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上海街頭報亭,隨手拿起一本雜志,封面出現一個千夫所指的“狐貍精”,令人很詫異這個號稱“二十一世紀國際大都會”的城市,所使用的詞匯居然還那么富有阿Q年代的鄉村色彩。
在中國社會里被稱作“狐貍精”的女人,反令人聯想到一個受欺凌的弱女子:無依無靠,卻有三分姿色,引起男人由憐生愛而已。既然被稱作“狐貍精”,也就喪失了為自己辯護的權利,她走過一條弄堂,一群蓬發文眉、腳趾甲涂成紅色的師奶,恍如聞到一股怪味,個個皺起眉頭來,拋了一地的白眼,緊跟著一串的交頭接耳。
狐貍精是孤獨的,因為她沒名沒分,擠不進這群已婚婦女的是非兵團;又因為她“名花有主”,別的男人對她只好寄予一點遐想,卻不敢付諸實踐。在一個殘酷的社會,當了狐貍精的女人,也只好破罐子破摔,反正名譽掃地,她變相的,退而求其次在金錢上精打細算起來,目的是把男人吸干,狐貍精的惡名因此遠播,在華人社會里成為一只殺傷力強大的病菌。
然而,在歐美社會里找不到“狐貍精”三個字。妻子發現丈夫有外遇,最多咒罵一句“母狗”,如此粗白,即使這樣也有失身份,對方只是其他女人而已。撇除情感糾紛,還有全職的“第三者”,專門充當男人的情人,靠供養過活,這種女人叫作“姘頭”,中文翻譯在這種節骨眼上是不肯放棄道德審判的。不要鄙視這種女人,現今全球第一優雅品牌Chanel的創始人Coco Chanel,就是一個全職第三者,出身歌廳,同時靠兩個有婦之夫供養,日子過得很舒心,而且創造了現代女裝的神話。
從前的女人尋求托付終身的男人,但選擇有限,有人落空,也有人遲到;現代女性經濟上可以靠自己,但感情上呢?可以結婚的男人也許不少,但能夠愛的男人,卻有幾個?女人的選擇至今仍然有限,女性主義誕生之后才警覺噩夢仍然未醒。明白了這層道理,法國人把婚戀的事看得很開,他們有很多“情人”,但沒聽說過“狐貍精”。
一個女人到底是練成了狐貍精,還是謎樣地當起了情人?并不輪到她做主,選擇權在她生活的那個城市。(云南 王林 薦,皮痞祖圖)