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英國偉大的文學家托馬斯·哈代在小說創作方面創立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哈代化音樂之美、繪畫之美于他的創作之中,使其作品具有顯著的美學特征。《德伯家的苔絲》作為哈代的代表作,全面地展現了哈代作品的主要藝術成就。張谷若,中國偉大的文學翻譯家之一,在翻譯領域取得了很大成功。張谷若將哈代作品中的藝術特色與技藝精湛而巧妙地展現在他的譯作中,使原著的美學特征在譯作中得到了完美的體現。本文通過對張谷若譯《德伯家的苔絲》的美學特征的論述,強調了美學在翻譯理論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和意義。
關鍵詞:張谷若;哈代;翻譯;美學特征
一、 美學與文學翻譯的關系
美學這個術語最初是由德國哲學家鮑姆加通提出來的,用來指人們對感覺和感性知識方面的認識。后來,這個術語被廣泛用于人們對美的感知和認識,尤其是在藝術方面。意大利美學家克羅齊指出:“藝術就等同于美”。他還將美學與語言學的概念結合起來,認為語言學從其內容的哲學價值來看,可以看成是對美學的研究,從而將語言學和美學緊密聯系起來。翻譯家許淵沖認為,“文學翻譯是一門藝術而不是科學,科學的任務是探求其真,而藝術的任務是研究其美。”許鈞曾指出文學翻譯的最高境界是與原著在美學層次上的對等。由此可見,文學作為一門藝術,其主要功能就在于它的美學功能,文學的美學本質決定了美學是評價文學及其翻譯價值的重要方法和手段。文學翻譯與美學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割斷了美學與文學翻譯的相關性,在翻譯過程中就無法再現原文的審美藝術價值。
二、美學思想在翻譯理論中的體現
文學翻譯的主要功能之一是再現源語的審美藝術價值。因此傳美是文學翻譯過程中譯者所要追求的最高境界。我國在翻譯理論研究方面擁有悠久的歷史,并在這一領域取得了偉大的成就。下面我將對幾位在我國具有代表意義翻譯家的翻譯理論中所蘊含的美學思想進行闡述。
1、嚴復的“信” “達” “雅”
嚴復堅持在文學翻譯中使用“信” “達” “雅”的翻譯原則。“信” “達” “雅”源于中國傳統美學的三個主題。嚴復將這三個美學主題運用到翻譯理論中,這充分說明翻譯理論和美學之間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
2、傅雷的“神似論”
傅雷在致著名翻譯理論家羅新璋的信中提出“神似論”的翻譯原則。他認為中西文化的主要不同在于思維模式和美學觀點方面的差異。因此,在文學翻譯過程中,譯者的作品要取得與源語相同的藝術價值,應傳遞源語的內在神韻及其在美學上的特征。“傳神”的這一概念最早是由東晉著名畫家顧凱之提出來的。起初它被看成是衡量繪畫藝術的審美標準,后來被廣泛應用在藝術領域。清代文論家焦偱提出“神強則形強;神弱則形弱”。這些觀點充分說明了美學思想在神似論中的體現。
3、錢鐘書“化境”
錢鐘書在文學翻譯中強調“化境”的翻譯理論。他認為文學翻譯的最高境界是“化”。化境源于中國傳統美學思想出入說,它融合了儒家和道家的審美理念,這充分表明化境說與美學的內在關系。化境的本質即擺脫源語的束縛,在保留源語風格的前提下,用地道的譯語再現源語。
4、許淵沖“三美論”
著名翻譯家許淵沖在詩歌翻譯中提出三美論即“意美,音美,形美”。意美以感心;音美以悅耳,形美以賞目。“三美論”充分表明文學翻譯的傳美功能。
以上這些翻譯理論充分說明了美學思想在翻譯理論中的體現。我國東漢著名的哲學家王充曾說“龍鱗有紋;于蛇為君;鳳羽王色,于鳥為君……”。文學翻譯作為影響人們思想的媒介,如果它想征服人們的靈魂,就應在語言內容即其他各方面展現源語的獨特的藝術魅力,以給譯語讀者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我認為在文學翻譯過程中,為使譯語讀者獲得與源語讀者相似的審美藝術價值,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再現源語的美學特征。
三、張谷若譯《德伯家的苔絲》美學特征的體現
張谷若,中國偉大的文學翻譯家之一,在翻譯領域取得了卓越的藝術成就。他強調在翻譯過程中,要擺脫原語語言的形式束服,用地道的譯語傳遞源語所表達的藝境。張谷若翻譯了很多世界經典名著,他的譯作得到了人們的普遍贊譽,并被稱為譯界的楷模。英國偉大的文學家托馬斯·哈代在小說創作方面創立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他善于通過對自然環境的描寫來表現人物的性格命運和內心情感的變化。哈代化音樂之美、繪畫之美于他的創作之中,使其作品具有顯著的美學特征。《德伯家的苔絲》作為哈代的代表作,它全面地展現了哈代作品的主要藝術成就。張谷若將哈代作品中的藝術特色與技藝精湛而巧妙地展現在他的譯作中,完美的再現了原著的審美價值。
(一)形式上的美學特征
1、用詞上體現音樂之美
哈代家庭有著喜愛音樂的悠久歷史,哈代從小就受到音樂的熏陶,他對音樂有非凡的感悟力。讀他作品的語言,有強烈的音樂之美。張谷若在翻譯過程中用地道的譯語極力展現了原語的音樂之美。張谷若將哈代在語言用詞上的音樂之美通過使用摹聲、摹狀、疊詞等手段成功地演繹出來。
例如:The rosy-cheeked, bright-eyed quartet looked so charming in their light summer attire, clinging to the roadside bank like pigeons on a roof-slope, that he stopped a moment to regard them before coming close. (Hardy 129;Ch.23)
張谷若譯為:她們四個人,臉上紅撲撲,眼睛水汪汪,夏服輕飄飄,擠在路旁的土坡上面,好像一群使鴿子,并排蹲伏在屋脊上一般,看著非常迷人、非常可愛,所以他先站住了,把她們端詳了一番,然后才走近前來。(173)
在這一段的翻譯中張谷若采用了摹狀的方式生動地再現了四個年輕女孩的神態。通過. “臉上紅撲撲,眼睛水汪汪,夏服輕飄飄,這三個摹狀詞的使用張谷若不僅將這四個少女的形象生動地展現在讀者面前,而且讓譯語讀者感受到視覺和聽覺上的愉悅。 “臉上紅撲撲” 形象地表達了少女的嬌羞之色;“眼睛水汪汪” 清晰地展現了少女的溫柔之情 ;“夏服輕飄飄”生動的勾畫出少女的輕盈之態。 因此,張谷若的譯文不僅有效地傳達了哈代語言音樂性的特點,還賦予譯語讀者很大想象的空間,使譯語讀者獲得與源語讀者相似的審美感受。
2、句式結構呈現出畫卷之美
哈代的家鄉古樸恬靜,牧歌式的田園風光便成了哈代終生追求的理想。他畢生熱愛歐洲的繪畫藝術,并對它有深厚的研究與獨特的理解,哈代善于運用繪畫構圖技法,賦予作品強烈的繪畫視學效果。張谷若在翻譯過程中,通過使用不同的句式結構再現出哈代作品中所展現的顯著的繪畫特征。張谷若主要通過采用整句與散句相結合、排比、倒裝等句式結構,使原著中的美麗畫面鮮明而生動地再現在譯語讀者面前。
例如:Which he had before known but darkly – the seasons in their moods mornings and evening, night and noon, winds in their different tempers, trees waters, mists, shades and silences and the voices of inanimate things. (Hardy 107; Ch.18)
張谷若采用了整散句相結合的句式將之譯為: 除此之外,他對于外界的暮暮與朝朝,子夜與亭午,水之浩蕩,霧之迷蒙,草之滋蔓與黃落,木之盛衰與枯榮,寂寂與悄悄,昏昏與暝暝,以及本來無生之物,卻能聽之有聲——所有這一切,從前只模模糊糊地知道一點點,現在都有親切細致的認識。(146)
我們知道,整句具有結構整齊,音調和諧,表達順暢,語義鮮明的特征;而散句的特點恰恰與整句相反,整句與散句的結合不僅避免了表達上的單調和枯燥,還加強了表達的生動性。使他的翻譯不僅體現了句式上的美學特征,還生動地再現了原著在繪畫視覺上的美學效果,如“水之浩蕩,霧之迷蒙,草之滋蔓與黃落,木之盛衰與枯榮”就如同一幅畫卷一樣呈現在讀者面前。
(二)內容方面的美學特征
1、修辭方面的美學特征
哈代在他的作品中善于通過對景色的描寫來表現人特的情感和性格特征。在《德伯家苔絲》中哈代使用了大量的修辭手段描寫自然景色,并通過對自然景色的渲染和描寫來表現人物的命運和內心情感的變化。張谷若的譯本一方面保留原著修辭方面的特征,同時他還發揮譯語優勢來再現源文所表現的美學內涵。
例如:Nightfall, which in the frost of winters comes as a fiend and in the warmth of summer as a lover, come as a tranquilizer on this March day. (Hardy 317; Ch.50)
張谷若將之譯為:在冬日嚴寒的時候,夜色來臨,好像魔鬼;夏天悶熱的時候,夜色來臨,好像愛人;現在三月的時候,夜色來臨,卻使人心神平靜。
重復的修辭方法不僅有助于加強音節的韻律之美,還能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張谷若在其翻譯中將 “Nightfall” 重復了三次,這不僅清晰生動地表達了源語的語意,還鮮明地再現了源語在語言形式上的美學特征。
2、在意境與意象方面所體現的美學特征
意境與意象在美學上被看作是作品的靈魂。張谷若成功地再現了原語意境和意象的美學意蘊,并實現了原語和譯語間在美學效果上的對等。
例如: All round was open loneliness and black solitude, over which a stiff breeze blew. (Hardy 359;Ch.58)
張谷若有效地再現的原文所要表達的意境,將之譯為:“周圍一切,只是一片空曠的荒寒,一團漆黑的僻靜,一股勁風,在上面吹動”。(453)
“open loneliness” 和“black solitude” 張谷若將之分別譯為“一片空曠的荒寒”和“一團漆黑的僻靜”這不僅表達了凄涼的意境,同時還向譯語讀者呈現出一幅憂傷凄清的畫面。 “stiff breeze blew”被譯為“一股勁風,在上面吹動”。這一意象與描寫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襯托了悲慘而憂傷的氣氛,預示并象征不幸的事情即將發生。
四、結論
張谷若譯《德伯家的苔絲》在眾多的譯本中脫穎而出, 被稱為哈代東方知音的主要原因在于他的譯本在形式和內容方面都真實而藝術地再現了原著的美學特征。在形式上,他一方面通過使用摹聲、摹狀、疊詞等手段表現原語的音樂之美,另一方面,他發揮譯語優勢通過變換句式來展現原語的畫卷之美。在內容上,他不僅體現了原著的修辭之美,而且還有效地傳遞了原語所蘊含的意境和意象之美。使譯語讀者獲得與原語讀者相似的美學效果,有效地實現了原語與譯語在美學意義上的對等。因此,在文學翻譯過程中,要使譯語讀者獲得語源語讀者相同的審美藝術價值,譯者應再現源語的美學特征。通過本文對張谷若譯《德伯家的苔絲》的美學特征的論述,強調美學在翻譯理論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和意義。翻譯研究與美學相結合不僅能促進翻譯理論的發展,創立翻譯研究的新領域,而且還有利于加強對翻譯本質的理解和提高翻譯研究在其它學科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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