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西方宗教下的愛情悲劇

摘要：《紅字》是美國浪漫主義時期著名作家霍桑的代表作。這部世界文學長廊中的經典名著超越了人物性格中“善”與“惡”絕對對立的傳統觀念，本文通過對羅格，齊靈沃斯這一悲劇性人物雙重性格的分析，揭示他身上鮮為人知的優秀品質：真正的父親。盡職盡責的丈夫、自謙的學者和忠于職守的醫生。然后指出單向度地把齊靈沃斯定義為“邪惡”遠不足以涵蓋其多面性格特征。

關鍵詞：霍桑：《紅字》；奇林沃思；善與惡

《紅字》是美國19世紀著名作家霍桑的代表作品，也是世界文學長廊中的經典名著。小說中主要人物是海斯特、齊靈沃斯、丁梅斯代爾以及珠兒。為數不多的人物，談不上復雜的關系，卻構筑了一個動人心魄、影響深遠的有關生死、愛情與親情的故事?！都t字》發表之后引起了轟動，廣大讀者被小說里面包含的多重深刻意蘊所震撼，許多研究者著力贊揚海斯特的堅忍與善良，對她與丁梅斯代爾之間的愛情悲劇抱以深切的同情，而對奇林沃思則給以徹底的批判，認為他是個“虛偽”的、“毫無慈悲的迫害狂”。但是他的“罪惡”掩飾不住內心“善”的光芒!人性本身就是復雜而又難以捉摸的，何為善何為惡很難有一個明確的界定，因此，單向度地把齊靈沃斯定義為“邪惡”遠不足以涵蓋其多面性格特征。

一、齊靈沃斯人物解讀

1、齊靈沃斯是一位真正的父親

齊靈沃斯性情平和，他雖無溫暖的愛，但卻心地慈悲，而且在涉及同各方面的關系時，始終是一個純粹而正直的人，照他自己的想象，他是以一個法官的嚴峻與公正來開始一次調查的，他只向往真理，簡直把問題看得既不包含人類的情感，也不卷入個人的委屈，完全如同幾何學中抽象的線和形一般。齊靈沃斯的善，是他在對珠兒時，沒有絲毫的惡意，沒有做一件傷害她的事。他明白她是無辜的，而且他對珠兒所做的遠遠超越了他的親生父親丁梅斯代爾。在獄中，面對“在疼痛的痙攣中扭動”的珠兒，齊靈沃斯是一位稱職的大夫，他精心配好了藥水，可海斯特擔心他會加害珠兒，不敢給她喂服。他如同慈父一樣，把珠兒抱在懷中，親自為她喂藥直到她“沉入香甜的夢香”，“要是她是我的孩子，我也只能對她如此?！痹噯栔閮旱挠H生父親又在做些什么呢?另外，在珠兒三歲時。海斯特為了保住女兒的監護權帶著她來到貝林汗州長家，當威爾遜牧師問她是誰造出來的，她不愿正面回答便說是她媽媽“從牢門旁邊的野薔薇叢中摘下來的?！边@時齊靈沃斯是在場的人中唯一面帶笑容，被珠兒的滑稽回答逗笑的人，這顯然是他真情的自然的流露，最后當齊靈沃斯臨終時把自己的財產遺贈給了珠兒，對珠兒過上幸福的生活提供了經濟的保障。更是體現了其作為父親的慈愛。與丁梅斯代爾比起來，齊靈沃斯可以說更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更有父親的責任，形象更高大。

2、齊靈沃斯是一位盡職盡責的丈夫

齊靈沃斯與海斯特是手挽手從教堂的臺階上走下的一對神圣夫婦，兩人婚后不久決定移居波士頓，但在途中丈夫因有事留下，妻子先行獨自來到波士頓，一住近兩年。當丈夫齊靈沃斯趕到波士頓時，看到的卻是妻子海絲特因犯通奸罪被罰佩戴紅字，懷中抱著與另一個男人生的孩子，站在刑臺上當眾受辱。故事中的齊靈沃斯自始至終是個悲劇性的人物。他生來畸形，身材矮小，孜孜不倦的學術研究讓他未老先衰。暮秋之年的他雖已成家，但他在妻子身上沒有找到家庭的溫暖和快樂，他贏得的只是女人的婚約，卻沒有贏得女人的心。當他到達波士頓，看見了當眾受辱的妻子后，他對一個當地人說：“我是外地人，身不由己，一直在外顛沛流浪?！边@句話細細品來是格外意味深長，飽含了齊靈沃斯的辛酸與無奈。在他看來，波士頓是他的妻子和另一位男人享樂的天堂，而他作為法定的丈夫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這是何等痛心疾首。當齊靈沃斯與海斯特在監獄中相會時，齊靈沃斯做了一段精彩的表白，他說：“我孤獨，我凄涼。沒有一個燒著爐火的家。我渴望點燃爐火!這總不算是非分之想吧——我是老了，我是脾氣不好，我是有殘疾——但是，在普天之下隨處都有的、人人都可以摘取并享用的那種樸實的幸福，也應該有我的一份啊!就這樣，海斯特，我把你拽進了我的心，拽進了我心房的最深處。想用你在那里產生的溫暖來溫暖我!”這段表白將齊靈沃斯對美好家庭生活的渴望和對嬌妻的愛憐表露得淋漓盡致，讓讀者看后無不潸然淚下。他和海斯特的結合雖然出于他追求家庭溫暖和個人幸福的一己之私，但這畢竟是一種愛，也就無可厚非了。然而齊靈沃斯對海斯特忠貞不渝的愛情換來的卻是她的背叛和拋棄。是她逾規的罪孽帶來的恥辱?；蛟S有人認為這一惡果是齊靈沃斯一手釀成的，認為他不該讓美麗的妻子獨自去美洲。筆者認為此觀點有些偏頗，難道女人只有在男人的監管下才會潔身自好、安分守己嗎?齊靈沃斯坦然地讓妻子只身前往波士頓是出于對妻子的信任，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戒規森嚴的波士頓。妻子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背叛他的事。雖然在霍桑的筆下，海斯特是一位勇于反叛不合理婚姻、執著追求真愛的女性，但筆者認為她身上仍帶有世俗和自私的劣根性。一方面，她在擇偶時過于注重異性的外表，在她的心目中，丈夫的聰明才智無法掩飾他身體上的缺陷，而她就沒有想到，她年輕時生活貧困潦倒，年老丑陋的丈夫卻是她的依靠：牧師丁梅斯代爾俊美的長相和天使般的聲音讓她魂牽夢繞，最后竟使她喪失理智地和這位神職人員私通。另一方面，海斯特選擇同齊靈沃斯結合也是出于私利，而她自己聲稱答應嫁給齊靈沃斯的原因是“在她還不諳世事之時，齊靈沃斯誘惑她，使她產生幻覺，認為在他身邊就是幸?！?。即便這是事實，這也表露出她是為了自己的幸福才勉強地和齊靈沃斯湊成一對，她考慮的只是自己的幸福。海斯特對身體孱弱的丈夫缺乏憐憫之情，甚至在他精神近乎崩潰時還毫無顧忌地聲稱：“我從來未對你有過愛，也沒有假裝愛過你?！彼頌槠拮樱谷荒曊煞虻母惺?，說：“丁梅斯代爾是我一息尚存就要對之忠誠的唯一的人?！焙Ｋ固夭坏粚ψ约悍赶碌耐樽锬醣硎緫曰冢炊阉浻谩白约旱拿难蹃砼c齊靈沃斯交流”視為她“最應追悔的罪過”。另外，齊靈沃斯對海斯特的愛還體現在他對妻子的寬恕。他在獄中為海斯特和珠兒治病，并對海斯特說：“我們彼此都委屈了，……是我首先委屈了你，……我不想報復，不想對你施用陰謀詭計。在你我之間，那天平是相當平衡的?！币虼?，筆者認為只有盡職盡責的齊靈沃斯才是海斯特真正能夠托付終身的男人。

3、齊靈沃斯是一位自謙的學者和忠于職守的醫生

齊靈沃斯是一位滿腹經綸而自謙的學者，一位才智出眾、盡職盡責的醫生，他對事業這種孜孜不倦，無止境的追求也可以說是他人性中的一個亮點。由于他的前半生對當時的醫學科學作了廣泛的研究，于是他就以所熟悉的醫生這一行當為業出現在這里，并且受到了熱烈歡迎。在渡士頓這座美好的城鎮，齊靈沃斯成了奪目的新星。他很快就證明他對博大精深的古典醫道了如指掌，其中每個偏方都含有許多四處搜尋而來、形形色色的成分，其配制之精良，似是要獲得長生不老藥的效果。況且，在他被印第安人俘虜囚禁期間，又對當地的草藥的性質掌握了大量的知識：他對病人毫不隱諱地說，大自然恩賜給那些未開化的野蠻人的這些簡單藥物，同眾多博學的醫生在試驗室中花費了數世紀才積累起來的歐洲藥典，幾乎可以取得他本人同等的信任。其實齊靈沃斯知道自他誕生之日起身體就是畸形的，配不上年輕貌美的海斯特，但他認為智力上的天資和事業上的成就可以彌補先天的不足。因此，他終日沉浸于書籍，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妻子，為了使妻子過上更好的生活，先讓她去波士頓，自己隨后就到，不料途中不慎被印第安人俘虜，他好不容易逃出危險的荒野，卻看到他的女人懷中抱著與別人生的孩子，于是他心中充滿了嫉妒與忿恨，這與情與理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是人而不是神。雖說他娶海斯特是為了讓她點燃他孤獨的凄涼的內心中那盞“缺少家室的火爐”，但他一直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縮短與海斯特的差距。以期她能以他為驕傲，勇敢地面對世俗的眼光，從而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沒有絲毫過錯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齊靈沃斯的一生也是一場悲劇，他的悲劇是他自己毀滅了自己。

二、偏見的表現：霍桑對齊靈沃斯的厭惡與對丁梅斯代爾的偏愛

在《紅字》中，霍桑對兩位男主人公的態度截然不同：一方面，他對齊靈沃斯極其貶低丑化之詞；另一方面，他卻對丁梅斯代爾小心呵護深表同情。

對于齊靈沃斯的厭惡，霍桑在《紅字》的不同章節中用了大篇的篇幅去描寫他丑陋的面貌，畸形的身軀和變態的心理。作者在小說中傾入的這些富含諷刺意義的負面描寫也影響了大部分讀者對齊靈沃斯這個人物形象的客觀判斷。首先，這種厭惡體現在名字的選取上。齊靈沃斯的英文名字是“Chillingworth”，意思是具有令人膽戰心驚的本性。通過這個名字，霍桑給讀者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作為海斯特的丈夫，齊靈沃斯缺乏人性溫暖和人與人之間的愛與尊重。其次，在霍桑筆下，齊靈沃斯是一個極端丑陋的人。他那變形的肩膀反映了他扭曲變態的心靈。齊靈沃斯的第一次出場，霍桑就通過海斯特的感覺表達了他對這個人物的厭惡“他身材矮小，滿臉皺紋”，“盡管他似乎是漫不經心地隨便穿了件土人的衣服，其實是要遮掩或減少身體的怪異之處”，而當海斯特看到“那人瘦削、多皺的面孔和稍稍變形的軀體，便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把嬰兒緊摟在胸前”。

在《紅字》中，丁梅斯代爾既是一位藝術家，又是一個深受折磨的清教徒，也是一個勇敢向眾人坦承罪惡并最終得到饒恕的罪人。霍桑筆下的海斯特和丁梅斯代爾是當地唯一兩位擁有出眾相貌的人，丁梅斯代爾是畢業于英國一所名牌大學的年輕牧師。盡管丁梅斯代爾違反了宗教中第七戒“通奸罪”，是宗教道德觀所不容的罪人，但霍桑對他絲毫沒有貶斥之意，他筆下的這個人物被描寫成為一個信仰清教教規而壓抑自己情感需求的可憐人。他熱愛真理，作為一位牧師，丁梅斯代爾勸世人勇于承認自己的罪名，通過懺悔得到饒恕，但同時他卻背負著一個自己不敢承認的罪名，以另一副面孔活在世上，這樣的自己是他所厭惡的，他無數次對著上帝懺悔。希望上帝能寬恕他的靈魂。最終他以驚人的勇氣袒露自己的罪過，因此他“以一種較之海斯特遠為激烈的懺悔方式獲得了靈魂的安寧與新生”。

三、結束語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雖然齊靈沃斯這一人物形象并不完美，但他也絕不是“魔鬼”的化身，他同海斯特和丁梅斯代爾一樣，都是情欲的犧牲品，也是小說中最應值得同情的人物。從某種意義上說，齊靈沃斯的一生也是一場悲劇，他的悲劇是他生己毀滅了自己。他雖是《紅字》中主要的反面角色，但他的“罪惡”掩飾不住內心“善”的光芒!人性本身就是復雜而又難以捉摸的，何為善何為惡很難有一個明確的界定，因此，單向度地把齊靈沃斯定義為“邪惡”遠不足以涵蓋其多面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