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權利不會從天而降,需要爭取才能實現;權利也不會因為寫進了法規就能自然而然地惠及權利主體,往往需要不斷進行有效維權才能給權利主體帶來實惠
高海濤是某外資企業工會主席。前些時,他向企業正式遞交了一份報告,要求“解除勞動合同”。高海濤“掛冠而去”,直接緣于“集體合同談判”。資方先拿出合同草本,要求工會同意公司根據自身生產經營特點和經濟效益,確定薪酬體系、薪酬級別、工資等級和工資分配方式。高海濤則提出,應按照《勞動合同法》精神,于此條款前增加“在聽取員工意見基礎上,公司需與工會平等協商制定”;資方要求工會同意“公司安排員工在法定時間內加班”,高海濤提出,應加入“在保障員工身體健康條件下”作為限定……資方以強硬態度拒絕了高海濤所提要求。高海濤表示,這種協商簡直就是“城下之盟”,他寧愿不當這個工會主席也不會簽這個字。后來,資方繞過他,要求全店各部門派出“職工代表”對這份合同草本進行表決,高海濤也真不當這個工會主席了。
對高海濤這個名字,我們并不陌生。今年年初,不少媒體就介紹過高海濤。他覺得,在資強勞弱狀態下,工會應大有作為;平衡勞資雙方利益就是踐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維權觀,維護職工利益就是維護社會穩定。在擔任工會主席期間,他以法律為武器,不斷為維護職工合法利益去辯爭。一次次成功維權使他贏得了職工信賴,也使他在企業中處于一種“尷尬地位”。有人勸他離開那家企業,他說:“不能,員工需要工會,我要對500多名會員負責!”沒想到,僅僅大半年時間,高海濤就“失守”了。
《工會法》及相關法規雖明確規定,工會基本職責是維護職工合法權益,協調勞資關系。然而我們看到,在大量企業中,工會除了組織員工搞些文體活動外,幾乎沒什么事可干。在不少企業,工會主席往往由企業老板內定,或者由企業“二老板”、“老板娘”擔任,工會也隨之成了所謂“老板工會”。當勞資之間有了利益糾紛時,“老板工會”又怎么可能真心為維護職工合法權益說話辦事。當然,少數企業也有高海濤式的工會主席。但最終結局往往也大致如高海濤。
筆者在為“高海濤們”嘆息之時,不禁想到中華全國總工會日前剛頒布的《企業工會主席產生辦法(試行)》。此辦法最令人矚目之處,在于擊中了現實中諸多企業工會“軟肋”——“老板工會”。為改變這種狀況,該辦法詳細規定了企業工會主席候選人產生辦法,且規定候選人數應多于應選人,企業行政負責人(含行政副職)、合伙人及其近親屬,人力資源部門負責人不得作為本企業工會主席候選人。顯而易見,這是要從源頭上確保企業能選出高海濤式的工會主席,使工會更好地履行法定職能。然而,高海濤“掛冠而去”卻讓人不能不思考一個問題:僅有個好的工會主席就能扛起工會重任嗎?
權利不會從天而降,需要爭取才能實現;權利也不會因為寫進了法規就能自然而然地惠及權利主體,往往需要不斷進行有效維權才能給權利主體帶來實惠。故而我們特別期盼,企業工會主席都是“高海濤”,能不畏資本和權勢,不怕個人利益受到影響,積極為勞動者說話辦事。問題是,個體很難長久承擔某個群體權利之重。如何借助監管,使勞動者維權不必總是靠個別人“單打獨斗”,是有關部門應解決之事。我們還得有配套法規,確保“高海濤”不會因盡職盡責而自身難保。
至今,仍有不少企業視工會為“擺設”,甚至視工會是“一股分裂力量”,故而對“高海濤們”十分頭疼,必欲去之而后快。這種認識要不得。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工會最主要功能便是協調勞資關系,和諧勞動關系。作為企業領導者,應自覺遵守相關法規,更應學會傾聽:從“高海濤們”聲音中聽出自身責任所在,聽出企業不完善之處,并積極回應并改善,以求在勞資關系更和諧中實現勞資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