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東坡赤壁詩詞》2008年第四期凌華光先生的《從好唐詩也有硬傷說起》的文章,特別是凌先生在評論時提出唐詩部分作者如李白、杜甫、賈島、宋之問、陳子昂、李商隱、韋應物等名家的作品都有“硬傷”,顯然詩仙詩圣之稱者有之。但我看來,“好的唐詩也有硬傷”的提法似乎不夠確切,希望向凌先生請教。
下面我想就“硬傷”的提法,提點淺見。
所謂“硬傷”,我認為是傷筋動骨的創傷。而不是什么輕傷,只是擦破皮而已。至于古人的詩作中出現“硬傷”,絕不是疏忽、大意出現的,特別是唐代詩人名家,更不可能有意給作品留下傷痕。大家都知道賈島的“僧敲月下門”的故事,與韓愈成了摯交,緣于一個“敲”和一個“推”字。但賈島的“此地聚會餐”詩句,不合五律的格律“硬傷”出現,難道作者沒有發現或者不知道?我想他自己會作處理的。古人是如何對待硬傷這個問題呢?在這里我想舉一個例子,唐開元時崔顥寫的《七律·黃鶴樓》內容是“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睋肚Ъ以姟份d:“李白欲題黃鶴樓詩,見顥詩而止。自以為不及也?!蔽艺J為崔顥的這首律詩。不僅有數處不合七律的格律,也有“空悠悠”的三平腳,還有數句用同一個字。難道詩仙李白就看不出來崔顥《黃鶴樓》的“硬傷”;反而自嘆“不及”。而不為黃鶴樓題詩?我的淺見是評詩。也要看作者所處的時代(即歷史)。即要看詩的發展和歷史背景。
先得說說詩的體裁?!对娊洝分械脑娨话愣际呛蠘返?。創作方法大體包括詩的體裁、格式、表現技巧和創作方法,它講求作詩時必須注意立意、布局、造句、用韻、用字、對仗等方面的規矩和創作的手法。古人提倡要依法作詩,依傍固有的法度,但也不以墨守陳規為尚。
大家知道,在唐代,詩人寫詩有古體詩和近體詩。就七言古詩來說一般又分為歌行體和古詩體兩種。前者流行于天寶年之前,后者流行于天寶之后,為李白、杜甫所倡。五言律至唐沈儉期、宋之問始可稱律??偟恼f古體詩是相對于近體詩(格律詩)而言的一種詩體。一般而言。唐代以前的詩統稱為古體,又叫古風,它的韻比較自由,可以押平聲韻,也可押仄聲韻,又可平仄互押,可以轉韻、通韻;有平仄的區別。但不很講究,不講聲病,有駢偶而不講嚴格對仗,對仗的位置也不固定,不求工整。不避用同字,字數可以五官、七言、四言、四言三言、五七雜言、三七雜言、三五七雜言。但古體詩不像近體詩一樣有嚴格的規矩,只,是用韻時要雙句押韻。但古體詩有一種是不入律的新古體詩。這是在近體詩出現之后不受格律的約束的古體詩,唐代李白、杜甫、韓愈等人寫詩多有此類作品。我認為唐代是古體詩與近體詩改革發展交替年代,詩人寫詩是允許“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如高適、王維、自居易、元稹等人仿效古詩的格調而作的采取近體詩的某些格律寫成的詩。綜上所述,我的理解,凌先生的文章舉例認為包括李白在內的作品在格律上都出現“硬傷”??刹豢梢哉f是唐代新古體詩允許的一種寫法?凌先生把當代寫近體詩的要求來衡量唐代某些詩作,似乎讓人不好想。而當今詩詞提出改革創新,今后詩詞界作如何發展,其成果還要拭目以待。寄希望于后來的精英。
其次。凌先生在文章中提出唐代詩人第二個“硬傷”是“三平調”。在近體詩中“三平腳”和“三仄腳”是絕對禁用的,但古體詩在平仄的運用上,多用“三平腳”,古詩使用“三平腳”也不單純的以三個平聲字結句,而且也要求上句的第二字用平,第五字用仄,然后以對句三平腳應之。據王士禎《古詩平仄論》說“出句終以二、五為憑,落句終以三平為式”,但這些出句和對句,都不能雜入律句。如孟浩然《仲夏歸漢南園》“嘗讀文士傳,最嘉陶征君”。我認為“三平腳”視為古體詩。同樣對唐詩可以不視為“硬傷”,因為唐代是古體詩與近體詩所交替年代,不知凌先生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