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劉易斯模型為基礎理論,驗證出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為臺灣經濟的劉易斯轉折點。此后面對新發展階段的挑戰,臺灣地區采取針對性政策,彌補了臺灣勞動力的短缺,實現了臺灣經濟的順利轉型。祖國大陸東部地區目前的發展狀況類似于20世紀60、70年代的臺灣,已逼近劉易斯轉折點,可借鑒臺灣經驗;中西部地區由于發展相對落后,距離劉易斯轉折點仍存在一定的距離,但應抓住東部逼近轉折點的時機,實現從東部到中西部的產業轉移。
關鍵詞:劉易斯模型;臺灣經濟; 劉易斯轉折點;產業升級;經濟增長方式轉變
中圖分類號:F015;F12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176X(2008)09-0030-07
隨著中國大陸地區經濟的不斷發展,近年來出現了“民工荒”、收入差距擴大等經濟問題,阻礙了經濟的順利發展。解決這些經濟問題,是實現中國大陸經濟順利轉型與持續發展的重要突破點。作為亞洲四小龍之一的臺灣經濟,發展早于大陸。早在20世紀60年代末就已經實現了經濟的轉型,并成功克服了由于轉型所帶來的經濟挑戰,實現了經濟的持續發展。其中臺灣地區所采取的相關政策,對當今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有很強的啟示作用。文章以驗證臺灣經濟的劉易斯轉折點為開端,分析臺灣60、70年代經濟走勢、解讀臺灣經濟政策、給大陸經濟政策以啟示、未雨綢繆、最終實現祖國大陸經濟的順利轉型與可持續發展。
一、臺灣經濟的劉易斯轉折點
美國經濟學家威廉#8226;阿瑟#8226;劉易斯(W.Lewis)于1954年提出了發展經濟學關于勞動力轉移的第一個理論模型[1]。該模型假設為,一是不發達國家或地區的經濟分為兩個部門,即城市中以制造業為中心的現代部門和農村中以農業、手工業為主的傳統部門;二是勞動力無限供給;三是工業部門工資水平不變。劉易斯認為,發展中國家普遍存在農村勞動力過剩現象,其經濟發展在某種意義上就是農村剩余勞動力逐步從傳統農業部門向城市現代工業部門轉移的過程。只要農村還存在剩余勞動力,城市工業部門就總能雇傭到其希望雇傭的任意數量的勞動力,而勿需提高工資水平。這一過程會一直持續到“劉易斯拐點”,即農村剩余勞動力全部被工業部門所吸收。從此,經濟發展進入第二階段——農業和工業這兩個基本生產部門的結構處于平衡發展狀態。最終的結果就是二元經濟結構消失,城鄉經濟實現一體化。
劉易斯的二元經濟模型在西方經濟學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對創立發展經濟學和制定發展中國家或地區的有關經濟政策產生過重要影響,因而這一理論模型有著非凡的意義。然而,經濟學家們認為,隨著資本積累擴大,就業機會同比例增多的情況被認為是不切實際的。而實際情況是,隨著現代資本主義部門的擴大,資本家越來越傾向于采用資本密集型的技術,現代工業部門雖然擴大了,但就業機會卻增加很少甚至不增加。又如,劉易斯模型假設農業剩余勞動力進入城市后,能立即找到工作,也是不切實際的,因為發展中國家或地區不僅存在嚴重的農業隱性失業問題,也面臨著嚴峻的城市失業問題。
雖然劉易斯模型存在一定的假定限制,并且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然而,比較臺灣經濟的實際約束條件,在20世紀60年代,臺灣勞動力市場一直處于供大于求的狀態,工業部門工資基本保持不變,失業率很低,一直保持在3%以下。可見,雖然與劉易斯模型所設定的完美假設存在差別,但出入不大,即可以運用劉易斯模型來驗證及判斷臺灣經濟的劉易斯轉折點。
1. 工資變動
根據劉易斯模型來分析臺灣勞動力市場結構的變化。在眾多的勞動力范疇中,收入最底層勞動者工資的變化是最能反映一國或一個地區勞動力市場結構變化的因素。在臺灣農業部門,收入最底層勞動者是指那些沒有土地的農業勞動者。在本文的分析中,選取農業部門日雇傭勞動者的工資代表此要素的數值。圖1為農業日雇傭勞動者實際工資的長期推移過程。在這里所使用的實際工資,是將名義工資去除1976年固定價格的消費者指數通貨影響因素之后得到的。

由圖1可見,臺灣的農業日雇傭勞動者的實際工資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以前基本保持平穩的上升態勢。這個時候,世界處于無限勞動力供給的經濟條件下,勞動力市場為完全的買方市場,雇主只要提供維持生活的最低工資就能夠雇用到充足的勞動力。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以后,工資上升速度開始加快,此時,勞動力不再是無限供給,勞動力市場結構由原來的買方市場開始向賣方市場過渡,維持生活的工資水平將不能雇用到充足的勞動者。經濟向勞動力有限供給的方向轉移,工資水平由勞動邊際生產力決定。可見,臺灣農業日雇傭勞動者的工資變動情況,基本符合劉易斯的供給曲線,即呈現出先平穩后快速上漲的態勢。
2. 供求變動情況
分析臺灣勞動力市場的供求狀況。如圖2為臺灣20世紀60—70年代勞動力的供求變動走勢。大約1967年之前,臺灣企業的招聘人數小于勞動者的應聘人數,1967年左右以后,臺灣的招聘人數超過應聘人數,即表明從1967年左右開始,臺灣經濟由勞動力供給過剩開始轉為供不應求的局面。
據此,可以推論,臺灣大概從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開始,由勞動力無限供給的經濟過渡為有限勞動力供給的經濟,即實現了劉易斯轉折。
二、對臺灣經濟的劉易斯轉折點驗證
1.邊際勞動產量與實際工資關系的驗證
通過上述對臺灣工資水平的研究,我們推斷臺灣經濟的劉易斯轉折點大約為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為了準確的從理論上確認臺灣經濟的劉易斯轉折點,我們從農業部門的勞動邊際產量與實際工資的關系出發,進行驗證。
圖3為臺灣農業的邊際勞動產量與農業的實際工資的相關關系。對1953—1967年臺灣農業實際工資與勞動邊際產量進行回歸,得回歸方程為:
Wr=10.716+0.216MPL
(10.14)(1.62)
R2=0.167 F值=2.612
這個時期臺灣農業實際工資與勞動邊際產量的相關關系并不顯著。因此,此統計方程沒有意義。這個時期農業勞動者的實際工資水平取決于維持生存的最低標準(SL),與勞動的邊際產量無必然聯系。這一時期臺灣的經濟處于劉易斯模型的無限勞動供給的水平曲線階段。
隨后,運用同樣的方法,對1968—1978年臺灣農業實際工資與勞動邊際產量進行回歸,得方程如下:
Wr=-13.697+0.983MPL
(3.11) (9.23)
R2=0.904 F值=85.1
與1953—1967年度相比,1968—1978年的農業實際工資與勞動邊際產量關系顯著,存在統計意義。這個時期農業實際工資由上一階段的維持生存的最低生活工資過渡到由農業的勞動邊際產量決定的工資。因此,這個時期農業勞動者的工資水平已經過渡到劉易斯模型的有限勞動供給時期,即劉易斯曲線的上升期。
由于臺灣制造業的發展誘發了大量的勞動力需求,使得臺灣農村大量的剩余勞動力轉移到城市,出現了農業工資上升的現象。另一方面,伴隨著農業勞動者的減少,農業機械的導入以及高產量品種農產品的出現,是導致農業勞動邊際產量不斷上升的又一原因。另外,1968年臺灣進行教育改革,將原有的6年制義務教育變為9年制義務教務,又從另一個側面導致了勞動力供給的減少。
2. 勞動力轉移情況的驗證
理論上,劉易斯轉折點的跨越意味著農村大量的剩余勞動力都已經轉移到城鎮,則使得該國家或地區的城鎮人口比例大幅度上升。歷史上的數據也驗證了這一特點。日本在20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上半期之間跨越劉易斯轉折點時,農村人口的比重已經下降到30%,城鎮人口達到70%[2]。同樣,韓國在1980年左右跨越劉易斯轉折點時,城鎮人口也高達66%[2]。因此,我國臺灣省在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跨越劉易斯轉折點時,城市化比率也達到63% [2],呈現出了一個地區經濟跨越劉易斯轉折點后應該出現的特征,又一次驗證了臺灣劉易斯轉折點的到來。
就業比率是驗證劉易斯轉折點的又一個要素,隨著劉易斯轉折點的到來,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到城鎮,從事農業以外的工作,因此,比較第一、二、三產業的就業人員數量,也是驗證劉易斯轉折點的一個重要因素。如圖4所示,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臺灣第二、三產業就業人員大幅度提高,從另一側面再一次驗證了臺灣劉易斯轉折點的出現。

3.收入差距的驗證
庫茲涅茨曲線是指收入分配狀況隨經濟發展過程而變化的曲線。理論表明,劉易斯轉折點與庫茲涅茨的最大不平等點之間,雖然也許存在一定的時滯,但應在同一時間段出現。圖5為庫茲涅茨的倒U型曲線模型。
假設該地區的勞動者分為兩類:一類為無限供給的勞動者,即低學歷、不熟練、低技能的勞動者,他們處于完全的買方市場,僅能獲得維持生活的最低保障工資。他們的工資水平由最低生活保障所決定。這些勞動者的工資位于工資B曲線的水平階段。另一類為高學歷、熟練、高技能的勞動者。他們始終處于有限供給狀態,他們的工資水平由邊際勞動產量決定,因此他們面臨的是一條向右上方傾斜的工資A曲線。勞動生產力、勞動邊際產量的提高,將引起他們工資的提高。而低學歷、不熟練、低技能的勞動者卻由于處于勞動力無限供給階段而使工資保持不變。于是,隨著經濟的發展,生產力的提高,高學歷、熟練、高技能的勞動者的工資A與低學歷、不熟練、低技能勞動者的工資B的差距越拉越大,收入差距C不斷增大。再隨著經濟的發展,無限勞動力供給的經濟逐漸轉為勞動力不足的經濟。進入這一階段意味著低學歷、不熟練、低技能的勞動者的工資B也將由原來僅僅滿足生存需要的最低生活水平轉為由勞動邊際生產力決定。并且此時工資A曲線的斜率沒有變化,而工資B曲線的斜率卻大幅度增大。因此,收入差距開始減小。可見,理論上,跨越劉易斯拐點的同時也意味著通過了庫茲涅茨倒U型曲線的頂點。
臺灣的實際情況,為這一理論提供了事實基礎。表1為1964—1979年臺灣基尼系數的變動情況。

從表1中可以清晰地看出該系數逐漸變大,到1968年達到頂點,隨后開始逐漸減小的變動趨勢,這符合理論模型,即臺灣收入差距的變化的轉移點與臺灣經濟的劉易斯拐點相吻合。
以上,通過對臺灣20世紀50年代以來工資變動情況、勞動邊際產量及收入差距結構的考察與驗證,可以得出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為臺灣的劉易斯轉折點。臺灣經濟由勞動力過剩經濟轉為勞動力不足經濟,達到勞動力完全雇傭階段。
三、跨越劉易斯轉折點后的挑戰及臺灣的經濟政策
臺灣及亞洲四小龍的其他國家和地區創造的所謂東亞奇跡,在非常顯著的程度上可以歸結于人口結構轉變。但是同時,跨越劉易斯轉折點也帶給臺灣及其他國家和地區以新的挑戰,臺灣地區成功采取針對性政策,克服了挑戰。
1.經濟戰略轉換
臺灣度過劉易斯拐點之后,逐漸失去了廉價勞動力的成本優勢,在亞洲新興工業國的追趕下以及發達國家的保護主義下,臺灣企業逐漸失去了國際競爭力,從而影響了臺灣的經濟發展。然而,經過前一階段黃金十年的發展,出口導向型經濟的成功,臺灣貿易收支大幅度增加,積累了大量的外匯儲備。
面對此經濟格局,為提高生產力,以維持競爭力,臺灣地區不得不深化“第二次進口替代”。為此,1973年臺灣地區開展了“十大建設”計劃。該計劃項目主要分為三大部分:一是交通基礎設計建設,主要是興建高速公路和電氣化鐵路,擴大港口和機場容量;二是核能發電廠建設,解決電力基礎設施超負荷運轉的問題;三是重化工業建設,包括發展鋼鐵、石油化學、造船等基礎工業,提高生產原料的自給率和機械設備的自制率,促進產業結構升級[3]。
臺灣進行這一戰略上的轉換,是為了通過政府投資的方式應對由于勞動力成本提高及石油危機而導致的民間投資不振,提高勞動密集型下游產業的國際競爭力。結果,臺灣20世紀70年代的“十大建設”,加強了對社會基礎設施和基礎工業的投資,增強了經濟發展的后勁。如表3所示,“十大建設”對于緩和經濟衰退、刺激經濟復蘇和成長有著顯著的貢獻。
2.實現產業升級
臺灣跨越劉易斯轉折點之后,島內工資水平普遍上升,并面臨著勞動力短缺的壓力,失去了其原本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面臨這一情況,臺灣地區立刻采取產業干預政策,將戰略重心轉向策略性工業,目標是產業結構調整與科技產業的發展以自動化改造傳統產業生產,逐步以出口高級技術產品和優質低價傳統產品取代勞動密集型加工出口產品,以知識、技術密集型產品帶動經濟增長。為配合這一政策,臺灣決定實施第二階段獎勵投資條例,獎勵資本市場并鼓勵資本密集工業發展,促進經濟快速發展。第二階段獎勵投資條例將重點擴展為:獎勵資本市場發展與鼓勵資本密集工業發展,對于資本密集或技術密集,而獲利較為遲延的生產事業(譬如石化工業與重工業),得免稅一至四年,藉此吸引外資投入該類事業。第二階段重點擴展與第一階段最大的不同是,為加速設備更新,增列加速折舊辦法,與五年免稅并列,由廠商擇一適用。結果至1980年,臺灣工業比重上升到43.5%,其中制造業比重為34.3%,而農業的比重萎縮為7.5%,實現了產業結構升級。

3.增加大陸投資以延長產品壽命
由于臺灣經濟的發展,島內勞動力價格不斷提升,土地等生產成本亦不斷上升,使得許多勞動密集型企業在國際競爭中漸漸失去了比較優勢,面臨著破產危機。隨著大陸經濟體制改革不斷完善、對臺經貿政策不斷開放以及經濟持續穩定增長,臺商陸續選擇大陸投資,以確保該企業持續發展。使其成功的擺脫了島內勞動力、土地等生產成本上升的壓力,同時利用大陸地區廉價而豐富的勞動力、土地等生產資料,又一次取得了比在本島生產更大的比較優勢,提升了臺資企業的國際競爭力,延長了產品的生命周期。
然而,大陸帶給臺商的不僅僅是廉價的生產要素,同時還帶給臺灣企業巨大的產品銷售市場。大陸的市場潛力之巨大,是任何一家跨國公司所不能忽視的。臺資企業在大陸投資設廠,一方面可以更直接地接觸、了解到中國的市場和商業運作模式,在與國外同行競爭中占據先機;另一方面將部分在大陸生產的產品直接在本地銷售,既減少了運輸費用,又提高了運作效率。臺商在大陸投資建廠有利于其率先搶占中國大陸市場并從中獲得了巨額的收益。
4.技術創新政策
1968年臺灣經濟跨越劉易斯轉折點后,失去勞動力比較優勢的臺灣地區經濟,更加認識到了技術創新對自身的重要性。從此,意味著臺灣必須要從原來以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的經濟轉型為以技術密集型產業為主,以減少勞動力不足對臺灣經濟的沖擊。
1976年在行政院的支持下,成立了應用技術研究發展小組。該小組由臺灣經濟部、交通部、教育部、國防部、農業部、國科會以及臺灣省政府等的部長組成。應用技術研究發展小組的成立,與四年后臺灣科學技術會議的成立標志著臺灣科技政策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
1978年是臺灣的科學技術政策的重要分歧點。從此確認了臺灣科學技術發展的戰略領域,并以第一次科學技術會議的召開為開端,開始了全面的臺灣科學技術發展計劃。1979年,科學技術發展方案被臺灣行政院會議所采納。該方案采取科學技術與產業發展相調和的做法,在當時備受關注。同年,為了進一步加強對該方案的推行,行政院科學技術顧問組成立,擔任臺灣今后科學技術發展方向的決定工作。
根據科學技術發展方案,1979年臺灣提出了經濟建設的十年計劃。提出三大目標:支援經濟建設、提高國民福利、形成自主國防體系。選定了四個重點科學技術:能源、新素材、情報技術、自動化。在經濟建設計劃中,機械、情報、電子、電機、運輸工具等作為戰略產業,在這些產業中制定了100項制品的科學技術發展目標,并制定了對這些產業獎勵投資的具體條例。使得臺灣的產業由重化學工業從1980年轉為技術密集型產業。如今,為促進臺灣的高科技產業發展而興建的新竹科學工業園區也是當時科學技術發展方案的一部分。
5.提高人口質量
面對勞動力不足、勞動力成本上升的危機,臺灣地區通過發展教育和培訓,以勞動力質量代替數量,減少勞動力成本提高帶來的沖擊。1968年臺灣地區將原有的6年義務制教育延長至9年,即國民小學6年和國民中學3年。6—15歲兒童強迫入學,免納學費。國民中學入學率由1967學年度的59%提高到99.43%。教師人數也隨著臺灣當局對教育的重視而逐漸增多。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臺灣的教育就有了較快的發展,高等學校增加了17.75倍,學生增加89.5倍,達到29萬多人。高中和國民中學學生各增加了20多倍,共96萬多人。臺灣非常重視國民中學、國民小學教育,努力提高教學質量。對于從事國民教育的教職工,采取報酬優惠政策。工資高于一般公務員的薪資水平,國民學校教職工的勞動收入不交所得稅,退休金存入銀行享受較高利率等優待,吸收很多優秀人才從事國民教育,從而提高國民教育的培養質量。同時,臺灣為了培養高級專業人才,除積極發展高等教育外,還派出大量留學生,到海外進修,以提升臺灣的人力資源。
如果說以往臺灣的經濟發展主要依賴在充足而廉價的勞動力的優勢,隨著臺灣經濟跨越劉易斯轉折點,這個增長源泉終究隨之消失。通過對勞動者本身的投資,加大人力資本的積累,用質量替代數量,是臺灣緩解勞動力數量短缺的有利措施。
四、對中國大陸地區經濟發展的啟示
考慮中國大陸地區的經濟發展階段是否已經達到劉易斯轉折點,首先要基于大陸經濟東部,中部,西部發展級差極大的特點,將市場分割為東部與中西部兩部分來進行考察與驗證。
首先,在東部地區,自2003年以來各個省市逐步出現“民工荒”現象,農民工的供求狀況由原本的供大于求轉為供不應求;隨后,農民工的工資開始逐步提高。自我國取消對農民自由流動的限制以來,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到2003年,農村外出就業勞動力的工資水平增長緩慢,這同農村勞動力外出就業規模持續擴大、供求格局一直相對穩定有較大關系。但是,自沿海部分地區發生民工短缺現象以來,農村外出就業勞動力工資增長速度逐步加快。東部地區農民工平均月工資2006年比2003年增長16.8%。據調查顯示,2006年東部地區農業勞動力比重已下降為43.37%,非農業就業勞動力比重增至34.66%。可見,我國東部地區從勞動者工資的普遍上漲趨勢、勞動力供給不足以及農業勞動力比重下降等現象均可發現,似乎我國東部地區已經迎來了“劉易斯轉折點”。但是,從農村剩余勞動力角度來看,我國東、中、西部地區都尚存在著大量的剩余勞動力。同時從我國經濟的約束條件與劉易斯模型的假設條件的比較來看,仍然存在許多與我國特殊的、歷史的制度選擇相關的體制障礙[4]作者于早稻田大學留學期間,也曾對此問題做過研究,并在早稻田大學雜志上發表相關文章。《The Lewis model in the context of current labor market in China》,The Waseda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s, Volume 11, 2007。。比如,(1)迄今為止,我國尚未建立起通過市場自由配置勞動力資源的調節機制;(2)由傳統戰略所造成的工業與農業比例失調、城市與農村發展比例失調等一系列不良后果仍然嚴重存在;(3)以城鄉隔離為特征的戶籍管理制度嚴重限制了農業部門剩余勞動力向城市部門的自由轉移等原因,導致了我國的實際情況與劉易斯模型的結論出現偏差,因此,我們既不能否認劉易斯模型,又不能證明我國東部經濟已經到達“劉易斯轉折點”。然而,根據東部地區工資上漲趨勢以及出現的“民工荒”現象,可判斷出我國東部地區正向“劉易斯拐點”趨近。
在中西部地區,隨著東部地區“民工荒”的出現,也出現了農民工短缺現象,并由此引發了工資的上漲。但是,與東部地區不同,中西部地區的農民工平均工資雖比以前有了一定的增長,但數額仍然很低,同時,中西部地區還存在著大量的農村賦閑人口,有待轉移。可見,我國中西部地區由于發展落后,距離“劉易斯轉折點”還存在一定的距離。
針對以上我國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各自遇到的問題,借鑒臺灣的政策經驗以及我國特殊的東、中西部級差較大的特性,對東部與中西部分別提出政策建議。
東部地區,由于已經出現“劉易斯轉折點趨近”的現象,因此,對東部地區,我們可以充分借鑒臺灣地區當年面對勞動力短缺以及由此導致的勞動力成本上漲而采取的政策、措施。要延長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實現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加大對技術引進、技術創新的鼓勵,促進兩岸交流,引導技術升級,從而帶動產業升級。人力資源方面,同樣借鑒臺灣的經驗,加大對教育的投資,提高人力資本的積累,用質量代替數量,預防勞動力短缺。同時,基于我國東中西部的發展不均衡,東部要獲得更大發展空間和市場,必須尋找新的增長點。要素成本大幅提升成為東部勞動密集型產業向內陸中西部地區轉移主要動力。
而中西部地區,由于距離“劉易斯轉折點”尚且存在一定的差距,因此,仍然保留著良好的廉價勞動力的成本優勢,應該抓住東部地區產業轉移的這次機遇,營造良好的產業轉移環境,促進自身的經濟發展。對此,中西部地區政府要提高宏觀調控能力,加強以農業、交通、城鎮基礎設施、水利、能源、通訊、文化教育、醫療衛生等為重點的基礎設施建設;學習當年臺灣的做法,搞好產業轉移園區的規劃,堅持從實際出發,合理布局,以形成產業集聚優勢為目標,促進企業間的分工與合作;加速中西部地區體制改革,推進其市場化資源配置;轉變政府職能,簡化辦事程序,提高行政效率,建設高效服務型政府,完善企業營商環境,降低企業運作成本。大力改善產業環境,爭取早日具備承接東部等發達地區產業轉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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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ning the Turning Point of Taiwan’s Economy and Challenges
——Analysis and Reference on Taiwan’s Economic Policy in 1960s and 1970s
Li Yue
(Nankai University, Economic Department)
Abstract: This paper is based on Lewis model to test and verify that the late of the 1960s is turning point of Taiwan’s economy.From then on, facing the challenge in new development stage, Taiwan authorities took policies to make up labor shortage and realize the economic transition in Taiwan.In the mainland of China,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ast is just like the situation in the 1960s and 1970s in Taiwan, therefore we can use for reference from the policy of Taiwan.However in the Midwest of China, which is less development, there is a long way to the turning point of Lewis’ model.But we should catch up the chance to realize the industry transfer from East to Midwest.
Key words: Lewis Model; Taiwan Economy; Lewis’s Turning Point;
Industrial Upgrading; Transformation of Economic Growth Mode
(責任編輯:楊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