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善在為《文選》作注時引用了大量現在已經亡佚的古書。引用之書涵蓋經史子集及舊注,李善所引之書及舊注種類數量以集部的最多有八百多:引用種類次于集部的是史部典籍。將近四百;種類位于四部第三的是子部之書,約二百一十余:引用種類最少的經部,但是如果從單篇的引用數目上看經部著作的數量卻是最多的。這些為我們的輯佚工作提供了可靠的資料支持和豐富的輯佚線索。
關鍵詞:引用;數量;輯佚;意義
李善在為《文選》作注時引用了大量他所能見到的古書,與裴松之的《三國志注》、酈道元的《水經注》、劉孝標的《世說新語注》并稱引文浩繁的四大古注。李善所引古書的大部分在唐朝之后已經亡佚,正是依賴李善注我們現在可以一窺已亡佚古書的本來面目,并且李善對所引的內容都注明了出處,這也為輯佚提供了線索。清代的汪師韓在其《文選理學權輿自序》中對李善微引書目進行了統計“其中四部之錄,諸經傳訓且一百余,小學三十七,緯候圖讖七十八。正史、雜史、人物別傳、譜牒、地理、雜術藝,凡史之類幾及四百。諸子之類百二十,兵書二十,道釋經論三十二。若所引詔、表、箋、啟、詩、賦、頌、贊、箴、銘、七、連珠、序、論、碑、誄、哀辭、吊祭文、雜文、集幾及八百,其既入《選》之文互引者不與焉。”共計一千五百八十七多種。其后,嘉慶四年刊的《讀畫齋叢書》又對《注引群書目錄》中李善的引書做了一次更詳盡地統計:經部共引用二百一十五種,其中經傳八十、經類十八、小學三十六及緯候圖讖七十八;史部引用共計三百五十二種,其中正史八十一、雜史六十八、史類七十一、人物別傳二十一、譜牒十二及地理九十九;子部共引用二百一十七種,其中雜術藝四十三、諸子八十五、子類三十八、兵書二十及道釋經論三十一;集部引用共計七百九十八種,其中總集六、集四十二、詩一百五十四、賦二百零八、頌二十二、箴十七、銘二十一、贊七、碑三十三、誄和哀辭三十二、七十四、連珠三、詔、表、箋和啟三十八、書八十九、吊祭文六、序四十七、論二十二及雜文三十七。經史子集四部引用之書加起來是一千五百八十二種。另加所引用的舊注二十九種,因此李善的引用共計一千六百一十一種。繼汪師韓的《文選理學權輿》和《讀畫齋叢書》對《注引群書目錄》所做的統計之后。清代末年沈寄簃的《文選李善注書目》六卷及《補遺》一卷是研究李善注引書的集大成之作,沈寄簃以《注引群書目錄》為基礎對李善注引書做出了自己的統計:經部二百一十五目、史部三百五十二目、子部二百一十六目、集部八百一十五日加舊注二十九目合計八百四十四目,四部加舊注共計一千五百九十八目;《補遺》中又補增經部二十一目、史部二十五日、子部二十七目及集部一百四十三日,又補三目和舊注兩目,共計二百二十三目。兩者相加合計一千八百二十一目。從上述統計中可以看出前人對李善注引書的整理做了大量繁復的工作,付出了極大的心血,使后來的研究者受益匪淺。由于李善《文選注》的版本系統并不統一。上述三個結論不一致是在情理之中的,重要的是三個結論給了我們一個對李善注引書數量的一個大體的認知。從三個統計中我們可以獲知李善注的引書既廣泛的涉及經史子集四部也包含了一些古籍的注。
李善所引的四部之書及舊注從統計的種類數量上看以集部的最多。有八百多,從形式上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一是以集的形式出現,分總集和別集且別集占大多數約有四十多種。李善所引的總集和別集中的許多如今都已亡佚,有的甚至在《隋志》和兩《唐志》中被歸入亡佚之書的范圍,但在李善注中我們得以再見,也為我們的輯佚提供了豐富的線索和材料。所引集部中的另一部分是以單篇形式出現的篇章,如詔、表、箋、啟、詩、賦、頌、贊、箴、銘、七、連珠、序、論、碑、誄、哀辭、吊祭文、雜文等,約有七百六十多篇,其中還不包括僅有人名沒有篇名的引文,這些篇章的數量已經等于甚至超過《文選》所選文章的總數。因此許多如今我們只聞其名不見其文的篇章我們可以通過李善注一見它們的吉光片羽。
李善注引用的四部之書種類僅次于集部的是史部典籍,將近四百。其引用的史部之書相當繁復,如果把李善注引用的史書書目列出,可以看作是另一部《隋志》中的史部。在引用的史部之書中。基本上囊括了唐之前如《史記》、《漢書》、《后漢書》、《東觀漢記》、《晉史》、《魏書》等正史。但對于輯佚意義最大的是雜史、人物別傳、譜牒、地理、雜術藝之類的。如《世本》、《帝王世紀》、《竹書紀年》、《吳越春秋》等,許多在古書中記載的風俗、相書、月令等等都賴以保存下來,成為后世輯佚不可或缺的重要資料來源。
引用種類位于四部第三的是子部之書。約二百一十余。子部的書出現較早但數量相對不多,尤其在春秋戰國之后,歷經了秦朝焚書和漢代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子書逐漸呈現出一種略顯荒蕪的狀態,有的就在歷史的進程中亡佚或半亡佚了。而李善注的廣微博引使我們得以一窺這些子書的面貌。李善注引用的子部之書從時間上可以分以下三部分:一是先秦諸子之作及其注,如《老子》和王弼的《老子注》等;二是秦之后出現的子書及其注。如淮南王劉安及門客所著的《淮南子》和高誘等為其作的注;三是三國兩晉南北朝時誕生的子書,如三國吳國孫綽的《孫綽子》等。從內容上看則還有兵書及道、釋二家的經綸,可以說李善注涵蓋了子書中的各類。
四部之中李善注引用種類最少的經部,但是如果從單篇的引用數目上看經部著作的數量卻是最多的。李善所引的經部之書主要有經典及舊注、緯候圖讖之書和小學著作。經學一直在我國占主導地位,經學經典和小學著作保留下來的相對較多,個人認為在輯佚方面李善注引的經部之緯候圖讖意義較大。因為在我國緯候圖讖之書出現和興盛的時期比較短暫,大約是起于西漢哀、平之時,在王莽和劉秀時期達到了崩峰。但是到了南朝的宋大明中圖讖之書就被禁止,相應的保存下來的就不會太多,《隋書?經籍志》中對緯候圖讖的記錄就僅十二種,而到了《舊唐書-經籍志》中對緯候圖讖的紀錄就只有八種了。在汪師韓的《文選理學權輿自序》和《讀畫齋叢書》對《注引群書目錄》統計。李善引用的緯候圖讖之書達到了七十八種遠遠超過了《隋志》和《舊唐志》所記錄的總數。從數量上我們可以看出李善注保留了大部分的緯候圖讖,可謂后世這方面輯佚的淵藪。
引書中另外一個值得我們重視的是對舊注的引用。汪師韓在《文選理學權輿》卷二《注引群書目錄》中對李善注引用的舊注做了統計:經部舊注七十余種、小學類舊注數種、緯候圖讖舊注十余種、史地類舊注四十余種、子部舊注二十余種、兵書舊注二種及佛經舊注六種。李善引用的這些舊注。有的被全部保留如《西京賦》的薛綜注;有的因被節選一部分而略存原貌,如許慎的《淮南子注》。李善注在引用舊注時是有自己的判斷和選擇的,因為四部之書數量眾多,為其作的注多不勝數,一書多注的現象屢見不鮮,這樣就不可避免的出現良莠不齊的問題。從李善注的引用來看,李善注主要是依據學術水平來選擇舊注及舊注引用的多少,以經部為例。《周易》有鄭玄、王肅、王弼和韓康伯的注,但是李善注主要以鄭玄、王肅、王弼的注為主,其中王弼注引用的最多;《春秋》盡管三傳都有引用,但是《左傳》引用了一千五百多處,而《公羊傳》和《谷粱傳》加起來也不過三百多處。對三傳注的引用李善注也是有選擇性的,《左傳》以杜預注為主。間引馬融、服虔的注,《公羊傳》多引何休注,間引劉兆注,《谷粱傳》因自身引用較少,其舊注也就引用了范寧注和劉兆注寥寥數處。
從李善注的引書中我們處處可以見到先唐的四部典籍、漢魏兩晉的訓詁和篇章舊注,我們從中獲取豐富的資料,使我們的校勘、考證和輯佚工作有了較為可靠的資料支持、輯佚線索。為我們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四庫全書簡明目錄》中稱之為“考證之資糧”。另一方面我們從李善注的引書可以看出李善知識儲備的豐厚、創新的治學方法和嚴謹的學術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