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的“火箭程序”

本希望快速審理案件的專利程序中所隱含的特點，能夠使中國企業更加揚長避短地迎接美國專利訴訟的挑戰。

7年前，聯邦法官沃德(T.John.Ward)首創專利案件領域的“火箭程序”(Rocket Docket)，此程序借鑒了加利福尼亞州北部地區聯邦法院的專利規則，旨在達成快速審理案件的目的。按照該規則，預計審理速度是1年左右。“火箭程序”推行之初也確實頗具成效——2002年到2003年間，在德克薩斯審理案件的時間只要13至15個月。

但是，每一枚硬幣都有背面。幾年之后，在采用該程序的法院里，大量專利案件積壓，現在專利訴訟的期限已經長達3年之久，遠遠地超過了未采用“火箭程序”時的期限。

究其原因，最直觀的是訴訟案件增加。以德克薩斯州東部的馬歇爾(Marshall)地區法院為例，2004年專利訴訟案件是69起，2005年是103起，2006年是134起，2007年已經達到232起。案件量的直線上升與專利持有人高達83％的一審勝訴率有著緊密聯系——德州東部地區專利持有人的平均勝訴率僅為55％。于是向馬歇爾地區法院起訴主張專利權的公司、企業自然絡繹不絕。

83％的勝訴率并非巧合，據我們分析，其中有三個因素：

首先是陪審團的偏好，沃德法官將馬歇爾地區陪審團的特點概括為：“原告主導”、“專利權利的捍衛者”、“傾向于保護專利持有人的利益”。因此，原告多會選擇陪審團審判，以達到對自己有利的判決。數據顯示，這一地區有高達61.5％的原告會選擇陪審團審判，而被告選擇陪審團的比例遠遠低于其它地區。

如果細究其中緣由，這與馬歇爾地區的居民多以傳統美國居民為主、新移民的數量相對較少的狀況分不開。因而從表面上看，該地區保護美國當地的企業的傾向性就顯得相對明顯。

其次是法官的偏好。通過簡易判決(“Summary Judgment”)而終止侵權之訴是被告取得勝訴的絕佳途徑，然而，馬歇爾地區的法官卻不傾向于這么早結束案件。德州東部地區法院的簡易判決成功率只有22.2％，不及加州中部的1/2。

第三，證據開示(Discovery)的期限少于其它地區。

在馬歇爾地區，首次開庭后，原被告都要在一個較短的時間內把證據、文件提交給法院，原告是10天，被告是45天。而在其它地區或者其它法院發現程序至少有幾個月。證據開示期限過短，對被告來說并不是好消息。在最普遍的專利侵權案件中，請求宣告專利無效是最好的抗辯理由，而短短的45天，不足以令被告形成完整而系統的抗辯分析。

另外，證據開示程序一般只有在對方要求時才有證據交換，而馬歇爾則規定，不論原告是否要求，原被告雙方都需要交換所有的文件。這又給被告造成了很大負擔。

有這樣三大“王牌”，難怪原告會趨之若鶩，被告別唯恐避之不及。但被告想不在馬歇爾應訴的難度卻很大。雖然被告提起管轄權異議的比例很高，但成功率卻很低，可見，法官對于該地區提起的訴訟的控制力度是相當大的。

不過，這一情況可能會因近期美國第五上訴巡回法院一個判例而有所改變。在大眾汽車一案中，沃德法官駁回了被告大眾汽車將產品質量責任案件轉移到德州北部的達拉斯地區法院的請求，而達拉斯事實上是給原告造成個人損害的地點。在駁回管轄權異議的上訴中，第五巡回法院裁定要求沃德法官轉移該案的管轄。

大眾汽車一案已經表明管轄權異議的成功率在上升。當然，這對專利案件適用性似乎并不那么明顯，因為被訴產品畢竟是在全國范圍內銷售的，而并非僅有一個侵權地或主要侵權地。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因為大眾汽車案件的裁決，沃德法官將會收到更多令他頭疼的管轄權異議。

火箭程序不火速的原因很多，但是真正需要引起中國企業注意的是如何利用火箭程序的特點揚長避短，更好地迎接美國專利訴訟的挑戰。作為原告，想要通過持久戰消耗對方能量的，可以去馬歇爾起訴；作為被告，為避免在馬歇爾被訴時的措手不及，請完善公司內部的文件管理系統，為快速應對繁冗的證據開示做最充分的準備。

(作者為美國盛智律師事務所上海辦事處知識產權法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