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更人性的

來自童年的恐懼

有一種恐懼

來自童年

來自母親伸向我的手

那只手似乎永遠都在潮濕

氣味相當復雜

一個人該怎樣柔軟

在下雨的時候

一個人坐在臺階上

看細雨如煙

想一個人

該怎樣變得柔軟

柔軟得像一些

從天而降的水

讓四處吹來的風

無法下手

駝城的冬天

駝城的冬天

是那樣的寒冷

凍掉了

冬天的耳朵

那些耳朵

就鋪了一地

他們是不是在聽大地的心跳

像聽診器產生之前的醫生

雪讓世界慢了起來

雪讓世界慢了起來

讓一個人走向另一個人

也慢了起來

劈木柴的人

一個人在不停地劈著木柴

他要不停地劈不停地劈

直到劈出

深藏在木頭里的火

人性的，更人性的

人性，人性，他們又在叫嚷人性

你熱愛鮮花

卻信賴剪刀

你看到美麗

發出由衷的贊嘆

卻又想著

據為己有

就是這樣

人性

無非就是這樣

門

一個女人倚墻而站

她的眼角藏著一點嫵媚

她的身體飽含水分

她的內心盛滿秘密

她看上去多少有些疲憊

一個女人倚墻而站

她正在習慣于這個姿勢

并感到快樂

她就要擠入墻里

成為一道門

渴望被不斷叩響

又一再后悔

中國在開會

同樣的話

用不同的方言

講出來

是相聲演員

慣用的包袱

不一樣的地方在于

聽眾沒有人笑

嚴肅如石雕

因為

這不是相聲

而是中國正在開會

就這樣生活下去

就這樣，走長長的路

吃草，掘墓，制造垃圾

就這樣，聽各種謊言

養各種蟲子

就這樣，雨下了很多天

水流得到處都是

想起一座城

為何我總會想起這座城

我一點都不喜歡它

街道臟而凌亂

總是塞滿了人

物價貴小販鬼

飯菜又很難吃

可我總是想起它

想起我在清晨離開時

微微濕潤的街道

安安靜靜的樣子

現 狀

我想通過挪動一張床

修改今后的夢

這一成不變的房間

令我無比厭倦

越來越多的不安

慫恿著逃跑的沖動

好多年了

我心懷鬼胎

卻又安于現狀

自鳴鐘一日日的自鳴得意

貼在墻上的新聞

一日日的變舊

我所努力的

無非就是

改變一下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