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資本視角下的利豐公司供應鏈網絡

利豐有限公司為世界為數不多的最具規模的消費產品采購代理，專為零售商及知名品牌提供環球供應鏈管理。集團以香港作總部，透過遍及四十個國家與地區超過七十個辦事處所組成的采購網絡，為客戶提供全球服務?！豆鹕虡I評論》稱利豐公司為具有“迅速、全球化與企業家精神”的“香港式的供應鏈管理”專家。無疑，利豐公司是以全球的供應網絡關系脫穎而出，憑借高質量的社會網絡獲取豐富的社會資本是利豐公司成功的關鍵。因此，有必要從社會資本的視角來分析利豐公司的采購網絡，以期給其他企業的戰略制定有所幫助。

一、社會資本理論

社會資本理論源遠流長，內容豐富。當代的社會資本理論起源于布爾迪厄的研究。他首次提出了社會資本這一概念，并把它與經濟資本、文化資本并列起來。科爾曼是關于社會資本的第一個系統闡述者，他認為社會資本有六種形式，其中主要有義務和期望、信息渠道和社會規范三種不同形式，在他的理論中，社會網絡的封閉有著重要的地位，封閉網絡是產生規范的保障，是信任關系的基礎。格蘭諾維特提出的“嵌入性”的概念是社會資本理論形成的重要基礎，他的“弱關系假設”也是結構分析的重要結論。另一種重要的結構性分析理論是“結構洞”理論。它首先是由社會學家兼管理學家伯特提出的。他將結構洞定義為“非冗余聯系之間的分割”。

在社會網絡中與結構洞理論存在內在一致性的是中介中心性概念。它衡量了一個人（或組織）作為媒介者的能力，也就是占據在其他人快捷方式上重要位置的人，他拒絕媒介，這兩人就無法溝通，或無法更好的溝通。占據這樣的位置越多，就越代表他具有很高的中介性，越多的人聯絡時就必須透過他。如果一個網絡有嚴重的切割，形成了一個個的分離的組件時，正是伯特所說的組件之間存在結構洞。如果一個人（或組織）在兩個分離的組建之間形成連帶時，這個人就是溝通的橋。而在網絡分析中之所以會這么重視橋的概念，就是兩個分離的的大團體間，若彼此信息要交流，意見要溝通、行動要協調的話，作為橋的人就非常重要。在對社會資本理論進行整合發展的理論中，Nahapiet和Ghoshal的理論得到較普遍的認同。他們把社會資本的效用分為三個維度：結構維度、關系維度和認知維度，社會資本的一個重要維度就是結構維度，結構維度繼承格蘭諾維特的結構性嵌入思想。它是指企業的各種聯系的總和，其分析的重點是企業中普遍存在的個人水平和組織水平的聯系，如聯系的強弱、密度、中心性等結構特征，代表了企業網絡的是否存在。關系維度是關系到網絡的情感質量的，突出了二元結構的人際關系，其分析關于如何通過人際關系來創造和維持來獲取稀缺資源，如包括信任、規范等。即使占有相同網絡結構地位的行動者，如果他對待其他網絡成員在情感和態度上存在差異，也會導致行為和績效的重大不同。認知維度是網絡的認知范式，如是否擁有共同經歷、共同語言、共同立場和觀點等。

二、利豐公司采購網絡分析

通過哈佛商學院自由編輯瓊·馬格麗塔對利豐公司董事長的訪談資料整理，對企業的發展階段及特征做了簡要歸納：

從社會資本視角來看，利豐公司的采購網絡由小至大、由簡至繁、至第三代管理時期，實現了采購網絡三方面的平衡發展，充分的利用和發展了網絡包含的社會資本。

1．結構維度與關系維度平衡發展。①結構維度。公司從簡單的采購代理起家，作為買方和賣方的經紀人收取傭金，只跨越了相鄰環節的結構洞。隨著制造企業和零售企業不斷發展，他們更傾向于自行采購，這種買賣雙方的結構洞趨向于消失。為此，利豐公司一度面臨采購代理業的低谷階段。但是，企業管理者并沒有就此止步不前，而是擁有比一般企業更廣的網絡視野，把企業定位成更大網絡中的關鍵結點，尋找并跨越更多結構洞，憑借多年的采購代理的專有知識和經驗的積累，最終成為整條供應鏈上的每個環節的協調者，形成了一種高度中介中心性充滿結構洞的網絡結構，即在整個價值鏈上的制造商之間和制造商與顧客之間不存在直接的聯系，網絡上的各個節點都是通過利豐公司聯系起來的，它憑借信息利益和控制利益來獲取持久競爭優勢。當然，利豐公司這種網絡結構的出現不只是自身發展的結果，也是制造商和零售商共同選擇的結果。

利豐公司的定位是在消費產品采購代理。所以，它的主要客戶是各零售商，零售商缺乏生產能力，所以，把生產部分外包給專業的采購企業是必然的選擇。而由于經濟環境發生的變化：利率及能源成本的上升、環球紡織品貿易規定和管理制度的轉變，以及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變動，有些原來自己從事采購活動的顧客也逐漸與利豐公司進行合作，來獲取運作的靈活性。

利豐公司的采購網絡遍布全世界，供應商的選擇一般是勞動密集型的中小制造企業。這些企業正在謀求更大發展卻苦于缺少進入更廣市場的途徑。與國際領先的采購代理商合作能夠提高生產能力，獲取進入全球市場的機會，出于這種長遠利益的考慮使他們積極加入到采購網絡中來。

由此可見，利豐公司的網絡已經產生馬太效應，創新和堅持使當年的采購代理業擺脫了夕陽產業的陰影，正以強勁的勢頭占領整個消費品市場。正如伯特所說：當你擁有控制利益和信息利益的網絡（充滿結構洞的非冗余網絡），使得你對他人來說，成為接觸另一個網絡的通道時，你會變得更有吸引力，并可以讓你更容易擴充自己的網絡，以配合你的利益。

②關系維度。與現有供應網絡中的優質企業培養信任關系是利豐公司獲取網絡中社會資本的一個重要方面。隨著商品經濟的不斷成熟發展，個人消費品市場已經呈現出產品生命周期不斷縮短的特點。這就要求利豐公司對供應鏈全面控制以縮短生產周期，給顧客帶來更大的靈活性。拿整條成衣供應鏈舉例說明：顧客將訂購100000件衣服，但利豐公司還不知道需要何種款式或顏色。顧客將在要求交貨的5周前告訴利豐公司具體的要求。因此利豐公司和各個供應商必須建立信任關系，才能使供應紗的廠商為利豐公司保留未經染色的紗，向負責紡織和染色的廠商作訂貨的承諾，以使它們保留生產能力。同樣，還要預先通知生產成衣的廠商，在某個時間將紡好并染色的紗和所需款式一起交給廠商，用3周的時間來生產100000件衣服。在供應鏈的各個環節的信任是在合同規范基礎上穩定的業務往來產生的。所以，制造商愿意在預定產能、快速生產和各種生產細節上予以配合，并提供最高的生產彈性。這種信任關系不同于短暫的市場關系，也不同于企業內部的組織關系，它是介于市場和組織之間的高靈活性、低機會主義的中間形式。

同時，利豐公司還與顧客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企業高增值的業務模式就是以顧客為中心，專為大客戶（特別是大的百貨公司）提供一對一的服務。顧客不僅要求企業幫助他們選擇制造商，設計整個生產計劃及流程，代為監督質量，處理各種瑣碎事項，直至產品裝運出口，而且部分顧客會要求更多的增值服務，如產品的設計與開發。利豐公司做出數個不同樣式和規格的樣本，供顧客做最后的設計和生產決定。這種密切合作的方式，增加了企業和顧客間的信任。利豐公司把上游制造企業和下游零售企業之間的競爭轉為合作，增強信息共享與交流，使整個供應鏈產生更大的競爭力量，通過為最終顧客提供更滿意的產品和服務贏得更大的市場。

2．雙向收購，實現采購網絡在產品種類和地理位置的雙向平衡。采購網絡的平衡對于全球化發展的利豐公司是非常重要的，通過策略性收購采購代理公司，實際上是獲得了整個采購代理網絡和顧客網絡，這比公司自己開拓要節省更多成本。據利豐公司官方網站的新聞報道，收購在每個年度都是重要的經營行為。早在1995年，利豐公司就收購了Inchcape Buying Services（一家英國商行，當時在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國和斯里蘭卡都有分支機構），使企業的規模翻了一倍，并擴展了地理位置，這一業務的獲得使得企業在歐洲建立了客戶基地，從而可以補充占企業業務主要部分的美國客戶的需要。而今，利豐公司仍然在通過收購全球各區域的采購代理公司來平衡發展不同地理位置的采購網絡和客戶市場。同時，利豐公司基于網絡協同性的考慮，通過收購實現企業在個人消費品行業多元化發展。利豐公司將在成衣、鞋履、包、裝飾品、禮品、化妝、健康、美容等產品為客戶提供一站式服務。

3．網絡機械性與有機性相平衡。網絡的機械性表現在關系強度大，內聚性高、尺度小和周期長的特點。從以上特點可以看出網絡機械性適合復雜任務的完成，因為它有利于規范、信任和共識的產生。利豐公司的設計、采購、品牌推廣的業務是高附加值的復雜任務。不論是自己拓展采購網絡還是通過收購采購代理公司直接獲得能力，都能夠保證以上核心業務在網絡中機械性較強的企業內部進行。

網絡的有機性表現在關系強度小、橋關系、尺度大和周期短的特點。利豐公司是一個\"無煙工廠\"，它的制造單元正是體現了極高的有機性。利豐公司所做的工作是設計、購買并檢查原材料，提出生產計劃并對整條價值鏈進行協調，檢查生產，但卻沒有自己的工廠。因為企業給顧客提供差異化和低成本的產品，為了發揮比較優勢，需要和26個以上國家和地區的大約7500家供應商打交道。由于資源和能力的有限性，要對100萬名工人進行管理是一項巨大的工作，所以企業不可能擁有供應鏈中任何有關治理工廠的部分。企業把管理工人的工作交給企業家來做，然后再與他們簽訂合同。另外，企業一般會要求各家制造商將各自產量的30%一70%提供給企業。30%的生產水平會使企業對于該工廠而言非常重要，極有可能是它最大的客戶，但企業又不希望這些制造商完全依賴企業，使企業失去靈活性，另一方面，讓這些制造商擁有其他客戶對企業有好處。

隨著企業經營范圍的不斷擴大，利豐公司擁有顧客數量在不斷增加，如何在顧客之間合理分配網絡資源，降低內部競爭，需要進一步提高整體協調能力，完善科學的跟蹤記錄信息系統。另外，頻繁的收購活動也會增加治理風險和整合成本。隨著發展中國家經濟的日漸繁榮，采購網絡中的制造商以及網絡外部的制造商也開始獨立發展自己的品牌并參與到國際市場競爭中來，這會提高供應商的討價還價能力，增加利豐公司的競爭壓力。但同時，隨著發展中國家購買力的不斷增強，國際品牌也成了他們追求的消費對象，這將給利豐公司提供了打開供應商所在國家和地區的市場的機會。

（作者單位：中國海洋大學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