詣。這本書包括一篇中篇小說、五篇獨幕劇和部分長篇小說的一些節選。下面一些例子，選自中篇小說“Ethan Frome”和另五部獨幕劇。

1.Well， sir，he said，you keep them two as if they were pets.

哎，先生，他說你這一對家伙養得可真有你的。

2.Well，I’d like to know where you get that from.

嘿，我倒要打聽打聽你這種思想是從哪兒來的。

3.Well，matters have not gone too well with him，Harmon said.

唉，他的日子不太好過，哈蒙說。

4.Well Zeena，he ventured from the threshold.

喂，西娜，他站在門口叫一聲試試。

5.Well，I could not know that when I engaged the girl，could I?

好，我雇那個女孩子的時候不知道啊，是不是？

6.Well，you have not done much of either，have you?

唔，不管是女主角還是老媽子，反正你沒演過幾回，是不是？

7.Well，I blamed myself a bit for taking you to plays and liking them myself.

當然，也怪我自己不好，帶你去看戲，并且我自己也喜歡看。

8.Well，I’ll do what I can，sir.

好吧，我去試試看，先生。

9.Well，it’s jolly to have both the grandmothers here together，isn’t it?

嗨，兩位老人家全來這兒，倒也好玩兒，是不是？

10.——Well，I dare to say you wanted sleep out.I was so afraid that a really cozy bed would keep you awake after all those years in the trenches.

——Well，one is not in the trenches all the time.

——嗯，我知道，我還擔心來著說，在戰壕里待了這么多年，忽然給他這么一張舒服的床，怕一夜都睡不著呢！

——噯，不是一年到頭都呆在戰壕里呀！

11.Well，she would go back to her people，then，and see what they could do for her.

啊，她可以回娘家去，聽憑那些親戚們怎么辦。

上面的句子中，呂叔湘先生給出了十數種漢語語氣詞：哎、嘿、唉、喂、好、啊、唔、當然、好吧、那么、嗨、嗯、噯等。雖然，在字面上它們的區別不是那么的顯著，然而，只要我們深入到作品之中，加上對說話者的身份、地位、年齡、經歷等非語境因素的考慮，去揭示說話者所真正意指的東西，我們就會發現各個語氣詞的的使用究竟有多大的差別。比如說：例句1中的一個“哎”字生動地表現了他始料未及、驚訝的心情。為了表達那種不滿，作者又選擇了“嘿”，傳神地刻畫了例句2中人物的挑釁性神態。再看例句8中的“Well”，表達了一種妥協和讓步，顯然又是在另一語境下使用的。與之不同的是，例句4又傳達了說話者的猶豫心理。顯然，在這種情況下，把“Well”簡單地翻譯成“好的”、“好吧”是說不過去的。必須把語氣詞放入上下文中，加之對非語境因素的考慮，才能翻譯得更加精準。

我們常有這種感覺：翻譯過程中，感覺琢磨不定、頗費思量的不是那些大詞，而是那些頗為平常的小詞，特別是語氣詞。比如上面所談到的“Well”，再比如“Yes”，等等。以至于著名翻譯理論家金堤先生在一片文章中用“Yes的苦惱與樂趣”作題。（金堤，1998：77）其中的分析，由于篇幅有限，不再饒舌。

總的來說，在千變萬化的語境中，不能形成每逢“Yes”一律是“是的”，一遇“Well”就是“好的”這樣的條件反射，而應像演員一樣“深入角色”，揣摩作者或他的人物在每個詞后面有什么具體的思想感情活動，然后再用能夠充分表達這一思想感情活動的漢語詞語，充分體現傳神與達意的原則，這才是語境分析的意義所在。

參考文獻：

［1］金堤.等效翻譯探索［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8.

［2］王治奎.大學英漢翻譯教程［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1995.

［3］鄭涌.韋伯［M］.香港：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1997.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