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詩會永久存在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讀現代詩,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寫,只知道在經歷了沉寂、喧嘩與騷動之后,詩終于回歸到詩了。
一個詩歌愛好者,一個被感動過的人,一個被深深地吸引著的人,還不時地讀幾首詩,回味她賜予的溫情,默念著的,朗誦過的。為什么最初的文學愛好是從詩歌開始?這最容易寫又最難寫好的體裁!
失去了虛妄的念頭,失去了功利的目的,失去了不該失去的……寫不出詩來的時候也是最適宜于詩的生長的時候。詩在當下,對有詩性的人來說,任何時候都是適宜于孕育好詩的時候,這也正是一個釀造好詩的時代。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詩歌像二十歲前后的經歷——刻骨銘心。詩歌深情地安慰了青春期的騷動,強烈地激勵起內心的求知欲,常常為一句詩而興奮,為一個名字而心儀,為一件事而懷想。生命的春天與夏天,詩像某一種植物,發芽、開花。
處在懵懵懂懂中,又能認識多少人,了解多少事?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理想得不能再理想。——寫詩是一種寄托,讀詩是一種心情,愛詩是一種本能。可以說,那十年的時光是以詩歌為主線的穿插,最美好的感覺是詩歌給予的。
九十年代以后,出現了散文化的傾向,不那么狂熱了。感性的成份相對少了,理性的思考漸漸多了。一個人的一生中,究竟能有多少寶貴的元素,有多少質地優良的“礦石”,最終能轉化為詩,最終能提煉成稀有金屬?一生能寫出幾首個性鮮明、不同凡響的詩?越來越感到寫詩是有難度的,做一個詩人是難上加難:詩人這個詞太重了,這個詞在無形中壓垮了許多人。
為什么寫詩?寫什么樣的詩?什么人在寫詩?
為名而寫詩,名大于實,僅僅依賴名氣是不行的,實實在在的工作是生存的保障,名氣是虛的,名氣能改變現狀嗎?
為利而寫詩,倘若是在二十多年前,在有影響力的報刊上發表一組詩,稿費接近當時一個月的工資,現在呢?連零頭也不到了。有的刊物連稿費都不發了。
為愛情而寫詩,80后的青年人,越活越實際了。一個有資本積累的人,是易于得到“愛情”的;而窮困潦倒的詩人,要想獲得愛情就不是那么簡單了;有閱歷的人,相信愛情是有條件的,而奇跡的發生是太罕見了,太不現實了;詩人之死也是詩人之生,將愛情變動力,化腐朽為神奇。
為心靈而寫詩。學生時代,是求知的需求;工作之后,生存和溫飽已不是什么問題。把寫作當成一種愛好,是內心的一種愛好,是內心的一種愿景,是人生的一種境界。——詩意的人生與無趣的人生存在著天壤之別。詩是語言的藝術,僅有情感是不夠的——遣詞造句,錘煉語言的功夫,想象的能力,自我升華的意境……先天的才華和后天的努力,一首好詩的誕生決非一日之功。還包括生活的磨難,不幸的遭遇,悲歡離合,人情冷暖,悟性……寫一首詩不難,寫一首好詩需要的元素卻是太多了。
還有為節慶而寫詩的,為應景而賦詩的,是職業化的一部分,需要字詞的重組,需要事件的敘述,需要表演與抒情,這趨向于格式化,模式化,一般化。
詩是多種多樣的,寫詩的人是千差萬別的,詩是自然流露的。
從一個愛好者的角度分析,詩大致可以劃分為四類:
一、寫得好,題材好。凡是經典的詩都具有這兩種元素。
二、寫得好,題材一般。寫作的技巧沒說的,但內容不突出。
三、題材好,寫得一般。這與廚師做菜是一回事。沒辦法的。
四、題材一般,寫得一般。這樣的作品多了,直接影響閱讀的視力,壞了胃口。
在對待詩歌的態度上,貴耳賤目的多,相信自己眼光的少。一些讀者常常是聽他人說好,尤其是“權威”說好,就跟著說好,很少靠自己的眼力去辨別優劣。想想曾經流行一時的作品,還值得讀嗎?隔與不隔,仿與不仿,信與不信,最終還要回歸自我:世事白云蒼狗,勢利過眼煙云。失去了他信力,也就只有去強化自信力了。詩寫得好不好,主要在自己,在主觀,在內因。
詩還是要讀的,詩還是要寫的:相信好詩會永久存在,就像不好的詩會消失一樣。
一個女人的行走與寫作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選擇,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歸宿……
從天山北坡——昌吉,到首都北京;再到齊國故都、陶瓷之鄉、蒲翁故里——淄博。尋找著人生的寄托,情感的驛站,文學的夢幻。當獨行客遇到同行者,當一個人的才情加上另一個人的智慧,當“行萬里路”融入到“讀萬卷書”,她的游記寫作開始在大地上開花、結果。
十年只是一瞬間。從三十歲到四十歲,她走到哪里,寫到哪里……人是需要有點精神的。從1996年至今,這十年,她整整出版了十一部游記作品集:
《走遍新疆》——那是她出生的地方,無邊無際的沙漠,雪峰環抱的天池,“絲綢之路”上的老樹,神話中的火焰山,大草原上的馬群,那是她魂牽夢繞的家鄉。
《游歷西藏》——清貧的行者,走向理想中的一片凈土,去拉薩,去布達拉宮,去日喀則……信念化為了一種動力,她說,“我依賴這世界的善良,做個好人如此舒坦。”
《內蒙古游記》——地圖是她的向導。只要上路了,便沒有了退路。紙上的風景很小,腳下的草原很大。成吉思汗沒過的戈壁,遙想英雄輩出的年代,還有昭君葬身之地,藍天、白云、綠地。
“邊疆游記三部曲”,對她個人來說是“里程碑”式的作品,是一個充滿艱辛又飽含幸福的開始。
做好自己喜歡做的事,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切入點,寫自己愿寫的文字,讀自己熱愛讀的書——歷史的,地理的,哲學的,宗教的,民間的傳說與故事……精讀與泛讀,紀實與想象,時間與空間,做一個有心人,觀察與思考,總結與提煉,沉淀與升華。面對同樣的風景,或走馬觀花,無所觸動;或詩意盎然,有感而發;或浮光掠影,淺嘗輒止。為美景所吸引,為真情所感動,為智慧所激勵。
平時的知識積累,置身其中的人文情懷,也許因一個美麗的句子,而引申出一篇美文,再衍生出一部書稿,又一部書稿……一發而不可收,就像一粒種子會結出幾十粒種子,幾十粒種子又會生長出幾百粒種子一樣。
人,往往是去的地方多了,見的新鮮事物多了,心境也會隨之開闊的。學以致用,閱讀也是為出行做準備。否則,到一片陌生的地域,面臨的問題是寫什么?怎么寫?在記憶中,又儲存了多少與此有關的知識!
《走呀走,走到云之南》——背上行囊,帶上一本地圖冊,幾本書,還有途中的用品,在列車上看風景,在飛機上看白云朵朵,在目的地,感受風土人情;在西山龍門,在石林,在蝴蝶泉,在麗江,在黑龍潭及玉龍雪山,體驗人與自然的和諧之美。人,常常存在一種悖論,有時間旅游的時候,卻沒有錢;有了錢,卻沒有自由支配的時間……而她卻是有條件要出去旅游,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旅游。以文養文,以文促旅游,以文會友。走出去機會也就來了。
2001年10月,中國旅游出版社一次推出了她的“遠方的風景”系列叢書七本,除了已有的《新疆紀行》、《西藏紀行》、《內蒙古紀行》之外,又增添了四本:
《青海紀行》——也曾經到過日月山,去過青海湖,還有群鳥環舞的鳥島……看漫山遍野的小花,但美只停留在表層。她卻是搜集了大量的資料,經過認真的梳理,融入個人的體會,比較詳實地記錄了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
《寧夏紀行》——要步行,要緩慢地感受西夏的文明,感受廢墟與荒蕪,感受西海固有的悲壯。“沙場秋點兵”,“黃河落日圓”,文化的魅力,在于多元,在于和諧,在于真、善、美。對于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要心存敬畏。
《海南紀行》——匆匆地來,匆匆地去。她不是,她要寫出自己心目中的“天涯海角”,是的,一首歌讓許多人記住了萬泉河與五指山,一部電影讓許多人知道了紅色娘子軍,一部書讓我們知道了什么?
《廣西紀行》——一個城市有一個城市獨特的美。“桂林山水甲天下”,“八山一水一分田”,如夢如幻的景致,自由自在地轉一轉,瀟瀟灑灑地看一看,輕輕松松地寫一寫,在旅途中度過美好的時光。
人,不論走多遠,她的根還是扎在故鄉的。她還為家鄉寫了一部書——《家住天山北坡》,是一個長年漂泊在外的游子對家鄉的懷想吧,“不思量,自難忘。”這是一個人的根本所在。
我有時也在想,她要是能把我國其它的省市自治區都分別寫成一部書的話,那工程量就大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作者工作單位:中國地質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
附:毛毛(原名毛眉)生于新疆。1995年畢業于北京魯迅文學院。先后在《人民文學》、《民族文學》、《百花洲》、《散文百家》等刊物發表散文。已出版作品有:《西藏紀行》、《內蒙古紀行》、《新疆紀行》等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