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世紀是人類歷史上正邪較量、美丑拼搏、黑暗與光明殊死決絕并充滿殺戮和腥風的時代,也是英雄創(chuàng)造歷史與歷史打造英雄的時代。大凡人類賴以生存的領域,都出現(xiàn)了若干劃時代的風云人物。他們以其奮搏鍛造歷史,驗證人生。其間的美丑真?zhèn)危?jīng)過時空的洗禮,有的已褪去偽飾的光環(huán),有的正沖破塵封的掩殺,功過是非,待人評說。
大千先生是20世紀中國畫壇的主將和元勛。他以長時期的刻苦修為和驚天創(chuàng)造,全面繼承中華國粹,重點突破藝術尖端,敢拼敢繼,敢破敢立,闖在了時代藝術的最前沿,為中國古代藝術向現(xiàn)代藝術的成功轉換作出了特有的歷史貢獻,成為中國藝壇的一面光輝燦爛的旗幟和舉世矚目的豐碑。無論你從哪個角度望去,他都是一座無與倫比的藝術高峰。只要談到20世紀的中國畫藝術和與藝術相關的書法、鑒定、詩詞、篆刻,乃至收藏、攝影、古建、造園、烹飪、戲劇、營藝、玩石等相關修養(yǎng)和情感與師承、交友、游賞諸逸聞趣事,你都不能不仰視大千先生的歷史存在。然而“大千學”的鄭重提出和系統(tǒng)論證,卻為汪毅先生所獨有。
汪毅先生對“大千學”的提出,是特定時空的歷史必然。21世紀的人類,從靈魂深處總結了上個世紀狂躁急進的悲哀和得失。人類已由一元二元的封閉性認識,深化為多元多極的開拓性思維。龐大統(tǒng)一的工業(yè)文明,不廢個人精神的自由創(chuàng)造,使社會得到了空前的和諧和發(fā)展。若干新學應運而生,若干創(chuàng)造脫穎而出,世界如是,中國如是,“大千學”如是。
“大千學”是一個完整的藝術思想體系,它包含“大千學”誕生和形成的整個歷史及其延續(xù)。汪毅君從多個方面予以了全面而深刻的論述。
“大千學”的核心是大千先生以其一生的拼搏建構了對中國傳統(tǒng)藝術的整體繼承和全面發(fā)展,首創(chuàng)了僅屬于自己而非他人所可替代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潑墨潑彩藝術。如果說對石濤及宋元明清和魏晉以降的中國藝術系統(tǒng)繼承是大千先生前半生的歷史貢獻,那么他60歲以后的潑墨潑彩創(chuàng)造,就是他對中國和世界藝術的具有開拓和劃時代意義的里程碑貢獻。20世紀20年代,大千因仿石濤亂真而蜚聲畫壇;40年代,馳名世界的敦煌學因大千的系統(tǒng)臨摹和轟動性展出而濫觴精彩,成為中國文化的世界驕傲。因而大千先生得到了“宇宙難容一大千”等盛譽。潑墨潑彩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是大千先生對中國文化的整體繼承和對西方文化自然融入的結晶,并從中找到了一條在中國畫和自然山水之間博大寬廣的抽象變型之道。它因而具有世界性的創(chuàng)造和審美里程碑的意義。大千先生以其自創(chuàng)自導自演,獨具一格,獨領風騷,獨具審美的作品感動時代,感動世界,贏得了“世界第一大畫家”的頂級榮譽,贏得了“今之完人”的一代美稱。這是“大千學”形成的基礎和原核。
大千先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精于鑒賞,先師胡夢痕公生前曾多次對我說:大千先生40年代末曾與諸門人云:“中國歷代名跡過吾眼者百分之九十五”。就其對中國書畫的鑒賞所及和精準而言,大千先生不僅當代第一,放諸中國歷史,當屬“一千五百年來第一人”。鑒賞不僅需要見多識廣,更需要對歷代藝術發(fā)展變化及材質(zhì)、技法、師承、時尚等相關知識的系統(tǒng)性研究和個人風格的全面把握,乃至題款鈐印的細微了解。先生雖未著中國美術史,但一部中國美術史和中國美術理論卻了然胸中而運化自如,決非尋章摘句、堆砌資料者可以望其項背。觀先生對若干書畫名跡的鑒跋可知其了悟之深,見地之廣,決非感性經(jīng)驗可以造詣,而必有系統(tǒng)修為之理性知識始可有所作為。因而,書畫鑒定也是構成“大千學”的核心內(nèi)容之一。
書法和詩詞亦是構建“大千學”的一對核心梁柱。大千書畫是20 世紀赫然耀目的藝術珍品。20世紀詩書畫三絕而成就卓著,能引領潮流者不過數(shù)人,大千先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曾(熙)、李(瑞清)二師不僅奠定了大千繪畫的根基,更開拓了大千書法的源頭。由北碑《金剛經(jīng)》糅合行草書演變而來的大千書體,成為大千先生的獨學,無論放諸任何環(huán)境,都是最搶眼的書法珍品。難怪排名20世紀的20位書法家中,書畫雙絕者僅五位,先生便是其中之翹楚者。在能收集到的約八百首大千詩詞中,則不難看出先生在詩詞上的深刻造詣。試觀20世紀多達數(shù)以萬計的書畫家,有幾多像大千先生那樣以書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詞、楹聯(lián)、文章為能事?

為論證“大千學”的客觀價值存在,汪毅君以近二十年的努力加赤誠,和大千先生的家人、朋友、門人、再傳弟子及愛家、收藏家交朋友做知己,從海內(nèi)外收集到自上個世紀20年代到90年代,時間跨度長達80年的若干史料和極為珍貴的歷史照片。此外,汪毅君還從大千先生極為豐富多趣的藝術圈、生活圈、情感圈、游歷圈及其修為、處世、重情、重義及“大千學”對大風堂畫派的奠基影響和延伸方面作了全面的論述。其對“大千學”用心之專,用力之勤,整理之系統(tǒng),論證之嚴密,舉證之豐富,可謂獨步。僅舉其收集珍貴照片數(shù)百張,見證“大千學”與“大風堂畫派”之歷程,便可知其論之嚴謹了。
就汪毅君提出“大千學”的社會歷史價值而言,當不遜于“紅學”在國內(nèi)外學界的影響。《紅樓夢》問世三百年來,雖曾遭到歷史偏見的塵封和掩殺,卻終究迎來陽光燦爛的日子。“紅學”繼《紅樓夢》而誕生,而發(fā)展,而名播世界。大千先生以其一生篤學創(chuàng)造,游歷世界,折射世象,影響時代。就大千去世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來看,他的影響不是在減弱而是在日益加強。他的畫價成十百倍地往前抬升,獨領中國畫在世界拍賣的排頭。他一生在世界各地舉辦畫展兩百多次,出版書畫專集一百余種,發(fā)表文章就不計其數(shù)了。其影響之大,應推為當代中國畫家第一。
就世界之大千先生研究者而言,何止千百家,卻惟獨汪毅君能提出“大千學”和“大風堂畫派”兩大理念及其系統(tǒng)學說,非鐘情而近于癡者不能為。二十多年前,汪君就以小說、散文、詩歌、戲劇、宗教藝術及文藝理論研究的成就而蜚聲文壇,并享受政府津貼。用汪君自己的話說:他“因情因緣,一頭扎進大千的生命、藝術、情感世界而不可自拔”。他從出任張大千紀念館首任館長到籌建張大千藝術研究院,聯(lián)絡大千親故,籌集陳展資料,主編《大風堂》報等,到后來雖調(diào)任省直機關,仍長期堅持擠出業(yè)余時間編著《張大千名跡》、《走近張大千》,直到《回眸張大千》、《聚焦張大千》、《大風堂的世界》系列三著的殺青,正式提出“大千學”和“大風堂畫派”的理念,其間經(jīng)歷了近二十年的艱苦探索和理論思考。臺灣“故宮博物院”原院長秦孝儀先生感嘆說:“汪君是大千先生的‘身后知己’”;我則以大風堂再傳弟子和與汪君十多年知交的話說:“汪君堪稱先太師之‘異代知己’,殫精竭慮,純情至樸,廿年無功利之可圖,唯情感之可托,執(zhí)著近于癡迷,即至生病臥床,仍不放棄寫作。其待人敬業(yè)之誠,幾可與大千先生相伯仲也。”
“大風起兮云飛揚”。隨著中國進入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步伐加快,支撐現(xiàn)代文明的各種系列學術理論必然應運而生。祝“大千學”如日中天,朗照藝壇;祝“大風堂畫派”引領神州,譽滿全球。
汪毅先生著三卷本《張大千的世界》——《聚焦張大千》、《回眸張大千》、《大風堂的世界》已由四川美術出版社于2008年2月出版,計有50余萬字,900幅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