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往事》講述了一個發生在長工的兒子與自家老爺瞎眼女兒之間的愛情故事,從盲女的娘家到盲女的夫家。長工一路追隨,做著無怨的下人,始終揣著對那雙看不到顏色卻盈滿溫柔的眼睛:從有家業有地位的娘家到有聲望有大宅的盲眼丈夫的家,盲女一聲不吭做著“主子”,卻從未放下心底那個被自己一聲聲喚作“姚哥”的青梅竹馬。
影片的畫面,表演,乃至配樂,不凄涼,不凜冽,不期期艾艾,不哭天搶地,一切如潺潺的溪水,把一個跨越地域,穿越生死,突破所有世俗理念相思相戀的愛情主題,以一幅靜謐而雅致的水墨畫的形態,鋪展開來,讓長工與盲女之間不可割舍的愛戀,穿透幕布,融入氧氣,碰觸每一個坐在影院黑暗里的人。
自畫面的呈現開始,一切就是那么的昏黃毫無色澤,娶親的花轎也如蒙了塵土,一切都面目模糊。袖著手的姚哥與娶親的隊伍相向而行,腳步沉重如背負了世界的枷鎖,面色卻清楚的顯露出“堅持”。發生在冬日里的故事。注定伴著茫茫的白,老實而執著的姚哥與狡猾惡毒的管家之間的短短對話,呵出白色霧氣,于無形中將尖銳的矛盾包裹了起來,使本應爆裂開的對立被壓抑了下來,那看似平靜的。少言寡語的狀態下的敵對,卻比任何的喧囂吵鬧都凸現出尖厲和暴躁。快到年關,大片大片的厚實的雪,填滿了尚家的大宅,終于沖破全部的樊籬相結合的長工與盲女。冒天下之大不韙有了自己的孩子,姚哥深知自己對尚家的虧欠,卻也更加清楚自己與喬氏的不可分離,于是。在供著尚家祖宗牌位的祠堂前,戳瞎了自己的雙眼。下一個畫面。諾大的尚家院子,鋪天蓋地的猶如傍晚的顏色的昏暗的雪的上面,臥著黑灰色棉衣褲的長工,血流滿地,卻也是暗紅。與同樣低沉沒有光澤的白。融為一處,不觸目,不驚心。卻重重得擊打到了每一個人的靈魂。
影片中,喬氏始終安靜而淡然。嫁人,當家,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水到渠成,波瀾不驚。直至那一日又聽到姚哥的聲音,才通過顫動著的杯蓋流露出最深藏著的思念:才通過哀求女傭帶領去看望姚哥時壓抑著哭腔表露出最急切的惦念:才通過月圓之夜掙不開的愛人的懷抱下悸動的身體表達出最執著的愛戀。而姚哥,更是終日以轉移不開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心愛的女子不放,言語少之又少,甚至在冒死營救尚家老爺之前,與喬氏的對話。也僅僅是:“說實話,他對你好嗎?”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沒有任何憂郁與拖沓的闖入虎穴:甚至在面對尚氏祠堂戳瞎自己雙眼的時候,也僅僅是短而沉重的一聲吼叫。就是這樣簡單的不含絲毫矯飾的表演,將影片愛情至上的主題,寧靜典雅的格調。雕琢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長工唇邊的蕭。似一條看不見的鏈,串起了故事的起承轉合。蕭聲就是姚哥的心聲。姚哥對盲女那沒有機會傾吐的愛戀,通過深夜里的低婉娓娓道來:長工對坐在尚家老爺身邊的尚家太太那無奈有緣無份的痛苦,通過廳堂里的哀怨喃喃訴說。曲風幽怨,卻不凄涼,那是感嘆兩相愁苦。卻又慶幸嗅得到彼此的氣息:有激情卻又含而不漏,那是深知彼此被壓抑的苦,而更體會得到那許多的無可奈何之下不變的真心。
整部影片簡單,平實,不招搖,不炫耀,讓那黑色的,白色的,過往的故事,在黑暗的影院里,緩緩地滲透到空氣的邊邊角角,盈滿“靜”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