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趴在您身旁,您用那只唯一能動的手,握著我的手含糊的說:“孫女,你的手真涼啊!得多穿點?!碑敃r我起身抽回手轉身,淚唰唰流下來,不知道用什么詞形容那種心情,我很明白這一次的抽手轉身將成為此生的“絕戀”。
奶奶你知道嗎?每次從您那里離開,您都送我到門外。同樣的叮囑、抽手、轉身、邁步、走開,漸行漸遠。直到巷頭拐角,我回過頭來看,您依舊在那里站著,滄桑的手劃上了歲月的痕跡,擦拭著眼角。驀然回首的痛楚里,頻頻出現的是你不舍的眼神,佝僂的身形。小小的,瘦瘦的,站在那兒,灰白的頭發在瑟瑟的秋風里爬滿了心事。但是您不知道,我將頭轉回的瞬間也是感動,只是如今我將它埋葬在這個灰色的季節。注意您的人只有兩類,恨您的人和愛您的人。眼睛面對的是面容,心靈面對的卻是自己。有您在,我不會孤單。
那一年,父母外出打工,于是我成了留守兒童,不經意間,就要上初中了,那個學校離家徒步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又沒有車,您不忍我每天顛簸于兩地,決定讓我住校,誰知不爭氣的我,竟在開學之際,發起高燒,那一天沒吃沒喝就是昏睡,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在一個瘦弱的身軀上左右搖晃。第二天,是在大夫的家中。正在點滴,她看到我醒了,拿著體溫計做檢查,問好點沒?我點頭,她說昨晚若不是你奶奶把你背來恐怕要燒出肺炎呢!當時一聽,鼻子酸酸的,那段路平時白天奶奶走還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更何況沒有路燈的漆黑夜晚,背著我,腳下凹凸不平……
第二天,爺爺回來了,知道我生病了,到院子里抓了一只雞,要給我們熬湯補一補,湯好了奶奶執意要我先喝,拗不過奶奶只好先喝,奶奶看了,滿意的笑了,我躺在床上,聽爺爺對奶奶說,你也喝點,補鈣。奶奶說,孫女要開學了,給她留著吧!多喝點補腦。眼淚再次在眼里打轉,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醒來已是深夜,燈還亮著,我看到您在燈下戴著老花眼鏡,一針一線的吃力地做著手套,我知道那是為我往返學校的路途中御寒用的,默默轉過頭,淚水打濕枕巾。
開學了背起行李,也背起那語重心長的囑咐,在您的注視下,我從您手中抽手走出院門。您的目光浸透了無言的離愁別緒。
習慣了您的身影,您卻選擇了離開。這樣對我真的很殘忍。心的距離在那天越縮越小,卻越離越遠。您無牽掛的離開了,而我因為不舍您的離去,心如刀絞,撕心裂肺,痛的令人窒息。
學校:黑龍江哈爾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高中部;導師:崔宏偉
點評:用瑣碎的文字記錄的關于瑣碎的記憶,卻在人的心底疊起一層層感激。一個簡單的抽手動作,然而這一次,它卻滿含了難以言語的悲傷與懷念;作者的文字簡單而樸實,沒有華麗的堆砌,卻能滲透進每個讀者的心里。(瀲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