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謝耶夫是俄羅斯漢學發展史上的一座豐碑,他的治學態度之嚴謹、涉獵領域之廣博、洞察事物之深邃、定奪問題之斟酌,在學界堪稱無與倫比,他秀于前人,身后無比肩之人。他培養了一大批杰出的漢學家,他們秉承一代宗師的宏愿,創造了俄羅斯漢學界的輝煌。然而,由于歷史原因當下俄羅斯漢學界青黃不接,加之俄羅斯社會轉型期人們價值觀念的突變,學人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尋找著實用的人生價值,清貧的漢學界難以充實新生力量。很多八旬老人依然工作在第一線,后繼無人的現象令人擔憂。2007年俄羅斯中國年期間,有5位俄羅斯漢學家獲得中國作家協會的獎勵:索羅金、李福清、謝曼諾夫、熱拉霍夫采夫、扎哈羅娃,最年輕的扎哈洛娃也已經過了退休年齡,其中索羅金、李福清、熱拉霍夫采夫都是八旬老人,謝曼諾夫75歲,他們四位都是阿列克謝耶夫的學生。這些杰出的漢學家在中蘇關系變冷之后矢志不渝地堅持翻譯、研究中國文學,保持了這項事業的連續性,中蘇關系正常以后,他們煥發活力,忠實地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中間作用。他們代表了阿列克謝耶夫之后中國文學在俄羅斯的基本走向。筆者擬在此介紹這幾位獲獎專家,著重介紹謝曼諾夫,因為扎哈洛娃多次向筆者介紹他的情況,借此機會將這位漢學家做一重點介紹,他在研究中國文學方面所走過的道路反映了阿列克謝耶夫之后暨上世紀50年代中蘇關系變冷以后中國文學在俄羅斯的命運。
謝曼諾夫
謝曼諾夫于1933年出生在彼得堡,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列寧格勒國立大學東方部的中國語文部。1949年他認識了著名漢學家彼得洛夫,在他的影響下,謝曼諾夫選擇了中國文學。還在讀大學一年級的時候他就聆聽了阿列克謝耶夫的授課,謝列布立亞科夫也是他的老師。
1953年蘇聯裁減東方學專家隊伍,撤消了東方學學院,中文系學生被建議改換專業。列寧格勒國立大學學習漢語的100名一年級學生中只有15人獲得了中國語文學專業證書,謝曼諾夫是其中之一,而且被推薦讀研究生。但是,那一年系里僅招收學習語言學的研究生,而他的興趣全部集中在中國文學。他決定報考莫斯科世界文學研究所的研究生。1957年,謝曼諾夫在30比1的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成為艾德林的研究生,開始了對20世紀初中國文學問題的研究。1962年,他通過了副博士論文答辯,1967年以該論文為基本素材出版了《魯迅和他的前輩》(李明濱譯,湖南文藝出版社1987年版)。1973年他通過了博士論文答辯,出版了《中國小說的演變》一書。同年擔任了國立莫斯科大學亞非學院東方文學理論教研室主任。他的《魯迅縱橫觀》由王富仁、吳三亢翻譯,浙江文藝出版社1988年出版。
1957年-1958年期間,謝曼諾夫到北京文學研究所學習,通過與中國文學家與作家的接觸使他對中國現代文學的興趣更加濃厚。他經常到北京大學,和王瑤等學者來往密切。他還結識了老舍,他把對這位文學巨匠的敬仰和忠忱傾注到了自己的翻譯中。謝曼諾夫的一生都在關注著老舍的創作。他翻譯了老舍的小說《貓城記》和《趙子曰》,《貓城記》在俄羅斯幾次再版。他翻譯的老舍的其他作品也多次再版,如《小坡的生日》、《牛天賜傳》等。他還翻譯了曾樸的《孽海花》(1960)和劉鶚的《老殘游記》(1958),也翻譯了大量當代作家的作品,如:張潔、郭烽、路遙等。1986年他第二次來到中國,是北京大學是把他作為研究魯迅的專家邀請來參加魯迅先生百年誕辰紀念會的。北大與莫斯科大學恢復校際交流也是此時開始的,兩校的成功合作謝曼諾夫是功不可沒的。
索羅金
俄羅斯科學院遠東研究所高級研究員、中國文學問題專家索羅金先生雖然八十多歲,而且有病在身,但是他依然留戀著鐘愛的中國文學。通過他的辛勤勞動,錢鐘書和茅盾走進了俄羅斯讀者中間。他非常敬仰巴金,與巴金有過多次接觸,曾親自翻譯了巴金作品集,并且擔任了主編。巴金是中國作家中作品被翻譯得最齊全的作家,除了俄羅斯漢學家的努力,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我國人民文學出版社《巴金全集》的出版,它給俄羅斯漢學家提供了極為有利的翻譯基礎,這也是我們以后推介中國作家應該關注的角度。巴金去世以后,索羅金先生準備撰寫紀念巴金的文章,他當時已經因病經常住院治療。但是他還接受了記者的采訪,他肯定巴金是蘇聯人民非常尊敬和喜愛的中國作家,并且認為可以用這樣的語言來評價巴金的地位——巴金是中國屈指可數的最偉大的作家,巴金早已經躋身于世界文學巨匠的行列。此外,索羅金先生還翻譯了錢鐘書的《圍城》、葉圣陶的《倪煥之》以及魯迅、茅盾、老舍、郁達夫、艾蕪、王統照等作家的作品,還翻譯過中國戲劇。他傳承了老師阿列克謝耶夫的治學風格,除了翻譯,還潛心研究中國文學理論,代表作有:《魯迅世界觀的形成(早期的政論作品〈吶喊〉)》和《茅盾的創作道路》,1962年與艾德林合著《中國文學簡論》,他撰寫了《近幾年的文學》一章,他還撰寫了大量有關魯迅、茅盾、葉圣陶、老舍、葉紫、艾蕪及其他中國現代作家作品的文章。
熱洛霍夫采夫
俄羅斯科學院遠東研究所著名漢學家。熱洛霍夫采夫先生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就在中國古典文學的研究方面有了很深的造詣,但后來轉為研究中國現代文學,他關注魯迅、郭沫若、巴金等中國現代作家的命運,并撰寫了有關論文,如《“文革”后魯迅著作在中國的命運》、《魯迅在美國漢學界》、《郭沫若最后的歷史劇》、《巴金:愛國主義作家》、《“文革”近距目擊記》,出版了專著《中國的文藝理論與政治斗爭》。還翻譯了鄧拓的《燕山夜話》,1974年出版。2004年6月22日至26日,以中國文學為主要議題的國際學術會議《遠東文學問題——紀念巴金誕辰100周年》在俄羅斯圣彼得堡大學隆重召開,熱洛霍夫采夫的文章探討了當代中國文學對巴金傳統的繼承與發展,由于他深入研究了中國作家與時代的命運,所以對于巴金有著較為客觀的見解:巴金受外國思想影響巨大,以至于與本土環境格格不入。他高度評價巴金的多產,也贊賞他的作品對引導青年走上革命道路的啟蒙作用。
李福清
俄羅斯科學院院士,在對中國神話的研究方面造詣頗深,他雖然年高多病,但依然為傳播中國文化往返奔波于中俄兩國,依然筆耕不輟,還不忘提攜后學,對漢學的研究已經成為他生命的一個重要部分。李福清院士1955年畢業于列寧格勒大學東方系,畢業后在蘇聯科學院高爾基世界文學研究所工作。李福清一直致力于中國神話、民間文學和民俗學的研究,代表作有:《萬里長城的傳說與中國民間文學的體裁問題》、《中國的講史演義與民間文學傳統——論三國故事的各種口頭和書面異體》、《從神話到章回小說,中國文學中人物形象的演變》、《中國神話故事論集》等。對《紅樓夢》在俄羅斯的出版問世起了很大作用。其他論著有《中亞文化交流史》、《東方中世紀文學的方法》、《中國戲劇理論》等。他對中國現當代文學也很關注,而且為中國文學在俄羅斯的傳播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
扎哈洛娃
扎哈洛娃是獲獎者中最年輕的,也是唯一的女性。筆者有幸在莫斯科與她共同工作了兩年多的時間。我國新聞媒體關于頒獎這一事件的報道中有很多關于她的報道,她的發言就和她平時與筆者交流表達的觀念是一致的:希望年輕俄羅斯漢學家的工作引起中國學者的關注,給他們更多的機會。扎哈洛娃是俄羅斯作家協會會員,《遠東問題》的編委,多年執教于莫斯科語言大學。她翻譯過中國現當代作家的大量作品,比如魯迅、老舍、王蒙、蘇童、莫言等作家的作品,寫過很多評論文章,編寫了中國文學史教材。
參考文獻:
[1]李明濱.俄羅斯年談中俄文學交流,國外文學,2007,(2)。
[2]這是對我們莫大的尊重和肯定,中國新聞出版報, 2007-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