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普通的人之常情,難解投資的非常之道,
投資的暴利往往是來自于不可理喻的機會。
從亞當#8226;斯密開始,經濟學就和人的理性有了不解之緣。
理性經濟人有三大特征:一是貪婪,追求自身經濟利益的最大化;二是理性,基于成本和收益的核算做出決策;三是交易,在理性決策的基礎上通過交易參與社會分工。這三大特征是許多經濟學基礎理論的源頭。
倘若修改兩個字,把經濟人改為投資人,理性投資人具有哪些特征呢?人性的貪婪依然存在,理性卻和交易分離了。因為投資決策考慮的成本主要是機會成本,并非直接的生產成本;股票上市的成本主要是發行成本,上市后的股價主要和預期相關,而非取決于公司的經營成本。
理性決策的前提遇到了挑戰。
“豬頭”效應
中國股市的估值水平現已高居全球之冠,作為“理性投資人”的投資機構依然在滿倉操作,那么機構的理性標準究竟是什么?當人們不斷批評中國投資人的非理性時,卻很少有人問過:誰是非理性的投資人?主要是機構還是散戶?如果把市場上的“追漲殺跌”界定為非理性行為,那么誰在追漲?誰在殺跌?
去年11月的股市調整了20%,交易量在滬指跌破5000點的時段下降到千億之下,跌幅超過30%的股票有近千只,這時還在“殺跌”的是哪些人呢?我在散戶群中做過多次測試:請跌幅超過30%還斬倉的人舉手?應者寥寥無幾。這個測試說明“殺跌”的主力不是他們,而是機構。散戶,特別是以新入市群體為主的散戶,有漲就賣,再漲又追,一跌就高唱“死了都不賣”,跌過30%更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于是跌幅超過30%的股票就變成了“豬頭”,后面跟著一群可愛的小豬。這時市場止跌啟穩,回升時再引入牛和熊,小豬會跟誰走呢?結論不言自明。
很明顯,中國股市的高市盈率并非來自于散戶的非理性決策,而是來自于機構的理性決策。問題出現了:高舉著理性投資大旗的機構為何反而成了股市非理性繁榮的主力?顯然,投資決策的理性還有另外的標準!
諾貝爾獎得主阿瑪亞?森教授揭開了這個“理性之惑”。他把經濟決策的理性分為廣義和狹義。狹義的理性定義是斯密所說的利益最大化,廣義的理性有多種,其中在投資決策中,理性的定義通常指的是紀律和規范。投資機構為了控制風險發現機會,建立了完整的流程,要求每個環節的操作者都遵守紀律,從而使機構的理性決策變為流程化的操作。從這個角度看,估值的理性判斷只是決策流程中的某個階段,理性決策的流程化越高,機構投資的決策水平就越高,控制風險和經營風險的能力也就越強。
只有規則,沒有道德!
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后,時任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在一次會議上慷慨陳詞:“一個惡魔帶著幾十億美元在幾個月內讓我們的國家貶值了40%!”“惡魔”索羅斯先生隔岸回應:“他的國家貶值40%究竟是我的錯,還是他的錯?我不過是按游戲規則玩,而市場上只有規則,沒有道德!”這段對話把對投資決策的評價注入了兩個標準:社會公德和游戲規則。當兩個標準變為赤裸裸的經濟利益沖突之時,理性判斷應該遵循哪個標準?
索羅斯先生講的規則和森教授講的紀律,都是理性投資人的決策準則。理性決策不僅會推高市場的非理性估值,而且還可能帶來公認的非理性后果。所以,投資過程是一系列非理性的理性操作,流程化的理性紀律越強,市場中的非理性行為就越多。
以普通的人之常情,難解投資的非常之道,因為超凡的決策往往隱身于常人的理性判斷之外,投資的暴利更是來自于不可理喻的機會。所以,中國股市的非理性估值,不應錯怪散戶的非理性,而要感謝機構的理性,恰恰是機構投資者的崛起帶來了中國股市的非理性繁榮。所以當多數人對中國的股市泡沫橫加指責之時,我看到了非比尋常的投資機會。管理
(本文作者系湘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同時供職上海交大海外學院行為金融研究所)
責任編輯:紀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