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夏天,我剛進大學,那時候沒有網絡,也沒有很黃很暴力的陳冠希,無聊的日子全靠電視打發。宿舍4個人,每人湊了200塊,買了一臺21寸彩電,因為是超市打折的樣機,不管送貨,為了節省運費,我們四個女生像收獲戰利品一樣連拖帶拽地把彩電運回宿舍。至今我還記得電視接上之后,我們看的第一個節目是,2000年的法網決賽。
當時學打網球運動正在我們宿舍開展得如火如荼,每個一知半解的人都把自己當成專家。我們親切地管庫爾滕叫GAGA,就好像他是我們隔壁班某個熟悉的男生。我們熱烈地分析單手反手還是雙手反手更容易制敵,為諸如單反的轉身幅度這樣高難度的問題爭得面紅耳赤。當時并不常播網球比賽的CCTV5直播了法網決賽,著名的寧辛老師將她深情、激情以及多情的解說風格發揚到極致。于是,當庫爾滕擊敗諾曼奪冠之后,整個宿舍無一例外地把GAGA封為了偶像,我們甚至天真地認為,這場決賽如此經典,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任何比賽能夠超越。
昨天,我在MSN上碰見已經成為一名奢侈品公關的室友,我跟她說,GAGA今年要退役了。室友回說:啊?他還沒退役嗎?
室友已不再是一個球迷,滿腦子保時捷歐米茄的她認真地分析說,奢侈品之所以高貴,不僅在于它的價值,還在于它的稀缺。而庫爾滕自動放棄了這種稀缺,沒有選擇在人們最難以接受他退役的時刻宣布退役,而是默默堅持,直到光輝消失殆盡。這樣的告別,很慘烈,同時,也“很傻很天真”。
我也已經不再是誰的球迷,但我仍然記得八年前那個夏天的決賽,并不僅僅是為了那200塊幾乎占去每個月生活費的一半,更重要的是偶像對于一個剛剛學打網球的球迷的意義。2002年的臀部手術之后,庫爾滕其實早就知道,他沒有辦法再回到過去,網球這項運動對于他來說,也只能就是業余愛好。在我賴以生計的這項運動中,有太多不傻也不天真的人,但我慶幸,我們當時沒有看錯人,我們的電視沒有白買,我們的偶像也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