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溪游記

常常在夢中見到它的倩影，一條靜靜地臥在山溝里的小溪——九子溪。

余秋雨在《霜冷長河》的序言中寫道：“自己一生是來尋找河流的，一旦找到，就等候那個季節。”我也要追尋那條魂牽夢繞的溪流，于是，我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故土，再次踏上那條熟悉的小徑。

我幾乎是在跳著走路，因為我實在是太興奮了，周遭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路在灌木叢中蜿蜒，朝陽爬上黛綠色的山尖，帶來了無限的光明。陽光的出現使山谷從酣夢中蘇醒過來，頭頂上不時掠過幾只鳥兒，那么輕捷，那么愉悅，它們自由地翻轉著，與那片蔚藍的天空融為一體。是鳥兒點綴了天空，還是天空襯托了鳥兒，或許兼而有之。

我向前走，仍沒見著溪水的影子，不禁有些著急了。一個急轉彎后，突然眼前一亮，一條白亮的溪流在五彩斑斕的溪床上靜靜地流淌著，連空氣都充滿了清香的甜味。“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山鄉之路，就是這樣富有詩意。我悄悄地走近它。它是那么纖細，擁有大江所沒有的精巧；它是那么恬靜，擁有大江所沒有的雅致。我輕輕地伸出手，摩挲著它柔滑的肌膚，感受著它的清澈，九子溪就像一個山里妹子般質樸，清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突然，手仿佛被什么碰了一下，原來是幾條小魚兒在我手旁玩起了“捉迷藏”，眼前的景象不禁讓我想起兒時在溪流中摸螃蟹、捉小魚的情景。我順手翻開一塊石頭，可巧，蹦出一只“八腳將軍”，它氣鼓鼓地舉著兩個大夾子，示威似的向我揮舞著，似乎在抗議我這冒失的行為，這讓我有些忍俊不禁。

站起身，走到聳立的山前：千姿百態的峭壁張揚著桀驁不馴的個性，與公園里千篇一律的假山怪石相比更多了幾分血性，像山里的漢子淳樸，陽剛。沒有水的山少了一分內涵，而沒有山的水則少了一分靈氣，面對著這充滿靈氣的水和蘊涵豐富的山，我不禁想起柳子厚的一段話：“清泠之狀與目謀，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我貪婪地呼吸著這里清新的水汽與花草的芬芳交織在一起的香味。我醉了，醉倒在這片我熱愛的土地上。

我繼續前行。走在光滑的鵝卵石上，突然，一棵小樹硬生生地映入我的眼簾。我的心猛然顫了一下，那是一棵怎樣的樹啊！在光溜溜的直壁上，它從一條裂縫中擠了出來，那里的空間無法讓它舒根展枝，那里的土壤不夠肥沃豐腴，但它仍然頑強地活了下來，活得那么自信，那么瀟灑。我不得不對它肅然起敬，因為它是生命的強者。

不覺中已夕陽西下，九子溪也隨著山勢的開闊而匯入了大河。我駐足谷口，回眸凝視，落日熔金，晚霞鋪天，黃昏中的九子溪仿佛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睡袍，平添了幾分雍容華貴。時間定格在這一瞬間，九子溪成了我心弦上一道永恒的風景線。

我難忘那涓涓細流，難忘那巍巍高山，難舍那悠悠鄉情。

有一個地方，一直讓我魂牽夢繞；有一條溪流，至今仍讓我心馳神往，那就是你——九子溪。

點評

本文以寫九子溪來表達對故鄉的思戀。這種思戀的深度，讀了文中的景物描寫就自然感覺得到。“我”的動作行為、自然中客觀景物、“我”的感受都充滿喜悅之情。例如寫行為：“我幾乎是在跳著走路”“我悄悄地走近它”“我貪婪地呼吸著這里清新的水汽與花草的芬芳交織在一起的香味”；又如寫景物：鳥兒“那么輕捷……融為一體”“連空氣都充滿了清香的甜味”；再如寫感受：“九子溪就像一個山里妹子般質樸，清純”“像山里的漢子淳樸，陽剛”“黃昏中的九子溪仿佛披上了一件……一道永恒的風景線”。這些景、物都被籠上了濃濃的情意，讓你情不自禁地與作者產生共鳴。

【作者系湖北省孝感高中學生，指導并置評：陳繼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