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有能夠滲透到潛意識中的強烈而持久的愿望,形成了一種對公司未來的積極而偉大的“心相”
幼時學習成績平平,患過結核病,沒考上名牌大學,進了“火車便當大學”,又進不去大公司,在“黑社會”門口徘徊的稻盛和夫,費盡周折,終于加入了松風工業。可是沒想到他滿懷期待的松風工業,卻是一個由銀行管理的虧損公司。家族政治搞得公司分崩離析。公司發不出工資,沒有人氣,同期進入工廠的5個大學生離開了4個。稻盛和夫的“心相”說顯示了魔力。
鹿兒島的爽朗天性拯救了他
起初,稻盛和夫也不安心了。他跟一個同來的大學生考試通過了國民自衛隊員,只是戶口本不在身邊,哥哥利則扣住身份證不給他寄,沒法辦手續。哥哥利則非但不給他寄身份證,還義正詞嚴地訓誡他:“要是這樣就辭職的話,到哪里都一樣。”背叛自己投效的老板,對講究名分的大哥來說,是不能理解的。

是的,在這樣百廢待興的公司做不出點成績來,到好公司又能做什么?憤然脫離惡劣環境去尋找新天地而成功的,大有人在。可是在惡劣的環境中堅守本位,成功的也不乏其例。無論到什么環境,那么牢騷滿腹是什么事也干不成的。再糟糕的環境也能干事。這里總比父母的環境好吧?!這個想法像雷電一樣擊中了他。他猛然記起,少兒得肺結核病時所學到的“災難心相”。
災難心相,對一個人是決定性的。他不會從積極的角度看待事物,只是固定地從否定的角度看待人和事,永遠把自己固定在一個惡受害者的角度。原本晴朗的天空,他會想陰云必然密布;陰郁的天氣里,他會想這是世界的末日。有此等心相,不再努力,就必然等來可怕的現實。心相決定了態度,態度決定了行為,行為決定了結果。稻盛意識到,“人生中的遭遇全部是自己內心吸引來的。其人生低谷與高峰、幸福與不幸,也是由內心呼喚而至的。”
鹿兒島鄉村的爽朗天性拯救了他。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愿望,要改變自己的災難心相!調整心態以后,一切都爽朗起來,精氣神完全不同。愿望是一粒種子,只有愿望是不行的,還必須有忘我的投入。稻盛和夫把鍋碗瓢盆都搬進了實驗室,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別人鬧罷工,他卻想的是如何給工廠減少損失。他認為罷工、向公司發泄不滿根本就沒有意義。就算為發泄不滿而罷工,工資也不會漲,公司財政赤字確實沒有錢,還不如努力把自己的目標研究搞好,并把研究成果投入生產。別人罵他“工賊”,“公司的走狗”。他感到孤單寂寞,但一想起故鄉,想起父母的容顏,想起弟妹們也在家鄉困苦的環境中努力工作,稻盛就又有了勇氣,繼續努力做研究。
他入廠后第一年就研制開發出了一種被稱為“U字型絕緣材料”的新型陶瓷材料,為瀕臨破產的工廠帶來了大量定單。因此他成為新成立的特陶科的生產負責人。他所領導的特陶科是整個公司中唯一盈利的部門。
1956年,日本第一銀行的一位業務負責人來到松風工業調查工作,驚異于一個死氣沉沉的工廠中竟有特陶科這樣一支士氣高昂的隊伍。這位高管還特別請稻盛和夫在酒店里吃飯。在與24歲的稻盛和夫攀談中,他聽到的不僅是未來電子工業的發展趨勢,還有如何采取措施使人才得到有效利用,增添活力等等問題。這位高管興奮地說,“你有自己的Philosophy(哲學)。”當時稻盛還不懂英文,Philosophy卻留在了心底。
在看不到生機和出路的環境里,稻盛撐起了一片天。對他很欣賞的制陶部部長青山政次意識到,這個年輕人有股不竭的激情與不甘人下的霸氣。那是一片專業的天空,沒有同樣虔敬的人,要想在他上邊是不成的,他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掀下來。那種追求完美、追求至理的倔強,會逼得上司喘不過氣來。
歃血為盟,鑄造積極“心相”
松山的觀察很快得到了應驗。
在稻盛的研究部不斷取得成績并給公司帶入新的生機之后,公司政治則使得原來賞識并信任他的制陶部部長青山政次靠邊站了。新部長是個退休的研究所所長,后來又開了一家古董店。應社長之邀加盟松風。進廠一年來不斷搞些有頭無尾的改革,每次都以失敗告終。稻盛領導的團隊,正在為日立的一個高精密度真空管產品攻關,一連幾次試驗都失敗了。新部長倉促做出了結論:“你的頭腦已經無法勝任這項工作,我要招聘其他技術人員來進行陶瓷真空管的開發。” 稻盛一聽,一年來壓抑的火焰爆發,熱血上涌,提出了辭職。稻盛竭盡全力,硬是逼著自己和手下攻克了那么多難關,把公司從虧損的邊緣帶進了大發展的軌道。或許正是稻盛不可替代的成功,對新部長的權威產生了威脅。故此找個由頭,逼退了27歲的稻盛。
上天在給一個人重大機會的時候,總是要以相反的形式表現出來。那些弱者往往容易跟著命運拉起的纖繩走,迷失在形式之中。而那些有積累和定力的人,卻能夠把握住機遇而走上自主的道路。松風工業的家族政治,以及那個新來的亂折騰的部長,實際上是來給稻盛開啟壯行酒瓶的人。不然,依著稻盛對工作的投入力度和對忠誠負責的勁頭,不可能踏上自己創業的路。
稻盛辭職,一大幫人要跟著他走。其中還有年齡56歲的前制陶部部長青山政次。青山以廣博的社會關系,費盡周折找到了社會名流西枝一江和宮木電子社長等5個資深人士給稻盛籌得了200萬日元,由稻盛、青山等9個人的團隊靠技術折成100萬日元,共計300萬日元,稻盛、青山各占10%,注冊成立了京瓷公司。西枝一江不僅個人出資40萬日元,還用自己的房子抵押為新公司借得了銀行的1000萬日元貸款。
稻盛帶著7個弟兄(因為青山年長,樂觀年輕人抱團),聚在一起討論將來的打算。稻盛提出要立血誓。一群人異口同聲相應。按稻盛的意愿寫好了誓言:“吾等定此血盟不為私利私欲,但求團結一致,為社會、為世人成就事業。特此聚合諸位同志,血印為誓。”稻盛率先切破小手指按下血印。這個協議的起點不低,很有點共產革命的意味。京瓷于1959年4月1日成立,宮本電機的社長宮木男也就任社長,西枝一江任董事,稻盛任董事總經理兼技術部部長,青山擔任專務。
京瓷不是私人公司,是投資者看好稻盛的一種風險投資。管理團隊9人持股,投資者5人持大股。他們以“活用自己的制陶技術,開發新品,借以問世”為目標,朝氣蓬勃地投入了創業中。對稻盛來說,這就意味著,憑自己的技術最低限度必須拿得出可以維持30多位員工生活的薪資,一旦拿不出,就會把自己逼入絕境。
稻盛和夫沒有氣餒。相反,他懷有能夠滲透到潛意識中的強烈而持久的愿望,立志要做一個日本一流的公司。他面對著28名員工,每天都重復著這樣的話:“讓我們拼命吧,我們要創造一個卓越的公司,鎮上第一的公司,不,京都第一的公司,日本第一的公司”。稻盛和夫從早到晚,一遍又一遍地反復倡導下,漸漸地在每個人心目中形成了一種潛意識,形成了一種對公司未來的積極而偉大的“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