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教師行為方式的漫想

先舉一個例子。一天，一個家長很有禮貌地走進辦公室。詢問確認某教師后，說，“你是否記得曾經的某某學生?”

“你有什么事?”這位教師有點警覺地說。

“你知不知道某某被你毀完了?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摑你的耳光?”

“他不是后來轉走了嗎?”

“是。可惜沒有早點從你手里轉走，他完全被你毀了!……假如，有人那樣對你的孩子，你會怎么想?假如，我那樣對你的孩子，你會怎么樣!?”

面對這種語言氣勢，辦公室的人都呆了，面面相覷。

原來，此人是曾經那個學生的姑媽。是最近才看到孩子當年寫的日記。

日記中記載了被編排在最后或最前排的待遇，寫到了與自己的奶奶一起被訓斥的待遇，還有遭到的語言蔑視、糟蹋，“一輩子沒出息”，“沒有用”等，以及經常性地被挖苦與嘲諷，甚至有一次，還有一名物理老師在場，等等。

而孩子現今在職高的學習境況與考學、就業的無望，加上日記的觸發，這位姑媽義憤填膺。這個曾經在深圳的姑媽今天是專門來興師問罪的，為三年前的孩子。

這再一次讓我想到了韓國《教師的恩惠》這部電影。一個孩子說，“你不會記得你當時對我們說過些什么了，但我們連你那時涂的什么指甲油都記得!拜你所賜，我們都有了這樣的現在!”當時就讓我看得直打哆嗦。

現在眼前發生的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恩惠”故事，這不是虛構，而是現實人生!

我們當教師的是在做什么?是什么樣的行為方式導致了這種狀況?

社會為什么還不展開一些機制，讓最優秀的人、最有良知、最有正義感、最有品德與學問、最有才智的人來到教育部門?為什么不對一些急功近利的行為、殺雞取卵的行為方式加以懲處?社會為什么還不把教育、關于人的教育放在第一位?

社會發展的基石是教育。因為教育的不善才有不合格的家長，因為教育的不善才會有不合格的下一代教師。因為家庭與學校教育的不善，社會上才會有那么多人品惡劣與毫無追求的侏儒，而他們低素質的存在才會導致社會氛圍的惡劣。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教育的最高境界是代替政治與法制。后兩者是善后工作，罪惡已發生時才來補救。對于社會的一切改革，諸如民主制度、科學觀念的深入人心，諸如正直、誠信、文明信念的形成，必須從更高的起點上開始，即從教育上起點。

教育應該是關于人的教育，而不僅是關于分數的教育。

分數的失敗不意味著人生的失敗。我們不是為分數而教與學，而是為了學生今后的生活。倘若讓我們的學生意識到今后不管做什么，可能是需要這點文化知識墊底的，可能他們就會好接受一點，不至于那么仇視書本。書本是人類知識文化的載體，迄今為止，人類歷史上那些最智慧的頭腦都是善于閱讀的人。學生一旦仇視書本，基本上就是一個痓痼。

而我們作教師的，切記要注意自己的行為方式。要更少一點急功近利的行為，不要為分數傷害一切心靈，不要用語言的利器傷害一切脆弱敏感的心靈。

有人說，三等教師教知識，二等教師教方法，一等教師擴大學生的視野，提高他的立足點。

而我看來，以自身的理念與踐行的舉動來促使他們形成正確的行為方式才是最重要的，才是關于人的教育。

行為方式是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處理事情的常見的舉止和行為。

它是人們在日常行為中經反復使用而生成的，它有個體性，也有實踐性。它產生于一定的社會環境，也有一定的社會性。而它最大的特點是其傳授與傳播性。否則你就不會理解為何那些影視明星可以影響社會風氣。

行為方式的力量是巨大、不可低估的。面對不良的行為方式，有時法律也鞭長莫及，但公認的社會觀念凝結而成的良好的行為方式卻可以發揮它的社會調節作用。

青少年時期形成的行為方式對人一生的影響最大。反省我們自己便是如此。青少年時期在心中扎根的風俗、箴言、通行的行為規則可以產生巨大的行為克制力。

和諧社會，我們太需要良好的社會氛圍了。

我們教師，應如何注意自己的行為方式，并且利用教師這種身份來影響學生形成良好的行為方式呢?

在我看來，第一，某種程度上，教師真要具有一點“神”性與犧牲精神。這需要他們有比較完美的品德，比較肯吃苦，敢于有決心去承擔起一點點改革人們的不良行為方式的使命，通過他們自己的活動防止不良行為方式的蔓延。

因此，我格外佩服與尊重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那些鄉村教育者，他們大辦平民教育、進行社會改良，如陶行知先生，如金克木先生在《化塵殘影》中的那位不知名的小學校長(見我的博文《想起一個人與一句話》)。他們真是具有務實勤勉的精神與遠見卓識的人啊。

其次，教師要成為學生可信賴與欣賞的人。這種信賴不是靠外在的力量確立的，不是靠宣揚與鼓吹確立的，而是靠內在的素質外化為行為方式產生的。

想要讓學生信賴與欣賞，必須要做到以下幾點。

一、真正地關注生命，憐惜弱小的生命。愛自己的孩子是人這種生物的低級本能，但愛別人的孩子卻是人類這個物種的最高尚情感。孩子也是別人家的寶貝，也是別人家的希望。換個位子思考，我們就會多一點仁慈之心，不那么窮兇極惡。

二、不能太急功近利。不能把學生當成你的工具，當成撈取利益、或獲取野心的工具。以愛回報愛，以善良回報善良。收獲情感應該被看成一種收獲，并且是最愉快的收獲。

三、要真誠。孩子憑敏感的天性就知道你是不是言不由衷，是不是言行不一致。他們天真未鑿的童真可以洞穿你一切的虛假與做作。謊言可以欺騙一時，不可以欺騙一世。天真單純的眼神對你的蔑視，可以讓人身上哆嗦。當教師的應把那作為一種禁忌。

四、在學識上要過得硬，要有較強的教學能力。沒有能力是不會被欣賞的。

也許，有了一點責任感與使命感后，成了學生信賴與欣賞的人之后，你的行為方式才可能成為能被他們認可與接受的東西，才可能被普遍地學習與模仿。

所以再次呼吁教育要改革，要有好的機制吸引高素質的教師，要有好的方式培養現在的教師。否則，不是危言聳聽，真正危險的，就不只是現在的教育與社會了。

(作者單位：重慶第十八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