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
有賊?媽呀,這真是不堪設想。前天我聽老師說二中有個女生被賊拐走后挖去了心和腎,最后被丟到了河堤的邊上。剛開始我還以為這是老師用來嚇唬學生編出來的呢,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了,因為我又想起來了一件事,今天晚上我在樓梯間里遇見了一個目光詭異行跡可疑的高高的男人。
我用被子蒙住頭,卻聽見客廳里有動靜,便屏住了呼吸。
這可要小心了,千萬別驚動了他,就讓他順利地偷吧,免得他在驚慌失措時上來給我一刀子!
“好吧,你偷吧,我們誰也不妨礙誰。”
正在這時,一道耀眼的白光從我的眼前劃過。白光經過墻壁停留在了天花板上。我感覺到白光是從我的背后傳來的。看來這個賊還拿著手電筒呢。
突然間,白光閃了一下,我的心跳在這個瞬間突破了極限。
這是我生平頭一次如此強烈地感覺到心跳。我想,人們在犯心臟病時可能就是這種感覺吧。
難道賊已經進入了我的房間?難道賊發現我還沒睡著?
我聽著腳步聲,感覺他離我越來越近。他應該還沒發現我醒著吧,要不然他早該下手了,他可能是來看我睡著了沒有吧。想到這里,我趕緊閉上了眼睛,我咬緊腮梆,努力不讓自己發抖,臉皮子鼓鼓的就跟豬尿泡一樣。
我深呼吸想讓自己鎮靜下來,然而隨著呼吸的加深,心臟的跳動卻在加劇。屋里的溫度并不低,我的手腳卻是冰冷冷的。我不禁蜷了蜷身體,縮成一團,活象個刺猬。
奇怪,這么半天了賊怎么還不走,難道賊什么也沒偷到?這可不好了,他一定會回來搜我房間的。莫名其妙地,我感覺到死亡正在向我走近。
以往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不怕死的人,起碼,自認為這樣。人生苦短,死又何妨?然而今晚的我卻是如此地畏懼死亡,這可能是由于今晚的死亡具有真實性吧。
這時,我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名哲學家。好吧,就當一回哲學家吧。于是我審視了一番活著的自己。
死亡對我來說意味著放棄——放棄人生,放棄一切。它將使我生前所受的苦所流的汗都變得空虛,它將逼迫我放棄現在的生活與將來的精彩。雖然在高三,我早已厭倦了活著的疲憊與無奈,然而這與放棄,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境界。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有前途的人,如果死亡,我將失去一切。
我死后,最難過的恐怕就是我的父母了,他們在我身上播下的種子將永遠不會生根發芽。我不忍心想象他們涕泗橫流的場面。雖然說我死后,一切皆空——沒有良心上的不安,沒有道德上的譴責,但是,起碼我現在還活著,我不能讓自己成為父母悲傷的源頭。
我想到客廳里去,求他快點離開這里,我就說自己什么也沒看見。可是他會相信我說的話嗎?他準認為我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他上當呢,他會挾持我,然后驚醒我的父母,驚動我的鄰居,驚動門衛,引來一大群人把自己團團圍住,最后在意識到自己已走投無路時殺我滅口。
算了算了,如果非要死,就讓我死得光榮一點以彌補我未能生得偉大這一先天缺陷吧。
我想,等到他殺我時,我盡量不出聲,免得吵醒了父母,影響他人休息,這樣可以省去許多麻煩,比如說捉賊呀什么的。這時我又覺得自己像個戰斗英雄,比如說邱少云。
不行,這種死法雖說舍己為人卻沒有多大的價值。于是我又想到了另一種死法。
我應該立馬大叫有賊并從床上爬起來跟賊拼了。在這生死關頭,我不再顧及大家的睡眠問題,我要大叫,爭取吵醒每一個人,我要與賊消耗時間消耗精力。和賊打架,我最后固然要死,但是我卻讓大家有時間準備好一切,我死后,賊也該束手就擒了。我會成為舍己為人,不畏強暴的少年英雄。對,少年英雄。我不顧個人安危與賊斗智斗勇,最后說不定我還能上報紙!
好,就這么死!想到這里我不禁高興起來,小人得志般地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此刻的我仿佛已經變成少年英雄了。
說干就干,我從床上一躍而起連衣服也顧不上穿就躡手躡腳地彈到了臥室門口。我把臉皮貼在墻上試探著用一只眼睛往外瞄去,那架勢就跟特工部隊在執行秘密任務似的。
很快,我掃描了整個客廳,沒有發現賊。
于是我又掃描了一遍,別說賊了,就連個影子也沒看見。這時那道熟悉的白光再次光顧了我的房間,我看見白光是通過客廳的窗戶傳進來的,我走到窗邊,踮了踮腳,看見了院子里的守望者,他正拿著手電筒在院子里面巡邏呢!
選自湖北省襄樊市一中《鴻文》文學社;導師:陳會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