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提高能效、改善環境以及實現投資和消費平衡為目標的產業整合正當其時

一場嚴重的經濟衰退已經在美國發生并將迅速波及歐洲。中國對于出口的過度依賴使其很難對此次經濟衰退免疫,中國的GDP將從過去五年10%-12%的年均增長速度下滑至未來五年的8%-9%。不過,與其憂慮經濟衰退,政策決策者們倒不如將此看作一個產業大規模整合的契機。產業整合將促進中國實現能源的高效使用、環境的更高標準,以及投資與消費之間的平衡。
產業集中度差是中國的一個主要而且特有的問題。日本、韓國和臺灣在其進入高速發展階段時,產業整合度并沒有類似中國這樣的分散程度。甚至在印度這個在很多方面與中國相似的發展中國家,其產業集中度也要遠遠高于中國。中國有超過50家活躍的汽車制造商、400家鋼鐵公司、5000家水泥工廠以及15000家化工廠。這些行業要實現理想的效率,則需要將企業數量減少80%-90%。
產業分散是由于20世紀60-70年代的社會主義計劃經濟以及80-90年代的經濟改革造成的。在計劃經濟時代,中國并沒有完全效仿蘇聯建立每個行動皆由政府控制的超大規模的企業,毛澤東鼓勵的是在每個地方、不同產業都要實現自給自足。雖然中央政府部門曾經比較寬松地調整過產業政策,實際的運作仍是由地方政府控制。
在改革時期,一個重要的策略就是使地方官員能夠在他們的權限范圍內鼓勵盈利行為。這對于強制官員和企業跳出計劃經濟狀態,在競爭的市場經濟中將重點轉移到創造利潤、就業以及稅收來說是個絕好的方法。由于計劃經濟時代已經給各地方和各行業留下很多企業,當地官員和企業家無需從零開始而僅僅需要重組現存的生產設備。
事實證明,這一策略在經濟增長以及推動中國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也有一些不那么讓人高興的結果,與地方官員自身政績緊密相關的不是更廣泛意義的當地經濟發展情況,而是地方企業的業績。依靠廉價的土地供應、低成本的基礎設施、特殊的稅收政策,以及其他優惠措施,使得即便在經濟上并不可行,當地的企業也能夠維特。更重要的一點是,由于擔心失去威信、權利或者稅收收入,地方企業很難被其他省市的大型企業合并。
結果就是行業中最大的和最高效率的企業并不能從他們的高教率中得到好處。在一個有著完整機能的市場經濟中,這些企業應該能將強大的對手兼并,將弱小的對手淘汰出局,從而增加規模經濟,提高邊際利潤,并且得到更多現金投入到研發或者品牌建設當中。正是由于強有力的國內市場形勢,使得日本和韓國那些有創新力和國際競爭力的企業能夠在長期的國際化策略中得到進步。
在中國,由于其利潤不斷地被與成千上萬小規模競爭者打價格戰而銷蝕殆盡,大型企業本應該但卻無法大量投入研發、品牌建設或者環境保護、提高能效等。產業整合將使這些企業不僅在國內市場,而且在國際市場上不斷壯大。
中央政府——特別是發改委,長期關注這一問題,并且提出產業整合政策,但是大多數政策都沒能實現其目標。原因就是對計劃經濟時代的誤解,即中央政府能夠直接控幫地方發生的任何事。事實上,聰明的地方企業家以及他們的地方政府支持者永遠能找到一個繞過中央政府嚴格管制的方法,特別是在經濟快速發展的階段。
一個很好的例子是轎車產業。在20世紀90年代,發改委頒布過一個國家機動車產業政策,認為中國只應該有三個主要汽車制造商:長春一汽、武漢東風以及上海汽車。
但是隨著汽車市場在過去五年問的發展,圍繞著三大汽車制造商的產業整合未能實現。北京及廣州市政府置“三大”政策于不顧,分別與外國汽車制造商建立了新的合資企業。國內小型汽車制造商也開始涌現,以迎合新城市中產階層對于低價汽車的廣大需求:安徽奇瑞、浙江吉利,以及廣東比亞迪便是如此。
(作者為北京經濟咨詢公司龍洲經訊執行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