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陜西當下詩歌

詩歌的地域寫作及其呈現，仿佛一直是詩歌的傳統。這種傳統的延伸和變化是詩歌寫作的基礎，也是每一個時代的詩人如何回到現實思考的命題。這個命題是不斷傳承的，它傳承時代的不可復制性和時代鮮明的個人特征，它是你我他詩歌寫作的區別，更是詩人做為個體身份進入生活現場的有效見證。當代詩歌寫作進入日常書寫以來，它已經成為這個時代的最低音，它是詩人回到詩歌現場活動中的真實狀態。詩歌邊緣化的命運使得我們的寫作若要處于瞬息萬變的時代核心，必須使得每個個我的寫作價值觀真正地和世俗的物像、心靈的參照、獨立的自我判斷以及對新事物的把握聯系在一起。只有這樣，詩歌才能和植物、人、大地、建筑物、村莊、河流以及萬物站立在一起，享受自由呼吸的力量。

陜西詩歌的地域特征最早是以主流意識特征進入大眾視野的，這種集體性的高原之上的寫作造成了詩人的寫作只有意象，沒有生相；只有上面，沒有下面；只有高處，沒有低處，這很容易使得詩歌在為數眾多的集體舞蹈中蒙蔽個體寫作的獨特價值。陜西詩歌的地域特征一直以來遮蔽了陜西詩歌傳統寫作的方向。今天，我要談談我對地域特征與陜西詩歌傳統寫作的關系。把陜西詩歌定義為神性寫作或神話寫作，我覺得是非常牽強的，它的不負責任之處在于自海子詩歌以來，教授們繼續沿用對海子詩歌寫作的理論迷誤，而對陜西詩人創作進行簡單歸類，從而造成人們對陜西詩歌只有群體，沒有個體的誤讀。這種理論導致在整個1990年代，陜西詩歌創作僅存的寫作就剩下伊沙等少數詩人。這是不公的現實，也是無奈的結果。要重新發現和找回陜西詩歌的價值體現和位置，就應該回到尋找陜西詩人寫作的原點上來，它就是詩歌的地域性和它的寫作傳統。它不是詩人臆想的天空、羊群、河流、大地和不著邊際的民歌式的謠曲，更不是以我為中心的虛象的空無的詩歌地理。我理解的陜西詩歌地域特征和傳統是人文的地理，不是地域的地理；是觀念的地理，不是實物的地理；是生活下的地理，不是想象上的地理。歷史給我們交代的是詩經、漢賦、唐詩，是李白、王維、杜甫、白居易等無數偉大詩人的詩歌養分和元素。當代詩歌的白話傳統和自身傳統，我理解它是與日常發生最緊密的聯系，只做立場，不做立言的詩歌寫作；而詩人自身的詩歌傳統是五四現代詩以來和新時期以來朦朧詩以后的傳統，這個傳統成為不斷被顛覆的過程，表現為不斷的創新和革命過程。詩歌革命的意義在于找回不斷丟失的傳統和發現生活的平常意義，而不是一味的消解、解構、技術嫁接和對“傳統”的迷失或迷信。真正意義的詩歌寫作傳統是不斷讓創新成為上一個傳統，讓創新不斷輪回，而不是對某一模式的堅守。

我對陜西當下詩歌地域特征和傳統有以下幾小點觀察和歸納：

1，以葉延濱，梅紹靜等為代表的知青詩人寫作，他們是赤子情懷的寫作。他們的命運就是必須和逝去的時代靠得太近，很大程度上是政治的產物。他們時代的局限性將逐漸明晰起來，但他們的詩歌寫作意義是開啟了新時期以來必要的、精神的覺醒和自我的覺醒。

2，以閻安、李巖、宗霆鋒、尚飛鵬、成路等為主的陜北詩歌群，他們是大地寫作。他們在所處的地域和時代發出了自己個性的聲音。他們摒棄了那些虛有的革命話語和陜北詞匯，讓詩歌重新俯身下去，有了重心和身體，有了人性。

3，以耿翔等為主要詩人的純漢詩寫作，他們以天馬行空的大地意象直接進入詩歌，他們依賴技術和修辭進入詩歌，他們相信古典和唯美，崇尚自然法道的詩道，回避自身赤裸裸的生活。

4，以韓東，伊沙等詩人為代表的所謂民間詩歌寫作。伊沙的詩歌寫作在一定程度上逆轉了陜西詩歌的傳統走向，他的口語化詩歌寫作成為陜西詩歌的另一極。他師承韓東的衣缽，比韓東更為決絕的反文化、反道德傾向和對經典的解構使得詩歌傳統需要重新審視和發現。我愿意這么認為，韓東，伊沙的詩歌寫作正在找回（而不是已經找回）逐漸失去的傳統，這個傳統是生活，而不是知識，就是說傳統之所以成為傳統，它是不斷被詩人成功刷新的。

5，以秦巴子、劉亞麗等為代表的中間路線寫作。他們的詩歌寫作主要還是意象派的知識分子寫作，這種寫作不拒絕生活，往往還與生活直面相對，但他們的寫作對生活保持必要的警惕，使得人們對他們的詩歌也保持必要的警惕。

6，以第廣龍等為代表的外來鄉土文化的詩歌寫作。多元的詩歌觀和價值體現融入本土文化后，詩歌要回到故鄉的征途變得遙不可及，面對每個當代人的鄉愁情結，詩人何為？這是時代的癥結，它使回到故鄉的寫作變得越來越重要了。當詩歌寫作的“故鄉”遇到了“異鄉”，這種心靈和文化的碰撞就會打磨出面目全非的相遇。

通過這樣觀察和歸納，我們不難發現陜西當下詩歌呈現的景象是繁復而多線條的組合，嚴格去區分這些詩人作品屬于哪個地域是沒有意義的。

世界是大的，詩歌是小的。我們的信心是建立在詩歌寫作的不完整性上的，這種片斷一樣的散式思考注定詩人更要甄別那些微觀生活的現實，并且是通過詩人這扇內心上的的窗戶讓人感受語言和語感帶來的心靈觸動。宏大的母體是靠不住的，也是詩人寫作不自信的表現。把詩歌寫在世界和生活之上，它的可疑在于這樣的寫作逃避了思考和生活的現場，在人性之外蒼白地高蹈，這無異于一種“皇帝的新裝”式的集體失語和自我愚弄。那么詩歌的向下指的是什么呢？它拒絕崇高和向上嗎？我認為先得清楚什么是崇高和向上的，那些卑微的，細小的事件或生命，難道不值得詩人寫作的介入嗎？崇高和向上只是事件的結論，而不是對象，它是我們對熟知事物的認知、把握、思索和總結的過程。一味的崇高是什么呢？它事實上導致了寫作是放逐靈魂的寫作，讓靈魂失卻生活現場依托的崇高，只能是假崇高。

陜西詩歌評論家的失語和偏見已經形成了一整套的模式，他們哥們之間的肉麻吹捧，像孩子們之間的過家家游戲。他們正逐漸淪落為喪家犬，跟在那些所謂的著名詩人面前乞討，而又在青年詩人面前樹立新的話語和權威。那些話語的可恥之處在于對青年詩人作品的麻木不仁。尤其某些以大腕自居的詩歌評論家，一直以來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獨立的發現和倡導，這是可怕的。他的那些詩論在我看來最多算是詩話，也就是說他缺乏系統性和原創性。他對詩歌的批評是隔靴搔癢，不能直達作品的內心。相比之下，伊沙對詩歌的見解擁有的自覺性和獨特性絕不亞于他對詩歌的追求。陜西詩歌在評論家的集體失語中風雨前行。李震提出來的詩論“神話寫作與反神話寫作”，也沒能從根本上認清他們寫作的實質。神話寫作是有母體沒有個體的寫作，而反神話寫作是有個體沒有母體的寫作。其實就陜西而言，神話寫作浩蕩的詩歌景觀的背后是神性（神話、史詩、模仿海子但不得其要領的青春期寫作）詩歌的失敗，中年寫作的起立。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局面？詩人們在農耕文明的長期熏陶中成長，在急劇到來的市場經濟旋渦中不知所措，在政治環境尚不明朗的情形下，他們找到了一根自我安慰的救命稻草——高蹈而不著大地的旅行，到處是泥土和莊稼的村莊，他們迷途不返。陜西詩歌無可避免地受到的這種沖擊，作為當代詩歌整體意義上的誤區，使得陜西詩人在一片麥地的詩歌光芒中，大片大片地被麥芒刺傷。

再回到陜西詩歌的現場，朦朧詩以后，以韓東、杜愛民等第三代詩人的登場為界標，陜西詩歌拉開它當代性的帷幕。在1986年的兩報大展以后，陜西詩歌逐漸回到有生命體征為標志的詩歌中。但好景似乎不長，在1990年代經濟的大潮到來后，詩歌回到少數人閱讀和談論的狀態，多數人（包括詩人）已經在詩歌之外。我的意思是說，這時詩人和詩歌抒寫已經不那么重要了，他們書寫的對象從時代的浪尖退潮到海平面，已經失去激越人心的事件了。詩歌靠事件去造勢是本來就是可疑的。詩人要有平常心，無論國家大事，還是生活小事，他們其實應該波瀾不驚，在詩人眼里，應該只有生活的小事，正是這些小事構成詩歌的大事。不用力的緩慢過程是用心的。對于詩歌來講，詩人是事件的制造者，這個世界正是由這些小事件組成的，因為是它構成了詩歌的身體。

而整個1990年代的陜西詩歌是以伊沙、閻安的出現而結束的。他們是這時期陜西詩歌的代表。伊沙的寫作開始是戲謔和反諷式的結語，是對生活的解構和反文化。到新世紀后，他搖身一變成為詩歌身體寫作的典范，變為“下半身詩歌寫作”的祖師爺，他不斷翻新的后口語寫作和創造力為陜西詩歌貢獻了自己的詩歌坐標。閻安的詩歌從另一個方向終結了陜西詩歌的神性寫作，在那些高大、力量、濟世、關懷的面前，他做出了漸進而最終是斷然的決裂。閻安2000年后的詩歌寫作景觀，那種自覺的題材革新和對自身所面臨的生命問題的追問，我認為是一種讓詩歌回到其身體的開始，他不再在意語言在詩歌中的作用，那些諸如技藝、修辭、抒情、終極關懷、知識等困擾他詩歌的因素已經變得無關重要了，他的詩歌在抒寫自我意識中開始特立獨行。這樣的詩歌寫作，真正完成了閻安詩歌的自發到自覺的意識。在這里，我還得提到另一位詩人，依照我個人對詩歌的理解和閱讀經驗，我以為李巖的詩歌寫作也有獨立于其他陜西詩人的核心價值。他詩歌里的釘子，是帶著鐵銹的，是遲鈍的鋒利和小小的個人傾訴。他在毛烏素沙漠的邊緣面對“自然的和人為的廢棄之物與歷史垃圾，有時會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從天到地吞沒一空的北方”（閻安語），他并無目空一切，他眼里不只是粗礪的地理陜北，更是被日常化和庸俗化的陜北，他詩歌書寫的卑微對象、當下狀態都是從個人日常經驗出發的，他有意地摒除了地理陜北作為公共知識分子的部分。他和閻安的寫作一起構成了個人性陜北的詩歌地理。

我們為什么要喋喋不休地談論詩歌的語言方式和詩歌發現與指向的方位意義？我們的詩歌理論如何從文本出發進行有效的觀察和探尋？這是值得學院派評論家思考的問題。他們利用公共和移植的詞匯對詩人作品進行無效的圖解，表現出個人信念的缺失對社會價值的模糊。詩歌寫作只有敵人，沒有朋友，詩歌批評更是如此。試圖從詩人的詩歌里找出共同的部分，那是視詩歌為語言僵尸的食腐動物的特征。每個詩人都應該獨立于其他詩人的寫作才是值得慶幸的。

詩歌的“輕”“重”問題一直是困擾陜西詩歌的痼疾。在這一問題上的動搖不定，造成陜西詩歌創作的現代化程度還不高。詩人們滿足于農業時代的自給自足，陜西詩歌留給外界以偽地理、偽高原、偽文化、偽鄉土的特征。那么詩歌的“輕”“重”是什么呢？有的詩人認為日常是輕的，歷史是重的；自身是輕的，人民是重的；生活現場是輕的，大地是重的；滋味是輕的，苦難是重的；個人是輕的，集體是重的，等等。這一觀念形成一套詩歌寫作的教條化價值觀，他們迷信大的高的全的思想，反對小的低處的片斷的思考，他們以為這就是中國詩歌“天人合一”的境界了。這種寫作給詩歌帶來的傷害是詩歌成了沒有肉體和生命的寫作，所謂的思想也是虛無的空想。其實詩歌的“輕”“重”說白了是偽命題，因為這一問題既不能隔開單一地去區分，更不能用二元對立的方法粗魯地去面對。陶淵明詩歌是輕的，但他可以把整個中國的山水托起；杜甫的詩歌是重的，他同樣可以把大唐的江山壓得透不過氣。伊沙反價值和反文化而進入日常狀態的詩歌寫作是輕的；閻安構建的北方大地的詩歌地理的深度和縱橫交錯的結構式寫作，他是重的。李白詩歌是輕還是重？我們不需要回答。毫無疑問，從詩人個體發出的聲音是最有力的，對生活的理解和發現是詩人寫作的使命。卸下“負擔”的詩歌寫作，卸下“烏托邦”的詩歌寫作，生活著的寫作是我們重新找回詩歌尊嚴的開始，也是陜西詩歌的出路。

詩歌尺度的建立是基于詩歌的混亂秩序，但新世紀以來，這種詩歌尺度已經被網絡沖破，它使詩歌話語權不再掌握在少數人手里，大家都可以自由地討論、發表自己對詩歌的看法。網絡詩歌作為同樣最大自由化的寫作給詩歌帶來一場深遠的革命。那么陜西詩歌在這場革命中有哪些新氣象呢？陜西比較有影響的網絡詩歌論壇有“唐”，它在一定程度上糾正了詩歌自慰快感的享樂主義和自我田園牧歌式的吟唱。陜西70后詩歌的整體出場，因了網絡似乎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潛伏在民間多年的年輕詩人雀躍而起，雖然魚目混珠，但也不乏清新的歌唱。這期間，在網上比較有影響的詩人有朱劍、桶、崔恕和80后詩人西毒何殤及李傻傻等，他們以口語夾雜著口水的詩歌向傳統詩歌發出進一步質疑。另一方面，馬召平、周公度、張懷帆、李小洛等青年詩人堅持自己的詩歌理想，在這一階段也取得了長足的進步。而其他大多數70后詩人的寫作是在自發狀態里進行自生自滅的寫作。網絡詩歌給陜西詩歌帶來了新的標準，一批之前名不見經傳的詩人逐漸浮出大眾的視野。但客觀地講，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足夠的文本支撐前行的身體。詩歌是最有生命體征的寫作，是青春荷爾蒙和中年孤獨的見證。我記得70后詩人武靖東有首詩《月光是一些用不完的眼藥水》，他將那種憤世、無奈、躁動而自大的一代人的青春心態逼真地寫出；王曉亮的《樹》在技藝上也顯得非常成熟。網絡使伊沙之后的口語寫作，正逐步引起詩人們的重視。以朱劍為例，他的詩歌接受了伊沙的詩歌觀，短而快地抒寫生活的目的，但他缺乏伊沙詩歌的原創精神。伴隨著網絡的另一景觀是，只在形式、不在實質的陜西80后詩歌口水的泛濫，讓詩歌再次迷失在詩歌傳統之外。而且就整體而言，陜西70后詩歌同樣普遍地缺乏獨立意識。他們過于迷戀詞語和隱喻，他們在學院派詩歌理論的陰影下繼續撫摸大地。他們年輕而無效的寫作在沒有開場白中粉墨登場，這樣就注定了他們大多數人不久將落幕而去。無病也疼痛，或有病不疼痛的大多數70后詩人的寫作成為我們時代的軟肋。但無論如何，網絡詩歌一邊瘋狂地進行青春書寫，一邊受到眾多的質疑，在這種迷亂的身體氣息中，他們持續著一種掙扎、突圍。網絡詩歌幾經演變之后，已不再是年輕詩人扎堆的場所，隨著BBS進一步開放和私人電腦的普及，這場網絡詩歌運動的影響將深遠地進入陜西當下詩歌的進程。

或許最值得慶幸的是陜西當下詩歌現場的新狀態。詩人主體意識的覺醒使得詩歌呈現出了多種姿態下的尖刻，他們不再依靠主觀先入的集體主義招搖過市。陜西詩人不以抱團的方式引起外界的注意，他們踏實沉寂的生活及其寫作狀態，在這個繁復而躁動的時代顯得難能可貴。總結陜西當下詩歌寫作的特征或許為時過早，他們正大面積地傾向于個人化寫作。如果我們試圖從他們詩歌的共性去歸納，我以為他們的寫作特征有以下幾小點：

1，大地意識和高原意象寫作。

對歷史和個人命運交錯有加的思考，他們用詩歌思索這個急劇變化的時代個人與自然，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其中人的因素，或人性的因素使得有身體和靈魂的寫作成為可能。

2，在異鄉的鄉土寫作。

遠離故鄉的人迷失在城市關系和話語之外，他們借用新鄉土的可能手段，把懷舊、反思、陣痛、自然融入詩歌中，他們的寫作體現了鄉土知識分子的悲觀情懷和大同思想。

3，商業化進程的私人寫作。

書齋寫作，知識分子寫作，經驗寫作，可以這么說，他遠離了大眾的生活視野，以自我的形而上去抵抗形而下。

4，反公共話語中心的外省寫作。

對日常或世俗生活場景的敘事，以反向的思考和觀察進入，以對立面作為參考的思維方式，經典價值的反向寫作，是構成他們詩歌寫作的世界觀。經驗不再重要，知識不再重要，語言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我的生活在場、語言快感和身體體驗。

5，神性寫作和神話寫作。

基本上是繼承詩歌傳統中的“天人合一”思想，以神秘的地域主義為藍本，借以虛構的經驗敘事和冥想式的抒情，達到詩歌的表層風韻與精神豐滿。

依我個人的詩歌閱讀史和愛好來看，好詩的標準是獨立的，不是唯一的，本質上它們是沒有高低之分的。就是說詩歌的經驗判斷往往是靠不住的，它需要創新、發展，需要另立門戶的偏見。因此當某種詩歌寫作成為共識或常識的時候，恰恰是它沒落的開始。通過對陜西當下詩歌地域特征、傳統脈胳、寫作特征的分析，我們不難發現陜西當下詩歌的優勢和不足。一個開放的時代需要開放的詩歌觀念，而真正能達到——詩歌寫作只有敵人，沒有朋友——的寫作離我們依然遙遠。無論哪種寫作，都可能出現好詩，但詩人只能站在一極上前傾身體，做出判斷，完成自己的寫作。從這一點來講，除我以外，其他皆是非詩，這是我們期望的理想向度上的詩歌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